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祭，那是一种古老的祭祀盛事！
通常来说，大祭涉及国运，是十分庄严的。
许沐几人没想到初来古涂国，居然碰上了这等盛事。
“几位客官，古涂大祭于十日之后，开春之际举行，届时整个丰埠城百姓都前去观摩，可别错过呢。”
店掌柜热情的解释完后，便带人退出了包厢。
桌上足有十二个菜肴，热气腾腾，无比丰盛。
许沐三人动筷，边吃边聊。
“看来大离对附属国真没什么掌控力了，古涂国连大祭都敢明目张胆，未曾通过大离帝皇首肯。”
云素衣双颊微微鼓动着，小口小口咀嚼着一种美味青豆，轻声说道。
“这是以上犯下！”
作为大离要员，即便卸任了，淑冰倩依然有些怒。
不过她也非寻常人，幽叹一声，也没多做表示了。
倒是许沐，没觉得什么，毕竟国与国之间博弈，只有利益，哪有长久的臣服。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大离分崩离析，他也不会多问一句。
最多只会怜悯百姓流离失所，受灾受难罢了。
“你们也别多想了，尝尝这吹上天的圣女酿。”
许沐微微一笑，将酒壶开封。
琉璃酒壶一开封，顿时弥漫出一股浓郁清香，沁人心脾。
“好香！”
就连淑冰倩都忍不住称赞一句，被美酒所吸引。
单闻其香气，就足以说明此佳酿不凡。
许沐着实有些意外，他端起琉璃酒壶，给三人都倒了一杯。
酒水透彻清冽，荡着白光，没有一丁点儿气泡，在酒杯中碰撞出珠玉般的回响，十分悦耳。
“这酒，有点意思...”
许沐目光微动，端起酒杯，先是低头轻闻，就感觉一股清香冲入口鼻之中。
还没喝，他便能体会到一种不同于其他美酒的韵味。
云素衣端着酒杯，惊异一声：
“咦，香气虽比百花酿淡一些，但有独特清冽之意，嗯...好像与之前的那什么千雪酿有些相同...”
“那是阉割版，这才是正版佳酿吧。”
许沐微微一笑，也想起初来古涂国时那座小镇所喝到的佳酿。
淑冰倩喝了一口，秀眉轻蹙：“差不多的味道。”
显然，她不善品酒，还是甜点比较符合她心意。
“你不喝可别浪费，这确实是好酒。”
许沐嘿嘿一笑，将她喝剩的半杯端起，美美啜了个干净。
见他口唇沾自己喝过的酒杯，淑冰倩差点拔刀相向，这登徒子...
三人倒也闲适下来，喝酒吃食，望着窗外热闹街景，倒也别有一番惬意。
古涂国国都丰埠，大多以异族人为主，他们肤色较为白皙，身形普遍高挑，大多数是俊男美女，很是热情。
若是魏乾坤那厮来了，肯定乐不思蜀，直接定居此地当个男技师也说不定。
魏乾坤此时正漫步山野，身边跟着两头异兽。
也不知是谁想念他，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些奇怪的道：
“哪位小娘子念叨本公子了？难道是村头的王寡妇？还是那王府的小夫人？”
“莫不是老许想我了吧...”
魏乾坤嘿嘿一笑，摸了摸身边高大威武的狰道：
“毛毛啊，知道春天要来了，我一定给你找头公的配种，放心...”
那狰通人性，闻言高兴得长啸一声，伸出粗大舌头给主子免费洗了把脸...
丰埠作为古涂国国都，自然汇聚三教九流，在这里，化形的妖都能正大光明可见。
这放在大离疆域内，绝对会引起法吏追查，甚至是被一些行侠仗义的驱魔人所关注。
但偏偏在这里，化形的妖如同寻常居民那般自由出入城门，只不过没有闹事罢了。
“这是圣女大人亲自颁布的条令，妖可自由出入，但必须守法。”
店掌柜小声解释着，即便他语气再如何镇定，眼目还是透出一丝丝惧色。
“真没有闹事？不怕妖吃人么？”
许沐若有深意的问道。
店掌柜连忙摆手，有些惶恐的道：“客官这可不兴说，不兴说...”
