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夹杂着不屑与厌恶。
事实上，他仿佛是在看一只濒临死亡的动物。
而他的对面，伏地魔依旧站在阴影里。
那张死人一样苍白的脸，看起来像腊一样，古怪地扭曲着，眼里似乎永远充着血。
他望着汤姆的脸，脸上的神情几乎扭曲。
他太熟悉那张脸了，毕竟他怎么也是那副模样。
十六岁的他有着黑玉般的头发，颀长、削瘦的身材，细长的手指、高亢冷酷的笑声。
但是，为了追随自己的信仰，他一步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从未感到后悔过。
伏地魔不解的看向汤姆，他看不懂那双同样是黑色的眼睛。
那里的情绪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你是过去的我。”
伏地魔的声音依旧嘶哑。
汤姆冷笑着眯了眯眼睛。
“我从来不是你，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他看着躲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垂眸摩挲着手中的魔杖。
“除了名字，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一处相似的地方。”
伏地魔瘦削佝偻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颤动了一下。
“是邓布利多派你来的？”
“不。”汤姆嗤笑，“是我自己要来杀你。”
“你是时光转换器的产物。”伏地魔开口，“杀了我，你也会和我一同死亡。”
汤姆不以为意的耸肩。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爱人，有孩子，而你只剩下那颗丑陋的心。”汤姆语气平静，“哦，对了，你见过那个孩子，在密室。”
“戴尔斯·里德尔。”
伏地魔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汤姆。
相似的相貌，相同的姓氏......还有那双蓝色的眼睛。
“你不能杀我。”伏地魔喘息着，“......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很显然，他原本的认识被对方无情的打破。
汤姆安静的聆听着那些满是诱惑的话语，冷漠的抬首。
他们或许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他们曾经拥有着相同的野心，有着一样的信仰。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汤姆一定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只会觉得对方愚蠢。
“没有魂器的你，太虚弱了。”汤姆无声的举起魔杖。
“这里不是属于你的世界。”随着话音落下，那只修长的手缓缓举起。
“Legilimency！”（摄魂取念）
“Avada Kedavra！”（索命咒）
两道咒语几乎同时射向了双方。
汤姆侧身躲开了那道射向自己的绿光，而伏地魔的表情却开始扭曲起来。
他被咒语击中了。
汤姆太了解他了。
由于伏地魔和哈利·波特之间的特殊联系，他并不习惯使用大脑封闭术，他和哈利的头脑都对对方敞开。
可惜的是，这次他要面对的人不是哈利。
随着咒语生效，汤姆透过时间的隔阂看到了那段属于伏地魔的记忆。
孤儿院、孤僻的怪物、消失的信任、一步步想要证明自己，到最后变态的报复。
汤姆的手心很冷。
如果没有伊森，或许这才是属于自己的人生。
肮脏且虚伪。
随着记忆里人越长越大，那段残忍的记忆也越来越近。
汤姆站在伏地魔的视角来到了埃冯家族覆灭的那天。
昏暗的天空上飘荡着数不清的摄魂怪，那座原本温馨的庄园此刻一片死寂。
鲜血顺着台阶流下，食死徒们随意的踢开了挡在脚边的尸体。
他们在瓜分庄园里的一切，毕竟在他们眼里，这里有价值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最终，汤姆在一棵快要枯死的槐树下看见了伊森。
那个小小的伊森。
他已经死了。
乌鸦在他的尸体周围盘旋。
他垂着脑袋，眼下有一大片刺眼的青紫色。
哪怕他的身上满是血污，可他依旧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的靠在槐树上。
汤姆猛地睁眼，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狰狞。
伏地魔想要捡起魔杖，却被汤姆狠狠踩住那只惨白的手。
“呃！”伏地魔痛呼出声。
他不甘心的想要使用无声魔法杀死汤姆，却被一根冰冷的魔杖抵住了脑袋。
可笑的是，他们曾经都拥有过眼前的这根魔杖。
汤姆的眼底一片死寂。
“你该死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趣的故事。
伏地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随着一道熟悉的绿光闪过，他重重的倒在地上。
命运像是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再次死于索命咒。
汤姆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丝毫不担心某个倒霉的学生发现那具丑陋的尸体。
还在圣芒戈加班的伊森猛地捂住了胸口，一股难以言说的刺痛感让他不得不扶住了桌角。
“你还好吗，埃冯医师？”
“......抱歉，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那阵疼痛来的太过于仓促，反应过来的伊森快速的调整好自己，再次开始了工作。
等他忙完一切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就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一只微凉的手直接将他拽了进来。
“汤姆？”伊森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草味。
“嘘。”汤姆侧头，轻轻吻了吻伊森的侧脸，手却稳稳的扶住了对方的腰。
伊森有些无奈，放松身子靠在对方的怀里。
“我杀了他。”
伊森一愣，抬手搂住了反方。
“谢谢你......还有，你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汤姆眉眼低垂。
刚刚睡着的阿狄特似乎被吵醒了，穿着睡衣的小家伙从楼上跑了下来。
当他看见搂在一起的爸爸和父亲后，直接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是的，在戴尔斯去到霍格沃茨之后，他独自享受了和爸爸睡觉的快乐。
见小家伙还光着脚，伊森俯身将他抱了起来。
“你该去睡觉了，阿狄特。”
“我在等你和父亲！”
“戴尔斯如果在家的话......”
“不，爸爸，你不要写信告诉戴尔斯我和你们一起睡觉的事情！求求你了！”
汤姆的唇角微微扬起。
和那个阴暗的小丑不同的是，这才是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