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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冯墓就再次收回了手,倒不是他累了,也不是因为这样不好,而是因为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成雪人了。

冯墓的身上已经积了很多雪,都快把人给埋住了,而是雪花顺着衣服的缝隙接触到了他的皮肤,随着温度的上升而融化,变成了冰冷的水珠,人都被冻地哆嗦了一下。

两人再次回到了屋内

冯墓在门口将身上的雪全部拍了个干净

沈楠坐在床边看书,冯墓则是拉开窗帘站在了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景。

这一站就是半小时

冯墓的思绪也被那不知何时停下的大学吸引了过去,就连沈楠站到他身旁都没有发现。

手上传来的温度也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好”

冯墓突然地开口,沈楠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外面下着大雪,如果不是必须,很多人都不愿意在这时候出去。

冯墓却撑了把伞带着沈楠离开了家

坑坑洼洼的土路走起来很费劲,还要小心不能踩到水坑里面。

走了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座小桥旁

冯墓并没有过桥的意思,而是拉着沈楠从旁边的小路来到了小桥下。

鹅卵石跟其他碎石组成的路面,一条小河在中间流淌着,桥底下还有一个三米深都是水的大坑。

以前的妇女都会拿着衣服到这里来洗,现在也有人会这么做。

冯墓拉着她在小河边坐了下来

黑色的伞替两人挡住了落下的雪花

冯墓指着不远处的建筑,情不自禁地讲述起了过往

“我以前就在那里上幼儿园,老师是一个说话很温柔的女人,她对我很好,我当时也很喜欢她,我还听说她才刚毕业就来我们这种地方实习,那时候的大学生,去哪不好,偏偏来我们这种穷酸地方”

冯墓语气中充满了惋惜跟无奈,还有一丝藏的很深的自责。

沈楠不明白冯墓怎么会突然说这个,不过她还是配合着说道:“后来呢?”

她的话就如同触动到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再次唤醒了冯墓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后来?我们这地方,穷,女人少,也难怪爸爸他们都不愿意待在这,一些留在这里的人,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二十多的年纪,如花一般的年纪,那天周末本来是应该放假的日子,我因为有东西忘带了所以去了学校,我经过员工宿舍时听到了声音,女人的惨叫声,学校里面只有一个女人,我顺着声音来到了窗户前,那时候我才六岁,我踮起脚尖才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的场景,校长他把那女老师按在了床上,身上连件壹扶都没有,我那时候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我能看出那女老师并不乐意,她的脸上很是痛苦,挂满了泪珠,她看到了我,朝我伸出了手,想要向我求救,校长也看到了我,他朝我吼,让我赶紧走,那时候的我,那时候的我怕了!对,我怕了!我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我走了!我丢下了她!我抛弃了她!后来我再也没看到那老师,她走了,离开了我们这个破地方,我想她应该会恨我吧,如果我那时候能去找人,能喊那么一声,她或许都会好受些,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到最后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冯墓抓起一旁的石头就丢向了小河中

激起的波澜就如同他的内心一样,久久不能平静,哪怕因为时间的推移恢复如初了,可是只要一颗小小的石子就能再次被打破。

沈楠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那个人渣肯定会遭报应的”

“是啊,报应,确实来的挺快的,他已经死了,摔死的,他要下楼梯时被人推了一把,脑袋着地,一直没人发现他,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人已经走了,就跟他做那事没被人知道一样,大家都以为他是没注意走路自己摔死的”

冯墓并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意思其实已经表达清楚了。

他的样子很是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沈楠也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一丝的异样,反而再次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不用想这些,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是啊,都过去了,有你在就好了”

冯墓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主动吻上了她的薄唇。

沈楠很是主动地回应着他

手中的伞依旧替两人挡着落下的雪花

他在用这种方式逃避,哪怕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懦弱的小孩了,但是面对那些往事,他依旧没有太大的勇气去面对。