“哼，公然让妖盘踞，你们这圣女大人怕不是什么妖吧！”
淑冰倩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道。
“客官别乱说！”
店掌柜刚才还笑脸相迎，此时却吓得面色发白，语气央求。
他焦急解释道：“圣女大人爱民如子，她掌权之后，古涂国上下一片祥和，容不得他人诽谤，客官不要再说了！”
淑冰倩秀眉微蹙，见他如此惶恐，也不再多说了。
倒是许沐安慰他道：“掌柜的，我们也就是随口说说，不过你们是如何分辨出人和妖的？”
这么一提，连云素衣都露出几分疑色。
寻常人不修道法，自然分辨不出人和妖，即便是一些武者，也摸不清化形的妖到底是不是人。
那店掌柜果然摇头：“我一个开店的小百姓，哪里分得清，就算有人吃霸王餐，也不敢断定是人是妖呀...”
这倒也是，毕竟人比妖恶的多了去。
店掌柜继续解释道：“不过听说妖要进城，必须登记，而且之前确实有几个妖吃人，违反条令，被圣女大人派人斩杀了，那头颅还挂在刑场呢！”
许沐三人闻言不禁点头，他们进城时路过刑场，确实看到了几个头颅。
有虎妖的，也有猪妖的，甚至还有鼠妖的。
想来，也不能用带有偏见的目光去看待所有妖。
“客官，其实是人是妖我们平头百姓也分不出，只要它们不害人就行了。”
店掌柜如实说了句真话，并不惧怕。
他也多说了几句，便退出去了，想来有不少事要忙。
见两女若有所思，许沐笑道：“是人是妖，确实不重要了，万物平等嘛，井水不犯河水的，我们才懒得去管。”
“话虽是这么说，但人妖殊途自古以来铸就的观念，改不了的。”
云素衣倒是看得透彻，她望着窗外热闹非凡的街景，轻声道：“这位圣女大人倒是很有手段，扭转了整座城池百姓的观念...”
“会不会是施展了某种妖术蛊惑了？”
淑冰倩敏锐察觉到了某种阴谋的可能性，面露沉色。
许沐没好气道：“管那么多干嘛，也许这就是此地生存之道呢，外力干预打破这种平衡反而不好。”
淑冰倩微微点头：“也是。”
她是很有正义感，但并不迂腐。
三人吃饱喝足，趁着时间尚早，便在城中悠闲游览起来。
或许开春之季将至，也不那么冷了，一些枯木甚至有抽芽的迹象。
三人气机沉敛，如同常人那般。
他们偶尔遇到一头化形的妖，但那妖却如同常人那般擦肩而过，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是狐妖...奇怪，她似乎并不意外。”
云素衣眼中浮现浓浓疑色，很是不解。
方才那刚化形的小妖气息很弱，原本应该惧怕他们这些有修道气机的人才是。
但她却习以为常，扭着细腰招摇过市，跟自己家似的...
“说不定那圣女也是妖呢！”
“不是说大祭将至么，届时我们再看看，顺便潜入王宫古迹...”
许沐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于是，三人便租住了一处小院落脚。
而后接连几日，丰埠城气氛越发热闹，却并未见有妖吃人的恶劣事件。
这让三人极为意外，对那圣女大人的统治手段也有了一些认识。
“咚...咚...”
