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监控画面虞圆心下一黯。
程谨言有意识地避开监控走，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顾言生也是才看到这个监控，还是安慰了一句，“他也许有自己的事要做。”
“嗯。”虞圆也恢复了冷静，随后客气朝他道谢。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虞圆凉凉地垂下了视线。
从交警那边出来，顾言生盯着她若有所思，“你这次回来究竟在调查什么？”
可虞圆却盯着路面车辆答非所问，“你知道你们顾家是怎么发家的吗？”
这话在顾言生看来或许不明就里，但他还是回答了，“祖上有贵人相助发过一笔小财，得到了第一桶金。”
虞圆点了点头，“我叫的车来了，我先回去了。”
顾言生掀了掀眼皮，到底克制住了没再多问。
看着车外越来越小的人影，其实她一时没拿定主意要不要拖人下水。
顾家祖上的“贵人”据她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应该就是早期还没称霸海城的永和。
顾家先辈用那笔钱在乱世中发了一笔横财，接着买了个官。
结合永和宋家大火的时间线分析，那时的顾家算是处于边缘外人物。
即使承过永和的恩，那也是顾家再上几代的事。
永和纵火案那一代，顾家已经在官路上小有成就，并不在当时的永和干将之列。
因此大概率上顾家与永和纵火案无关。
所以程谨言才会在昨晚接受了顾言生的帮忙？
可顾言生又为何会多管闲事呢？
——
虞圆到一叶时，叶淮之已经知道了程谨言失踪一事。
得知程谨言是自己离开以后，叶淮之也就没再多问。
可虞圆倒是突然想起，“你和程谨言认识？”
“他是你爸的徒弟，之前查你家那些事时自然也就知道这个人。”
“只是知道？没打过照面？”
顿了一下，他说：“你坠崖失踪那会儿见过两面。”
难怪……
难怪叶淮之知道程谨言警察的身份。
虞圆又问：“昨晚撞你的摩托车有线索了吗？”
叶淮之略微收敛了表情，回答：“是邵氏的警告。”
“邵氏？”虞圆不由失声，“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她这大吃一惊的表情倒像是取悦了叶淮之。
他失笑反问：“谁跟你说我们是一伙儿的？”
虞圆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可叶淮之却解释：“当时我身陷囹圄被人盯上确实不假，杨壹柠来历不明且显然有靠山，既然她有意接近，那我干脆借力打力顺势而为。”
“这三年我在海城逐渐站稳了脚，有了自己的势力，期间查到当年我们当年那场车祸背后就有邵氏手笔。”
当年那场车祸也是压垮虞圆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时副驾驶的车门被撞到变形，导致副驾驶的她被卡住不能动弹，与高一那场失去母亲的噩梦重叠……
可叶淮之却第一时间奔向了后座受到惊吓的杨壹柠。
那时他们明明还没分手——
叶淮之还在继续，“巧的是杨壹柠自进一叶以来，就撮合了不少和邵氏的合作。”
“即便我知道她暗地里和邵氏互有往来，却没想到邵文就是她的继父。”
“杨壹柠利用我的同时，我也在麻痹邵氏对我的防备。”
“借着合作的名义与邵氏有了更多往来，却也由此发现当初你被绑架坠崖的悲剧背后，竟有邵氏在出谋划策。”
时隔多年，叶淮之突然娓娓道出了当年的隐情。
信息量有点大，虞圆听得脑子嗡嗡的。
“你是说邵氏？”她诧异道：“可当初绑架我和杨壹柠的有两批人。”
叶淮之说：“第一批是董氏的人，图我的技术；第二批则是多方势力，其中就有邵氏……”
后面的话他没说了，坠崖至今已有三年，想来他是猜到了。
虞圆也坦诚明言：“继我父母和爷爷之后，他们的目标是我。”
饶是叶淮之再怎么表现的镇定，那微缩的瞳孔还是略有吃惊。
沉吟半晌，叶淮之问：“叔叔当年……到底在查什么？”
两家自小就认识，所以她爸是什么样的性子叶淮之自是在清楚不过。
加上他这些年的调查碎片，她家出事缘由也就被叶淮之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叶淮之没说的是，当时在查她一家的悲剧时甚至惊动到了叶盛。
叶盛特意飞来海城叮嘱他不要再继续深查。
由此可见她一家惹到的势力不容小觑。
“我家的事跟你无关，你不必知道。”
果然，虞圆开口就掐灭了叶淮之的试探。
叶淮之上前一步逼近，“我像是贪生怕死的人吗？”黢黑的瞳孔闪着奇异的光，表情写满认真。
面对男人的一本正经，她没再随意搪塞，而是郑重提醒：“你还有家人。”
“我爸会保护好她们。”
确实，与天南海北到处跑的记者林浩峰，也和退休交权的爷爷林国庆不同，叶盛是这几十年来真正混迹于部队的人，且这个年纪正是手握重权的鼎盛时期。
