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在家与何夜白打了那通电话开始，唐拓就一直在用各种事情拖延着自己、填充着自己。
他不去计较老唐假装喝多了吓唬自己，反而感谢他弄了那么一出阻止他去宣市找何夜白“算账”。
他也谢谢李行长一大早上给他“找事儿”，让他满肚子的怒火有了发泄之处，也让他有更站得住脚的“走不开”的理由……
他把自己搞得忙碌无比，搞得好像每一个人都需要他、每一件事都需要他解决似的，就是为了不去想何夜白。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也羞于向别人提起。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女朋友背着他去见了别的男人，是对他的无视，是对他们这段感情的玷污，就算她说得义正严辞，就算是真的去谈业务。
可，至于说谎么？
怎么就不能事先说清楚呢？
难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到了这个程度，也还是要有所隐瞒吗？
唐拓不由得又想起了每每提及过往，她都要遮遮掩掩的样子。
以前没觉得什么，结合这次的事儿再想想，唐拓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清何夜白了。
……
看到唐拓脸色变化，李大业还以为他嫌自己说话不过脑子，遇到点事儿就过度依赖乙方什么的，赶紧往回找补。
“哥啊，其实小白姐不是早都说过吗，我们人力改革最容易见成效的突破口就业务技能培训。”李大业掰着手指头算，“你看，咱们从最开始改革开始，大大小小培训搞了这么多场，考试的通过率也越来越高，这就说明员工的业务水平提升了，我们的改革见成效了啊。”
李大业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唐拓前半段一直在神游，只听到最后一句极其肯定“改革见成效了”，于是问他：“你确定这就算见成效了？”
“嗯……”李大业被问住，嘟嘟囔囔地又念叨了一遍，反问，“怎么不算呢？”
这回唐拓听清楚了，又问：“合着你说的成效，还是停留在考试通过率上呗？那你考没考过他们运用到实际业务上什么样？”
“哎哟喂我的哥～”李大业一拍大腿，兴奋得小眼睛底下都荡起了水光，“你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最近总有人说咱们纸上谈兵啥的，我又生气又想不明白，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你那意思是不是说，咱得换个角度考核他们了啊？！”
“啊，是呗。”唐拓总算把思绪都抽回到眼下，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好像还真的问出了核心问题。
目前他们改革的最大问题，难道真的是理论和实际脱节？
他不大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赶紧让李大业给他弄一份最近培训过的课程目录。
唐拓记得最近的课程是关于公司业务方面的，培训老师特意提前来了一天，打算向公司业务部了解业务范畴，看看他带来的课程与实际业务的匹配度有多高，这事儿还是唐拓亲自出面同公司业务部的老总接洽的。
培训老师同公司业务部聊的时候他也在场，听了一些皮毛。
拿着这份课表和自己听到的皮毛知识，唐拓给柯佩臻打了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问：臻哥，你们的员工最近有没有做这方面的业务？有没有结合总行的新产品研究适合你们营业部的新模式？
柯佩臻回答不上来，说要问问刘璐文，之后再给他回电话。
过了大概半小时，柯佩臻回电说：没有。
唐拓又问：刘副行长对这一块业务有计划吗？
柯佩臻回答：她看上去并不知道这些，我问她的时候她又去问了别的人。
于是唐拓严厉的批评了柯佩臻：柯行长，作为一个主持营业部全面工作的行长，你没有参加培训本身就不对，考虑到你或许还没完全适应新职务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为什么对口的副行长竟然也没参加？她不是在这个岗位上很多年了吗？不是我说什么，正副两位行长对人力资源部的培训工作如此的不重视，何谈看到人力改革的成效？难怪你们业绩干的差！
柯佩臻虚心接受了批评，保证说：唐总说的对，我这就给刘副行长等人开会，把总行人力唐总的批评意见落实下去。
唐拓满意的挂断电话，李大业对他哥的敬仰如口水滔滔不绝。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李大业的手机和微信叮叮当当的开始响了起来。
是营业部的人来找他要前几天培训的课程音频和材料。
李大业明知故他们问要这些干什么，得到的回答是：柯行长开始亲自抓培训成果了，因为刘副行长之前得罪过他，所以先从公司条线开始抓！
李大业翻着白眼告诉他们：人力资源部劳心劳力的帮着你们找课程培训，不是为了让你们应付考试或领导的，而是希望真正能运用到业务方面。更不希望每个人都成了理论专家，结合到实际工作上却还是用回原来的老办法。最最重要的是，别上级抓点什么工作，就总是联想到谁得罪谁，都是为了业务发展，哪儿有那么多事儿！
似乎他的话没人真正听进去，嗯嗯啊啊的敷衍之后，匆忙要走了资料。
李大业气得直哼哼，唐拓倒是心里托了底，毕竟他臻哥懂他的意思开始愿意跟他打配合，这就说明，他要重新振作起来了。
……
这边唐拓正在研究如何帮着柯佩臻进一步治理营业部，另一边李建明打来电话说，他领导告诉他，全市金融机构监管只查了他一家，只处罚了他一个，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唐拓知道李建明又想说是金鹭心，可是毕竟襄和银行还没事呢，他也没法就咬定就是金鹭心的私心啊。
李建明实在有点憋屈，就跟唐拓说：被罚我认了，得罪了金鹭心我也不怕，但我就是不想当个冤死的鬼，想问明白到底是不是她干的。
唐拓听到这话，问他：那我把金鹭心的微信推给你？还是说你直接给她打电话？
李建明气得哇哇大叫：我特么因为啥得罪的金鹭心？还不是那天晚上帮了你和何夜白？！要不就我这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遭遇！我不管，你特么去给我问，就当是对我的报答！
唐拓一听，这倒也是给金鹭心打电话的借口。
本来他也想问问，你没事老跟你爸去我家干啥。
不，他本来是想跟她说：没事别老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