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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盘中簪 > 第83章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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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兰院外,江未已蹲在地上和张怀瑾大眼瞪小眼,正想叫喧商老板怎么去了这么久,牢骚的话还未出口,便听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咯咯”声传来。

江未已警惕地起身,便见花容失色的商老板急匆匆从轩兰院跑出,江未已大骇,正欲向商老板问清原由,商老板却猛地拉住张怀瑾和她大喊道:“快跑!纳兰古宅要塌了!”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道。

商老板话音一落,江未已便觉得脚下的地开始鼓般“隆隆”震动起来,年久失修的建筑析出砂石,砖瓦剥落摇摇欲坠!

来不及多想,商老板招呼二人往纳兰古宅大门奔去。

江未已上了发条似的猛冲,掠过的建筑一一倒塌,震得江未已重心不稳,脚下一歪将要摔倒。江未已下意识捂住头部,不想却被一个冰冷的怀抱接住,江未已稳住重心来不及辨清那人是谁,头顶的月洞门“咔咔”地龟裂开来,江未已灵巧地往前一扑,翻滚两圈单膝跪地,身后的月洞门“轰隆”一声倒塌,碎石砸在地上飞溅起尘土,余波震得江未已好一阵发麻。

江未已大口喘着粗气,此时的她披了一身砂石,她顾不得去清理,胳膊一痛被人拖拽起来继续窜逃。

一白一红一黑,三个小点在飞石间疯狂闪动。

商老板率先到达门口,紧接着张怀瑾飞身一跃冲出纳兰古宅,江未已却停留在原地迟迟不出。

“快出来!还愣着什么!”张怀瑾焦急着向她招手。

“可是盘中簪怎么办!”江未已不甘心地后头望着,“我辛辛苦苦来这一遭,不就是为了寻盘中簪回去!”

“连我都不知道它的真身在何处,你又去哪里找!”张怀瑾气急了,捶胸顿足地大喊。

江未已胸口剧烈起伏着,大脑飞速运转。

盘中簪,盘中簪在何处?最有可能在何处?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江未已双手抱头,合眸绝望地大喊。

盘中簪……轩兰院……柳半卿……戏……

对!就是戏!柳半卿生前一直说有人在唱戏的地方!

江未已猛地睁眼,大喜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转身一跃,冲入了飞尘乱石之中。

“江未已!!!”

咚咚,咚咚……

地在震颤,纳兰古宅如同被推倒的塔米诺骨牌,碎砖烂瓦无情地向下滚落,华美的园林庭院在顷刻间化为废墟。

剑似的钢筋在空中化作一道白光,瞄准地面上的细小红点“刷”地刺去,江未已脚一蹬,重心向后偏去,险险避过钢筋。

江未已躲过层层乱石,终于找到了那座红砖青瓦的戏台。戏台的一根梁柱已被折断,半边屋檐倒塌下来,写有“镂金台”三个大字的牌匾摔在地上折成两截,砂石析落下来掩埋了牌匾上的“镂金”二字。

江未已跳上戏台四处找寻着,空气里飞扬的尘埃迷了她的眼,她草草反手一擦,却不料将手上的污渍抹入了眼。

她半瞎地跪在戏台上扒着碎石,手指被碎石刮伤,血淋淋的手指在地上蹭出骇人指印,她却依旧不知痛地翻找着。

忽然间,她只觉手下的地板有一处凸起,江未已大喜,手指扣在凸起处猛地一掀,木板的那一格缺口里赫然露出通体赤红的《盘中簪》!

江未已喜不自胜,把《盘中簪》搂在怀中,爬到戏台边上正要往下跳,她头顶上的房梁却猛然从中央断裂,断落下来压在她没来得及缩回的左腿上!

江未已被砸得一阵发晕,左小腿刹时间失去知觉,她奋力抽动着,被压处却不见挪动分毫。

小腿随着动作传来姗姗来迟的刮裂痛感,江未已大汗淋漓,下唇被咬得渗出血渍。头顶的房梁根根断裂,眼看着就要倒塌将她掩埋!

千钧一发之际,江未已忽然觉得腿上一松,压着她的房梁赫然往上挪动了两寸,她忙把一缩腿滚下戏台,就在她落地的一刹那,戏台“轰隆”一声倒塌,倒塌出激荡起波状的沙尘。

“能不能走!”