可百密难保会有一疏，谁也不能真正保障谁的安全。
所以虞圆没松口。
可叶淮之固执起来谁也拦不住。
他继续自己的分析：“从发生的这些事来看邵氏是你的敌人之一，又从你潜入苏氏会所打探消息，以及对余氏的在意来看，这两方也可能会是你的敌人。”
“可不巧的是如今这三方也盯上了我。”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虞圆，“所以，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话落，虞圆眼睫微颤，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头发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叶淮之轻拍着她的脑袋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以后多指教。”
虞圆不知事情到最后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扶着额头不由懊恼。
“那你和杨壹柠怎么办？”
“既然查清楚了她的目的和背后靠山，自是等个时机解除婚约了。”
正说曹操呢，曹操就到了。
虞圆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淮之。”杨壹柠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需要我回避？”虞圆咧了下唇角。
叶淮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随后对着门外说：“进。”
杨壹柠抱着一叠资料进来，看见虞圆后神色一僵，“虞小姐也在？”
“杨小姐好。”
杨壹柠没忍住，酸道：“虞小姐背上的伤应该已经愈合了吧？这老是来找别人未婚夫，怕是会招来闲话。”
“相信杨小姐这样的智者是不屑去听那些闲话的。”
这话险些让杨壹柠绷不住。
叶淮之问：“有什么事吗？”
“嗯，有些工作上的事想和你讨论，可是这……”杨壹柠抱着资料看着虞圆欲言又止。
“就这么说吧。”
叶淮之这一表态令杨壹柠浑身颤抖。
虞圆清楚地看到杨壹柠抱着资料的手骨节泛白，由于力道过大还折断了一根指甲。
看上去就疼。
“这是和邵氏这次拟定的合作方案，你看一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杨壹柠把资料递了过去。
叶淮之仔细翻看了起来。
一旁的杨壹柠还在阐述：“邵氏很看好我们的AI边缘计算技术，相信在他们的推动下我们一叶将会有更广阔的前景——”
约莫十多分钟后，叶淮之合上了资料，“方案不错，可具体实施起来仍有不确定因素，再缓缓吧。”
“可是淮之，邵氏那边需要尽快回复。”杨壹柠急了。
“我说——”叶淮之语气略重，“目前先完善自身技术。”
“可市场才是检验技术的最佳地，若不投放出去只靠内部检测，那得到的数据依旧有限。”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AI边缘计算技术直接投放进医疗领域？”叶淮之冷笑：“邵氏是能帮我们打通这条渠道不错，但若过程中发现了不可逆转的漏洞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并不是只有邵氏能打通这条渠道。
杨壹柠咬牙却无法反驳，面对邵氏的催促她不可否认心急。
“我这就去再盯一下调试进度。”
“等等。”叶淮之喊住杨壹柠，“这事还是交给老杨他们跟吧。”
“为什么？”杨壹柠一下子激动转身，“这事我一直在跟进。”
“这项技术本是老杨带着研发部那几名骨干搭起来的，后续调试由他们来盯事半功倍。”
杨壹柠这三年渐渐从研发一线退了下来，现在主要负责合作板块，她负责的客户里邵氏占比最大。
这次也是因着AI边缘计算技术是一叶年度主打项目，她自是心急地拉上了邵氏来分这一杯羹。
就连她本人都没发现自己吃相稍显急切。
杨壹柠握紧了手，牵强回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相信老杨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
“杨小姐慢走啊！”虞圆从手机游戏里抬头送客。
“虞小姐若闲来无事也早点回去比较好，省得耽误别人办公。”杨壹柠咬牙不悦地重重关上了门。
等人离开后，虞圆看向老板椅后的叶淮之，从沙发缝隙里掏出了一个闪着红光的监听器。
“我们刚才——”
叶淮之凉凉扫着那枚细小的监视器，冷嗤：“我用了信号屏蔽，刚才的谈话没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