有时候能说出来的,就代表着还记得,始终埋在心里,并不代表已经释怀了。

有些伤疤是会留一辈子的,一直被带进棺材里面,带进坟墓里面。

片刻后,冯墓松开了她

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看着面前的小河,冯墓再次开口说道:“玩打水漂吧,好久没玩过了,早就想试一试了”

冯墓在四处找了找,很快就发现了一块比较扁的石头。

沈楠撑着伞坐在一旁,冯墓就站在旁边对准水面丢出了手里的石头。

小石头在水面上连着弹跳了四下才沉入水中

这个结果冯墓并不满意,要知道他以前就能做到连着跳五下了,那时候他都没多少力气。

在好胜心的作祟下,冯墓又开始找石头,丢石头。

没曾想一开始的四下却成为了迈不出去的坎,连续投了十多次都已失败告终。

冯墓完全没有服输的意思,十次不行那就二十次,再不行那就一百次。

沈楠看着他固执的模样,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老天都好像在可怜他一样,原本的大雪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终于在丢出第二十五颗石子的时候,冯墓成功了。

它在水面上连着弹跳了六下

冯墓高兴的就跟孩子一样

有时候接连的尝试不一定会换来成功,但是如果连试不试的勇气都没有就永远不可能成功,每一次的失败都会积累经验,都会成为前往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不知不觉间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小时,冯墓也打算回去了。

不过在回去前,冯墓又拉着沈楠往小桥对面走去,那里有一栋两层楼的房子。

一楼的门打开着,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零食,也有烟花爆竹。

这是一家杂货铺,甚至可能是无证的,但是没有人会去查他,也不会有他因此指责他。

冯墓跟这店的老板也算认识,以前经常来这里买糖吃。

不过这么多年没见了,老板都已经有些不记得他了。

冯墓主动自报家门后,他才想了起来

两人谈话的工夫,冯墓已经从柜台那边拿了两根棒棒糖,顺带还买了圆柱体手拿式的烟花。

以前过年的时候冯墓就喜欢在大晚上放这种烟花。

付钱时,老板还想着给冯墓免单,毕竟都是老熟人了,一年也就见这么几次。

冯墓自然不可能接受,还是把钱硬塞给了他

一个地方,有的人很淳朴善良,而有的人却心思龌龊。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小雪

回到家时,冯墓看到了一个很眼熟但是又很陌生的人。

原本应该是最熟悉的人却显得那么的陌生

冯墓主动开口说道:“妈,你回来了?”

被叫到的妇人转头看了眼冯墓,她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进了屋内。

她反常的举动在冯墓看来却是那么的正常

沈楠觉得奇怪便问道:“那你妈妈吗?感觉好年轻,我都没见过,要不我上去打个招呼吧?”

别说沈楠了,自从跟冯森去临江区上学后,冯墓自己都没怎么见过她,甚至到了屈指可数的地步。

两人的关系原本还算不错,但是到了现在,可以说已经变成跟陌路人一样了。

“算了吧,又不是见不到了,下次再说吧”

冯墓丝毫没有怀疑,如果这时候沈楠去打招呼了肯定也是不会得到回应的,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冯墓不太想让她去做,更不希望她因此伤心或者多想。

沈楠听到冯墓的回答后也没有坚持,转而问道:“你们的关系不好吗?感觉你们好像都不是很熟的样子”

“勉强还行吧,算了,别管这个了,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堆个小雪人吧”

“好”

沈楠的关注点也成功的被他转移了

她兴高采烈地跑到了新屋门口,那附近有专门摆放柴火的地方。

地上的雪肯定是不能用的,其他地方的积雪就稍微干净一些。

沈楠一个人在那忙碌着,冯墓则是在后面给她撑着伞。

就这么忙活了快半小时,沈楠堆起了一个快半米高的雪人,也幸亏今天雪下的比较大。

看着自己的作品,沈楠就觉得挺满意的,但是又好像缺少了什么。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再次忙活了起来

