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外面正响着有节奏的敲门声。
她撑着旁边的镜子站起来，走过去开了门。
努力扒着墙缝不让自己被人类拽倒的镜子默默卸开力道，放松下来。
克比思夹着教案站在外面，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澜，“你逃课了。”
林澜茫然，不太懂他的意思：“可是现在下课了。”
“本节是活动课，所有学生应当自由活动，”克比思一板一眼地说道，“你坐在地上，热量消耗极低，不符合活动的最低要求。”
林澜看了看自己：“我现在是站的。”
克比思解释道：“刚才不是，平均消耗热量依然不符合标准，按照新制定的规则，需要对你实施惩罚。”
林澜点头：“好。”
“但你是我的朋友，”克比思皱眉，“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我……”林澜刚想说自己有好多朋友，就想起在裴谣妈妈面前，她的那一句不是。
林澜抿唇。
本想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克比思调出自己早上刚制定的改革措施，指着不逃课那条对林澜道，“你违反了规则，要罚的。”
林澜点头。
“你的头需要放在S楼的一间教室，这是所有违规学生都要受的惩罚。”
林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可是我拿不下来。”
克比思想起自己因为吃蘑菇而蛀的牙，暂时没办法咬断林澜的脖子，便有些抱歉地提议道，“可以用绳子试一试。”
他们是朋友，克比思想帮她。
没找到绳子，热心的克比思撕掉自己衬衫的下摆，弄成长条递给林澜。
克比思经过自己严密的分析，和林澜互相试了试自己的力道，最终决定靠重力作用来让绳子割断脖颈、从而获得脑袋，这个方法的成功率大于手动。
他们来到了小树林。
龙龙傲天浑身湿透地醒来，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上吊的人影，他把衣领挤干去擦眼睛上的水，等模糊的视线变清晰，他再次抬起头，看见了林澜的脸。
对方吊在树上。
龙龙傲天：“……”
操。
他迅速站起来往那边跑，完全没注意到身前就是那片湖。
刚做完人工呼吸把人弄醒的小弟们看着龙龙傲天的动作，一时摸不着头脑。
“老大怎么又跳进去了？”
“不知道啊，想游泳了？”
“老大是学会了吗？他真厉害。”
“那可是我们老大诶，索瓦格拉里的王子，区区游泳，学一下就会了。”
“老大真厉害。”
龙龙傲天扑腾几下，开始下沉。
“……”
几人又手忙脚乱地去救。
林澜将绳子卡在脖子上，看向不断泛起波纹的水面，有些艰难地问，“他们怎么了？”
克比思坐在树枝上，认真分析后说道，“现在是活动课，应该在游泳。”
林澜开始呼吸困难，她下意识想抬起头，绳子却紧紧嵌在了脖颈的肉里，不断压迫着喉管。
“林澜，”克比思停下写教案的笔，认真说道，“我会把你放在最上面的。”
吊着的人想点头，意识却逐渐模糊，浓重的窒息感包围着她，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思绪。
当她攀着绳索的手落下时，克比思看了过来。
头没掉。
克比思收起教案，扶着树干靠近，他去碰林澜的脑袋，对方只是身子晃了晃，头颅依然挂在脖子上。
他看向林澜的目光变得疑惑，面色随之凝重。
头怎么没有掉。
一只虫子缓慢地从耳侧爬了出来，猩红圆润的头部转了一圈后对准克比思。
后者伸出手把虫子吃了进去。
克比思嚼了嚼，咽进肚子里。
不甜，这只虫子没其它的好吃。
他伸手拉紧绳索，皮肉被撕扯，骨头从中心处断开，沾了血的脑袋与身体分离开来。
两者一起掉到了地上，周围的草地被染成赤红色，血液在根间流淌，宛若活物。
克比思跳下树，捡起脑袋，把林澜的身体扶了起来。
“我带你去S101。”
林澜感觉自己身处一片黑暗的世界，有人拉着她站了起来，便顺着那个人的动作往前走。
克比思单手抱着脑袋，另一只手拉着林澜的手腕，往S101走去。
湖里的喧闹没个停歇，克比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活动课上得不错，下周的表扬会可以新增这项内容。
教室的门被打开，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脑袋，它们被堆在一起，叠得高高的，天花板的限制如同虚设，这里的高度仿佛没有尽头没有尽头。
克比思踩着脑袋堆叠的空隙爬到最上面，把林澜的脑袋摆在了高处最中心的位置。
把周围压平，克比思又按照原路下去，林澜仍站在原地。
克比思：“我弄好了。”
林澜什么也听不到，但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旁边，试图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她便伸出手，朝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克比思回应她：“呱。”
——
秋景开了视频，裴谣将手机放在桌前，意思性地用书本挡住，边观察视频里的路况边发消息提醒秋景周围的事物。
穿过满是落叶的小树林，秋景站在了S楼面前，她把手机别在腰侧，让裴谣注意着后面，便进去找101房间。
浓重的血腥气突然泄了出来，秋景皱着眉后退一步，看向味道传来的方向。
最尽头的门上贴着崭新的编号。
S101
此时恰好下课，裴谣走出教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秋景一点点靠近那个房间，血腥味越发浓烈，几乎成了实质性的烟雾。
当她把手放在门把处时，那股血气近乎贴在了她的身上。
门被打开的同时，裴谣的目光落在了秋景身后，那处的地面多了一道影子。
裴谣迅速提醒：“身后！”
一个脑袋从最上方滚了下来，秋景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觉得后颈一痛，倒下时她换了个角度，将腰间的手机朝下，整个人狠狠砸向地面。
手机霎时四分五裂。
一只手捡起其中的某块碎片，认真看了看，很快又扔回地上。
裴谣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满脸错愕。
视频挂断的前一秒，她看见了一个沾满血的脑袋。
那张脸，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