江未已耳边忽然传来大吼声,她猛地眨了眨眼,循声望去竟望见了满面灰土的张怀瑾。

江未已试着趔趔趄趄走了两步,左小腿血肉模糊,伤处深可见骨,完全使不上力。

“能走!但是跑不了!”

张怀瑾烦躁地“啧”了声,忽然在江未已面前背过身去单膝跪下来,手反在两侧扇了扇。

“上来!”

江未已刻不容缓,身子往张怀瑾背上一扑,张怀瑾勾着她的膝盖窝摇摇晃晃起身,脚步急如雷电,闪躲着落石往门口奔去。

张怀瑾汗如雨下,鬓角的豆大汗珠“滴答”一声滴落,含着灰聚成一团,被张怀瑾一脚踩碎。

跃出大门的刹那间,清脆的“啪嗒”声同时响起,张怀瑾脸上霎时血色全无,手一松把江未已放在地上,正欲冲进大门,又一波震动来临,苟延残喘良久的纳兰古宅终于摇了白旗,大门的梁柱“咔咔”断裂,门板“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整个纳兰古宅飞灰萦绕,夷为平地。

“不要!!”

张怀瑾飞扑倒断壁残桓中,在碎石堆里乱扒着。

“你在找什么?盘中簪在我这儿!”

江未已勾着左腿一瘸一拐来到张怀瑾身边,张怀瑾却没听见似的依旧乱扒着石瓦。他急得涕泗交颐,眼中泪将世界模糊,他胡乱抹着泪,手下不停翻找着。

他的手指血肉模糊,指甲尖儿翻起来,在碎石上留下一道道扎眼的血痕。

他翻开一块碎砖,突然止了动作。

碎砖下面,一根玉簪子静静地躺着。玉簪子早已粉身碎骨,断碎成七八节,簪头的云雀脱离了簪子倒在一边,雀嘴的皎珠有的碎了,有的四散滚开,钻进砖瓦缝里不见了。

张怀瑾下唇紧紧咬着,颤抖着血手将碎簪子在掌中珍贵地拼凑起来。

有地方已经碎成了粉,残缺不全的簪子在掌中如镜花水月一般,张怀瑾不认命地去拼,泪珠大滴大滴地落下碎在掌中,变成雀嘴的白玉皎珠。

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簪子真的拼不起来了……

“娘……娘……”

张怀瑾终于认命般放声大哭,碎簪子握在掌中紧贴心口,仿佛能从中汲取温度。

“娘,你还没有吃怀瑾的琥珀糖,还没有听怀瑾给你念书……”

他的夙愿,他的信仰,他的苦苦等候,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在今日都化作了泡影。

“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你甚至没有听怀瑾喊你娘……”

张怀瑾抱着簪子跪倒在乱石里泣不成声,一旁的江未已不知怎的,竟也跪下来,伸出双臂抱住了张怀瑾。

江未已环着他,手轻拍着他的背,平常冷如玉的张怀瑾,此时却倒在她怀中哭得滚烫。

张怀瑾呜咽地问她:“我常虔诚地跪在佛前,不求富贵,不求康乐,不求如云朋好,我只求见我娘一面。都说我佛慈悲,可如今佛在何处?我娘又在何处?”

江未已大爱地拍着他的背,轻声道:“你前世在佛前跪了五百年,才求来今生的一面之缘。若心有桃园,佛与不佛有何区别?”

她摸着他后脑的发,声音轻的如同耳语:“你娘选择死,不是因为不爱你,是因为太爱你。可你娘生来就不应该被困在囚笼里,她是雀,是风,她用十年去学怎么做柳半卿,却用一辈子去学怎么做回小铃铛。”

“她勇敢地飞走了,你却想抓住她重新关回笼子里,你说佛无情,可真正无情的是你啊,是你张怀瑾。”

张怀瑾身子猛地一颤,他哭哭笑笑,嗫嚅道:“原来无情的是我。”

张怀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独自向外走。

江未已想去拦他,却被商老板摆了摆手阻止了。

“你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商老板道。

江未已点了点头。

日薄西山,人影散乱,一出勇探纳兰古宅的大戏,在这儿算是告一段落。

舞台灯光暗下来,演员也应该下台了。

江未已搀着商老板一瘸一拐地往三尺湾走,离开纳兰街的时候,她却分明听到了从纳兰古宅传来的,幽幽的唱戏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