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摇了摇头。
“也不是经常，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德妃娘娘会派宫人来给我送些小玩意儿。”
夕颜掏出怀里的鸳鸯素帕。
“这就是前些日子德妃娘娘派人送来的。”
夕颜道：“德妃娘娘是很好的人，脾气很好，每次看见我都会笑。”
不像母后，总是沉着脸，偶尔她功课错了，母后还会拿教书先生的戒尺狠狠打她的手心。
暮阳细细打量了一下那鸳鸯素帕。
鸳鸯是红的，是在女子婚配嫁娶时用的，而暮阳上次看见这素帕，这鸳鸯还尚未绣成。
算算日子，那个时候，使臣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暮阳姐姐！”
夕颜低下头，“我能这么叫你么？”
暮阳扯开笑容。
“可以，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这么叫，知道么？”
夕颜点点头。
暮阳正要感慨这丫头突然间变得乖巧，就见夕颜又从衣袖中掏出条皱巴巴的素帕。
这是她方才在做的女红，没想到她出门的时候顺手带出来了。
夕颜将素帕递给暮阳，上面是两个大头娃娃。
小的能看出来是夕颜公主自己，大的那个，从神态来看，像是德妃娘娘。
她道：“母后素日里不让我和德妃娘娘亲近，所以我也不敢和她多说话。”
“我过两日便要永远离开这里了，走之前，我想请你帮我把这素帕转交给德妃娘娘。”
暮阳看着素白纱布上的两个大头娃娃，亲密地靠在一起的模样，突然有些心酸。
可怜这小姑娘被蒙在鼓里，亲生娘亲就在身边却不知道。
她这般小的年纪，却因为两个女人的斗争被卷入算计之中，不知道，也好！
见暮阳出神，夕颜语气有些着急，“你帮我转交给德妃娘娘，我请你吃绿豆糕呀。”
暮阳接过素帕，“德妃娘娘若是知道公主对她这般费心思，肯定会很高兴的。”
她道：“我这就去帮你给德妃娘娘。”
暮阳离去，徒留夕颜站在假山上叹气吹风。
居正殿。
德妃正在调制蜜香。
她用手轻轻煽动瓶口，便听宫人来报。
“娘娘，暮典侍求见。”
“哦？”德妃放下手中的玉瓶，“请进来。”
暮阳一进屋，便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香味儿。
这清香的味道与香薰玉露相似。
“臣，见过德妃娘娘。”
暮阳有礼有节行礼。
德妃坐正身子，“暮典侍如何得知本宫在这居正殿调香？”
居正殿是一间废弃杂殿，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年德妃一直都在派人打扫，所以不至于荒废。
后来某日德妃干脆寻了个理由，求了宫霆将将这居正殿赐给了她。
暮阳道：“臣去了娘娘宫里，嬷嬷说娘娘您来了居正殿，所以臣便找了过来。”
德妃疑惑地看了暮阳一眼，“暮典侍这般着急，可是有事情找本宫？”
暮阳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块儿素白色的绢帕。
她呈在手上。
“娘娘，臣受了夕颜小公主所托，帮她把这素帕交给娘娘。”
德妃呼吸一窒。
她笑意僵在嘴角，微微有些发抖，刘嬷嬷，快，呈上来给本宫瞧瞧。”
在看到那素白绢帕上紧靠着的两个大头娃娃时，德妃有些失态。
她不自觉抬手摸了摸素帕上的俩人，眼睛里有泪花。
“好，绣得真好！”
暮阳觉得德妃非常不对劲儿，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夕颜，哦不，夕颜小公主，可曾让你给本宫带什么话？”
她眼底的期待不是装的。
暮阳道：“夕颜小公主说，她很感谢娘娘这些年的照拂，后日她便要远嫁辰国，希望娘娘在宫里保重凤体。”
德妃已经坐不住了，可好歹是宫斗老人儿了，情绪上头得快消失得也快。
她压下失态。
“还有什么？”
暮阳如实回禀，“没了。”
德妃一闪而过的失望。
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行为不妥，主动端起身旁的玉瓶递给暮阳。
“本宫也是近日才得知，玉迷香坊的小掌柜便是暮典侍。”
“暮典侍想必精通香料，不妨，替本宫闻闻，这香料对此玉迷香坊的香薰玉露，味道上有何区别。”
她强势转移话题，暮阳也不好多问。
她接过玉瓶，嗅了嗅。
“此香是娘娘亲手所调？”
德妃一脸雍容华贵，“小打小闹而已，希望暮典侍不要笑话。”
暮阳中肯点评，“味道有七八分相似。”
“若不是专业人士，寻常人很难辨认二者的气味。”
暮阳是因为狗鼻子灵敏，所以对调香有天然的优势。
德妃全然没有再提关于夕颜公主的事，倒是拉着暮阳谈论了一下香薰知识。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才放暮阳离去。
暮阳回了玉迷香坊。
安九和南六正在和银墨说什么东西，见暮阳来了，俩人很识趣儿地滚蛋了。
“回来了？”
银墨给她倒了一杯暖茶。
暮阳在宫里科普香薰科普得口干舌燥，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慢点！”银墨轻轻替她拍了拍后背。
暮阳框一下在银墨身旁坐下，主动和银墨说起宫里发生的事。
谈论到她用那放大镜戏耍了鄱阳公主一番，银墨勾了勾嘴角，瞳仁深深盯着笑得眉眼弯弯的暮阳。
他道：“我方才得到消息，鄱阳公主今日带了英国公前去太子府闹了一通。”
暮阳在宫门口遇见鄱阳时，那狗屁公主一脸得意，想必是得了什么好处。
下午在凤仪宫，皇后的脸色也不好。
按理，那鄱阳公主的泼辣性子不把太子府搅个天翻地覆都不是她的风格，怎么会两手空空从太子府出来。
银墨道：“鄱阳公主向太子要了禹州。”
“什么？”暮阳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禹州是边防重地，若是被太子私自作梗让给辰国，那我大禹皇朝境内，岂不要民不聊生？”
“宫辰他不敢！”
暮阳太了解宫辰了，此人的目标绝对不是做一个奴隶小国的傀儡君主，更不会傻到将禹州拱手相让。
暮阳冷静分析，“我下午见了皇后，她虽然脸色不好，可却并没有担忧之色。”
“可见太子和皇后留了后手！”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神一亮，“英国公府！”
是了，英国公府能栽赃攀咬太子，依照宫辰的性子，反咬回去也不是没可能。
暮阳突然冷笑一声，
“我先前让你帮忙透露龙瑶在英国公府的消息，你透露给皇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