当钟声响起时，整个国都的民众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虔诚的朝王宫聚集。
“大祭开始了，我们走吧。”
许沐在院子等候两女，笑道。
三人随着人流大潮，朝王宫走去。
人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头攒动。
许沐拉着两女，借用巧劲挤到前头，总算进入了王宫。
古涂王宫很大，如同一座城堡，今日开放，王宫外殿到处都是虔诚的民众。
而在王宫前，一座广场此时祭台高筑，摆满了祭品，除此之外，竟然还有活人要献祭！
“不止是人，还有妖当祭品！”
许沐天眼通下，看到那被牢牢绑在祭台上的活人祭品，居然还有几头是妖所化。
“妖？”
云素衣秀眉蹙起，轻声问道：“这大祭，真要以人和妖献祭不成？”
“这古涂国真敢做！”
淑冰倩目光清冷，盯着那祭台上方。
祭台很大，上面摆满祭品，其中包括十个活人！
那些人被牢牢捆绑，嘴巴被封住，满面恐惧之色的呜呜叫着。
而在他们身旁，几个刽子手持刀而立，神色庄肃。
“大祭之日，开始！”
一个盛装出行的祭祀走上台来，双臂高举，大声宣布。
“咚！”
最后一记钟声被敲响，王宫内外，十数万臣民跪伏在地，虔诚祷告。
这是异族特有的祭礼，十分壮观。
许沐三人矗立当中，倒是有些突兀。
好在他们都修炼了神隐秘术，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祭台上，那祭祀念叨了一大堆旁人听不懂的古老秘语，最后恭声高呼：“现在有请圣女大人为我们古涂大国祭言！”
“圣女大人！”
所有臣民顿时狂热起来，高声大叫。
这场面，看起来就像是宗教信徒那般，着实让许沐三人吃惊。
与此同时，几道倩影从王宫深处踏空而来，宛若天仙。
她们身着广袖长裙，身裹长绫，随风飘舞。
那纤细的腰肢，那裸露的雪肩，饱满的酥胸，无一不展现出这些女子娇美的姿态。
她们身姿高挑，如星拱月般，护着圣女蹁跹而落。
更绝的是，那圣女面带薄纱，若隐若现，更是引人遐想。
“圣女大人美若天仙，一定是上苍垂怜我们古涂国，才派她来掌权拯救我们！”
“是啊，圣女大人英明神武，她掌权古涂，连妖怪来了都老老实实的。”
“这一次大祭，我古涂国定然国运昌盛，摆脱附属国身份也说不定！”
“很有可能，听说我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朝贡了，那大离帝国早就动荡不安，自顾不暇了！”
祭台下，万民窃窃私语，目露狂热之色。
而许沐眯着眼睛，总觉得那圣女有些熟悉，但不是很确定。
“这几人是妖？”
淑冰倩不确定的询问道。
云素衣摇头：“我也看不清，她们身上似乎有某种道具，掩盖了真正的气机！”
别说她们，就连许沐也看不清楚。
他天眼通头一次遇到阻拦，总觉得那几个女子身上有什么东西遮掩，蒙蒙一片如同雾气那般，无法看穿过去。
圣女轻巧落在祭台上，轻风拂起它裙角，露出大半截白皙的玉腿。
但台下民众却没有半点亵渎之心，狂热而虔诚的仰望着她。
“我的子民们，大祭之日，我将为你们祈福...”
圣女素手交叠腹前，她开口清脆而轻柔，十分动听。
祭台下，万民更为激动。
许沐却面露异色，那声音好熟悉，不就是之前在小城遇到的那个狐狸精圣女么？
好像，叫什么胡仙儿来着...她怎么成了古涂国圣女？！
究竟是不是她？还是声音相似罢了？
许沐皱了皱眉，如果是那狐妖，那这古涂国圣女，可能又是一桩阴谋了...
“子民们，今日大祭，将以这些十恶不赦的罪人血开启，为我们古涂国祈福，国运永昌盛！”
圣女振臂高呼，祭台下万民顿时热烈回应。
“以罪人之血祭天，祈求国运昌盛，永享太平！”
在那祭祀的引导下，万民高呼，响彻整个王宫内外。
随后在圣女示意下，祭祀大声道：“放血！”
那些刽子手立即执行命令，走到献祭的活人前，提刀割喉。
那些准备被放血的罪人祭品，顿时目露恐惧之色，呜呜直叫，甚至那些妖都无法化作本体。
“许沐，你看！是那天晚上降伏帽妖的术士！”
突然，云素衣指着其中一人惊异道。
她所指的其中一人，正是那个降伏帽妖的年轻术士，有玄师之境的驱魔人，居然被活捉了！
许沐目露精芒，大感意外。
“啊！”
祭台上，一个面貌凶恶的人被割喉，腥血洒落，溅在祭台上。
而台下，万民目睹着这一幕，不但没有恐惧之色，反而充满兴奋，大声高呼着。
“啊！”
又是一个人被割喉，他被放血之后，身躯抽搐间，化作一头猪的身躯，显然是一头猪妖。
十位活人祭品，将被逐一割喉放血，祭献生命！
“许沐，是同道中人，需出手相救！”
云素衣望着在挣扎的年轻术士，低声说道。
许沐一怔，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