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火很简单，一下子就能学会，”杰比不休张大嘴巴，朝柏漠脑袋上一吹，火苗在他脑门上窜了窜，烧掉了他的呆毛，“现在，轮到你教我们做马桶了。”
“马桶不是武器……”沈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柏漠打断，“没问题，你们跟着我做就行。”
沈越想踹柏漠一脚，但现在他们用着同一个身体，他实际只能左脚踩右脚，然后被别的赤莱认为精神有问题。
“先练喷火，中午之前还不能喷出火苗的，去学做马桶。”
——
赤莱的身体，比火光还耀眼。
远远一看，只觉得是一团火焰喷出了整只赤莱。
柏漠顶着乱糟糟的脑袋，拍灭了第七十二次冒起来的小火苗，“你能不能喷准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主要是一想到能学做马桶，比较兴奋。”杰比不休搓了搓自己的火舌，把它碾灭，“喷火太简单了，根本不想练。”
一直没学会喷火的柏漠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他看向另外两个脑袋，“你们学会喷火了？”
话音刚落，班松和沈越把火一起吐到了他的脑袋上。
柏漠：“……”
失败固然可怕，但队友的成功更令人痛心。
[我觉得烤蘑菇就够了，马桶就算了吧，不然以后我都不想吃蘑菇了。]
[我正在思考，为什么timed世界里总是那么多的……]
[这还用思考，马桶第一定律不是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吗？]
[……我迟早炸了世界上所有马桶，把所有信奉这个定律的人先塞进去再点炸药。]
[你为什么奖励他们？]
[有病吧你们，笑死我了。]
与之前不一样的轰鸣声响起，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空灵又低沉。
克简韦斯按在沈越脑袋上的手一顿，随即用力摁下去，“喷火时要把脑袋重心往下压，不然很容易烧了自己。”
沈越还在为新的声音信号而疑惑时，便听到了他的话，“老师的其他两个脑袋就是因为这样而没的吗？”
赤莱一族，出土的几具化石都是三个头骨连着身体，四肢健壮，从骨架便能看出猛兽的样子。
但克简韦斯只有一个脑袋。
扫了眼自己的样子，这位老师只是笑了一下，“是，所以你们千万别犯这种……错误，喷火时一定要压低脑袋，切记。”
“老师，刚才又有轰轰的声音响起来了，”有一只赤莱上的脑袋动了动耳朵，“和之前听到的好像不一样。”
克简韦斯嗯了一声，“这是胜利的号角，代表蘑菇的进攻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不急着练习喷火了。”
柏漠:“好耶。”
“我们学习赤莱的文化。”
柏漠:“？”
怎么远古生物还有文化课啊！
沈越感受着手臂往上摆了摆，又向下压，不由看向柏漠，“你在干什么？”
“在用肢体语言表达我的情绪。”
沈越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没回答柏漠的话。
“你是在表达头痛吗？你学的还挺快。”柏漠想竖起大拇指，随即发现他的手，更确切地说，是他们的手，正在被沈越抵着脑袋。
“……不是，我听到了远方地面的震动声。”
“是他们胜利以后举办的什么仪式吗？或者说，狂欢？”班松边低头吐火边问。
“我想逃学过去看看。”柏漠话语刚落就被拍了一脑袋，直接陷进了身体里。
半晌他才从里面把脑袋探出来。
克简韦斯板着脸，“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
老师他，好像没有开心的样子。
沈越把目光投向了外面，天空仍然是那样的天空，没有任何变化。
沈越:“……”
都过去大半天了，天空怎么会没有变化呢？
他腾得一下想站起来，却在看到克简韦斯时停下了动作，沈越揉了揉眉心，他还不能冲动。
“赤莱的文明要从远古时期讲起，我们从土里挖掘出了最早的文字，石文。”
柏漠看了眼自己的爪子，对于它能用来写字表示异常震惊。
连握笔都困难。
“我们的指甲，是最好的笔，”克简韦斯把自己的爪子露出来，朝小赤莱们晃晃，“如果爪子不要，就送给其他赤莱。”
[啥，咋就要送爪子了？]
[可能是他们独特的习俗吧(复杂脸）]
[我怎么感觉，好像不太对劲？]
克简韦斯从赤莱的文字讲到祖先的刻苦精神，从发展起源讲到生存的重要性，最后它在地上刨了会，挖出来几块石头，“这是我们文明浓缩的精华，你们要记好了。”
沈越偏头，遮住眼底情绪。
文明的精华，就藏在他们上学的洞里吗？是为了方便他们学习？
他竖起耳朵，认真听克简韦斯接下来的话。
“温和有礼是自古传下来的美德，每个赤莱都要发自内心地热爱自己的生命，随和待人，从不惯着谁。”
沈越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遇到不爽的让他滚，遇到不对的让他爬，有赤莱想欺负你就把他最重要的东西撅了，气不过就骂，骂不过就跑。”克简韦斯读得声情并茂，差点落下泪来。
沈越:“……”
他摸了摸仍在嗡嗡发响的脑袋，觉得自己应该出现幻觉了。
“……赤莱的文明，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
——
这一天似乎格外漫长，克简韦斯讲了好久的赤莱文明。
沈越学到了很多骂人的词汇。
最后的时间是给他们继续练习喷火的，柏漠拿着石头跃跃欲试，被沈越死死按住。
明明是自己的手，想用的时候却还要和人家抢，不想用的时候也要和人家抢。
柏漠尝试挣脱，却发现沈越的力气格外大，完全不像个化感者。
“你干嘛？”
“你还想做马桶吗？”沈越的声音比初始沉了许多。
“做完马桶，我用空刀一打，我们就都能出去了啊。你是不是还不相信马桶第一定律？”柏漠觉得自己很难跟沈越讲明白这个，“先不说其他的，你总得让我试试吧？”
“其他赤莱认为这是武器。”沈越的力气没有松一丁半点。
柏漠不断尝试挣开着束缚，“我们知道不是不就行了，先打了再说，这只是个比赛。”
沈越闭上眼，明明视线里已经一片黑暗，但他却好像看到了其他赤莱渴望的眼神。
班松早在他们争执开始就罩了防护层，勉强掩饰住他们说话的音量。
“对我们来说这只是个比赛，可对他们来说，生存和毁灭都是真实的。”沈越睁开眼，眸里倒映出克简韦斯的背影。
不管这是虚无缥缈的定律，还是已经实验理论正式得出的真理，都不能因为这是比赛的世界，而愚弄他们的希望。
“马桶不是武器，就算真的可以，你也不能让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的未来升起，又亲眼看着世界的未来走向没落。”
沈越一字一顿。
“他们的希望，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