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叹息一声，她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尽管陌无双当时记忆被封，但是龙白以及父王他们受到的伤害也是真实的。
这很难评判对与错，追究根源还是自古仙魔不两立。
“那你为何变成现在这番模样？”苏白望着此刻身上满是邪气的男人，心中充满疑惑。
又是一片寂静。
陌无双的语气带着轻微的颤动，“龙白身陨的那一刻，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想起了所有，真是可笑至极！
自那刻起，我便自愿入了魔，守护了仙界前半生，后半生也该守护我的爱人。”
苏白望着眼前的男人，嘴唇轻轻扯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仙界、魔界都不是我的归宿，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我也该寻找自己丢失的宝贝。
于是我带着对她的念想，走遍了大江南北，只望寻到她的一缕魂魄、一丝足迹。”
陌无双眸中带着丝丝怀念，想必是回忆起他与龙白昔日美好的时光。
不过，龙白的魂魄？
不知为何，苏白突然想起顿悟塔，她便是在塔中经历了龙白的一生：从出生到陨落的全过程。
“她说，希望仙魔之间不再有战争，能够和平共处；她说，希望我们能够游畅游世界，体验各个大陆的风土人情……
我用了上千年走遍大江南北，带着对龙白的念想，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情。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她的足迹。”
陌无双的声音越说越低沉，双眼弥漫着抹不去的悲伤。
“突然有一天，我听到一个神秘的声音。他说能够帮助我收集她的魂魄，让她重新复活。”
苏白皱起眉头，看到陌无双眼睛渐渐眯起，显然陷入无尽的回忆之中。
“那人是谁？”苏白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陌无双看了眼苏白，眉眼间尽是认真，“他说他是神，是魔神。”
“我没有听说过魔神的存在，就算是在仙界，成神者也寥寥无几，基本没有。
据说神与天地共生，即便是共生，他们的生命亦是有期限，只不过更为漫长久远。
至今为止，我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或许他们都消失在漫长的岁月中。”
毕竟距离天地初开已经极为久远。
随后他的话语一顿，“当然也不排除有神隐匿了自己的行踪。”
苏白点点头，脑袋迅速转动着，神？魔神？还有主神，他们有什么联系吗？
“那个自称魔神的人，实力非常强悍，我根本看不到他，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我与他做了一笔交易。”
她觉得越来越接近真相了，苏白的心扑通扑通跳动着。
“起初我并不相信他，直到他给了我一盏灯，名为星魂灯，据说可以收集亡者的魂魄，只要在里面温育千年，便能重新凝实魂魄，做到起死回生。同时作为回报，我需要为他效力。”
苏白看着男人孤寂的身影，感受到空间里的细微震动，手指轻轻抚摸着。
陌无双提到星魂灯仿佛并没有多么高兴，果然就听他继续说道，“我历经山河终于凑齐她的魂魄，放于星魂灯内滋养了上千年，然而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苏白灵光一现，怀疑地看向陌无双，确定全部集齐了？那为何顿悟塔中……
“那位魔神有什么要办的事？”苏白疑惑，已经是神了，实力这么强悍，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出手。
陌无双顿了顿，他也不是很理解，“这些魔物便是他放出来的玩意，很久之前魔界并没有这些。”
原来黑雾是这么来的，这样便与龙染殇说的对上了，他也没见过这些奇怪的黑气。
讲到这里很多东西都浮出水面，然而苏白还有很多疑问。
比如四个大陆为何分离，修真之人为何无法渡劫成仙以及这个魔神究竟想干嘛……
还有父王丢失的记忆，有血缘感应的石像，以及系统和主神和天道规则……
看着少女层层皱起的眉头，陌无双渐渐平静下来，他的话有些一语双关，“有些事非常复杂，需要抽茧剥丝，一步一步探进真相。”
苏白又怎会不知，不过未知的事情过于多，让她一时间有些惆怅。
时间悄然流逝，苏白静静倾听着陌无双的倾诉，或许因为她身上带有龙白的气息，男人对她毫不设防。
男人似乎将她当成了一个倾听者。
“龙白的魂魄真的全部收集齐了吗？还有……你是怎么死的？”最终苏白还是将不明白的地方问了出来。
少女的双眸静静望着男人，陌无双奇异地感受到一阵平和。
“星魂灯内滋养千年她也没有苏醒，我更倾向于她不愿意见我……”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苏白感受到腕处的热意，默默将出口打开。
刹那间多了一位长相俊美的男人。
“父王。”
龙染殇稍稍向前一步，将两人隔开，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随后回过头来望向少女，“我全部想起来了。”
他的神色十分淡然，一双眼眸带着阵阵的压迫感望向陌无双。
此刻，陌无双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两人四目相对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苏白的眼睛来回转动，视线一会儿放在陌无双身上，一会放在龙染殇身上。
龙染殇将苏白牢牢的护在身后，他身上的气压极低，牢牢陌无双。
陌无双没有动作，只不过男人身上也萦绕着几分压迫感。
两人就像针尖对麦芒。
龙染殇自是极其厌恶陌无双，即便他也听到了陌无双的一番话，内心还是掩盖不住的愤怒。
或许是作为一位父亲对女儿极度的偏爱，即便陌无双是因为记忆丧失才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龙染殇还是无法原谅他，更没法替龙白原谅他。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两人之间的氛围极其微妙，他们的眸中流动着难言的情绪，像是要擦出阵阵火花。
苏白乖乖的站在龙染殇的身后，瞧着两个人针锋相对。
陌无双嘴唇微微动了两下，显然要说些什么。他的神情看着有些可怜，周身更加孤寂。
然而不等他说出来，龙染殇率先出声，“你带她来幻境做什么？”
原来这是陌无双设置的幻境，她现在变身处于幻境之中吗？
“哼。”
只听龙染殇冷哼了一声。
眼前这个男人便是害他女儿死亡的人，他怎能笑脸相迎。
陌无双显然理亏，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诡异。
一个是拐骗女儿的负心汉，甚至害得龙白一生；一个是喜欢人的父亲。
“我并非是要解释什么，是我对不起龙白，也是我害了她一生，都是我的错。”
陌无双沉寂片刻，定定望着龙染殇，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意。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曾遇到她，这样也不会带来这么多痛苦，她起码还是骄傲热情地度过一生。
“说这些都为时已晚，龙白她也回不来了。”龙染殇眸中闪过一抹悲痛。
龙染殇望着面前的男人，现在的陌无双与初见时的模样截然不同，往日的纯粹已经不见，现在的他多了份邪魅。
依旧是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龙染殇忍不住轻哼，脸再好看有什么用，掩盖不住他是个骗人的小白脸。
“我有话对你说。”龙染殇语气硬邦邦，显然十分不待见他，尽管陌无双为龙白收集魂魄的事情他亦是知晓。
听到男人的话，陌无双点点头。
两人同时看向苏白，苏白左看看右看看，知晓两人的意思，便自觉退到一边。
看来这两人还有悄悄话要说，苏白天马行空地猜测道。
……
望着少女乖乖转身走去，龙染殇眸底闪过一抹温柔，随后转过身看到陌无双，那丝温柔立刻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染殇的语气严肃。
他想起了一切，当时自己带领魔族退居深渊一线，他亦听到了那个神秘的声音，与陌无双不同的是，他没有同意两人的交易。
一个毫无了解的人，龙染殇并不信任，尽管那个魔神表现得极为神秘，他也并不信服。
龙白是怎样的心理，他最是清楚。
龙染殇低着头神色不明，他们都有自己的骄傲。
尽管如此，当初他耗费大半修为使用秘术将龙白的一缕残魂放到传闻中的顿悟塔中，据说里面能够起死回生。
无论是妖是魔是人是仙，顿悟塔全不排斥，真正做到容纳万物。
不过这些终是传说，是否能够滋养魂魄他并不知晓，只能不放过一个方法进行尝试。
正因如此，他也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恰逢那个自称魔神的人来联系他，龙染殇自是不愿。
怎知不久之后他便遭到往日信任的属下的背叛，龙染殇眸中闪过寒意，最后他也用惨痛的代价解决了魔族中的暴乱。
若是没有人内外沟通，龙染殇是不信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那个自称为魔神的人，又或者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龙染殇眼底划过一道戾气，若是真的如此，大陆上的风风雨雨怕是与他都有关系，细思极恐。
陌无双看着眼前的男人陷入深思，事实上当初他找过龙染殇，只不过那时的他们无法心平气和地说上一句话。
等到他入魔几千年后才发现，龙染殇已经陨落了。
因此，在这里看到他，陌无双还是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余又有几分庆幸。
他将自己对魔神的了解以及以往做过的事一一对龙染殇讲述。
只见龙染殇的眉头一直不曾放下。
……
苏白打量这周围，这便是幻境吗？真是奇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什么状态，牧边他们会不会很焦急，还有八方九魂阵到底破了吗？
听完陌无双的话，龙染殇没有吭声，不过眼神没有最初的冷淡，里面的冰雪终归融化一些。
看着眼前男子的颓态，龙染殇本应觉得高兴，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复杂的情感。
挣扎片刻，龙染殇掏出一封信。
这信正是机缘巧合下由苏白带给他的那封。
陌无双的双手有些颤抖，眼眶中的液体轻轻流动，她还是愿意见他的吗？
自星魂灯中温育上千年龙白依旧没有出现时，他就知晓，或许她只是不想看到他。
没想到……
龙染殇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不由记起自己看到这封信的心情，罕见地没有讽刺陌无双。
本来他也不想将信拿出，不过这封信并不是单单写给他的，里面还隐藏着一份给陌无双的信。
龙染殇闭上双眼，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罢了。
陌无双极其小心的接过信，随后双眼盯着信中的内容，感受到她的气息，陌无双觉得整个心情都开始起伏。
……
一刻钟后，陌无双收起信。
龙染殇有些不舍得，最后还是将信分给了陌无双。
抬头看向男人，陌无双整个人变回了原来的一袭白衣，此时浑身正散发着纯洁的光芒。
龙染殇的眼神有些深邃，信里面写了什么他并不知晓。
他尊重龙白做的每一个选择，同样心疼她。
陌无双眼中的执念似乎逐渐释然，苏白仔细打量着两人，一会功夫不见，陌无双身上似乎轻松许多。
她奇怪地望着陌无双，随后看向龙染殇。
察觉到少女的目光，龙染殇淡淡一笑，同时陌无双也温柔一笑。
见状，苏白也回了个笑。
看着少女娇俏的模样，龙染殇唇角一直带着笑意，回过头后面无表情地望着陌无双，“给你看信并不意味着原谅你。”
陌无双点点头，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得到了心爱人的谅解，已经没有遗憾了。
龙染殇望着眼前的男人，内心也是有些纠结，最后叹了口气，“你这复活的阵势弄得挺大。”
陌无双动作微顿，面上有些无奈，“红魅和灭天是我无意间救了他们一命，我也不曾想到两人执念如此之深。”
龙染殇听后有些嗤之以鼻，仿佛你的执念不深一样。
随后轻轻叹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份牵挂。
龙染殇回过头，眸中倒映着少女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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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