又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再次堆起了一个雪人。

这个新的雪人要比原本那个高一点

两个雪人的手被她固定在了起来,就如同是在牵着手一般。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很好看”

冯墓明白她的意思,也跟她有同样的想法

下午的时光也就这么消逝了

时间很快到了五点,家家户户都开始升起了炊烟。

冯森跟爷爷也回来了,今天的晚饭是在家里面吃,也有些亲戚会过来,会热闹一些。

一到吃饭的时间餐桌旁就围满了人,沈楠就有点不好意思跟别人挤了,冯墓就跟之前一样帮她夹菜。

等到了七点钟左右,其他关系远一点的亲戚便陆续回了家,最后只剩下关系最近的冯林还留了下来。

之后就到了往年的保守节目,打双扣的环节

冯墓打牌的技术也是跟着他们耳濡目染学的

以前没手机的时候,打牌跟打麻将就是最廉价也是近乎唯一的娱乐方式。

往年冯墓只有看的份,今年却有了上桌的机会。

既然是打牌就需要一点彩头,也就是钱

冯森跟冯林都是出了名的老油条,爷爷是老到掉渣的那种,打牌技术完全没的说。

每次他们都跟人打牌几乎都是赢,以至于乡里乡亲的都不愿意跟他们打牌。

输一次两次的,大家都能接受,就当玩玩,但是每次都输,换谁都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冯墓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反正都是一家人,无非就是一只口袋出一只口袋进罢了。

打牌自然少不了烟,一桌四个人,就冯墓一个人是不抽的。

才刚开始,烟雾就弥漫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寺院的烧香的地方。

冯墓不想让沈楠吸太多二手淹,便让她先回新房那边休息,自己留下来跟他们玩一会。

沈楠也很听话地起身离开了老屋

原本有个外人在这,三人还收敛了一些,现在她走了,三人也就没有了束缚,动作跟言语都粗鄙了起来。

跟朱浩他们玩冯墓很有自信,但是跟这些“身经百战”的老油条打牌,冯墓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而且他们玩的都挺大的,一把都是一二十块起步。

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冯墓就输了一百多出去,这速度可比打工赚的快多了。

四人从七点一直玩到了十一点,四个小时的工夫。

也幸亏后面冯墓运气好赢了一些,连着双扣了三把,弥补了一些损失,最后就输了三百多。

这钱如果去买菜的话,都够两人吃好几天的了。

全程下来最令冯墓在意的并不是输钱了,而是他妈妈。

她洗完碗筷后就进了房间全程都没有再出去,以往还会出来“督战”,今天却一反常态。

冯墓开口跟冯森问过,但是他并没有回答,只说冯墓以后就会明白的。

回到新房后,冯墓并没有跟昨天一样把门锁起来。

此时沈楠坐在床头,看着手里的书,听到声音后便抬起头看了过去。

冯墓在床边坐下后,她就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上午冯墓给她的红包,想要还给他。

“给你了,压岁钱”

闻言,沈楠便直接把红包拆开了,将里面的钱拿了出来。

清点完数目后,沈楠再次把那钱递给了冯墓,说道:“一千六,你帮我存着,下次我要钱了,问你要”

冯墓也没有跟她犟,将沈楠给的钱放入了口袋里面。

这种钱冯墓已经不是第一次收了,也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出去放烟花吗?”

“嗯”

沈楠一边答应着,一边起身开始穿裤子

两人再次来到了屋外

此时外边的天早就黑了,这里并不是城里面,没有那么多人,也没有路灯,更没有禁止放烟花的禁令。

距离冯墓家最近的一户都要走近百米的路

冯墓拆开了白天买的烟花,拿出了一根递给了沈楠,让她拿着一端,对准天空。

之后冯墓又掏出了打火机替她点燃了引线

过了会,引线燃尽后,那头的口子中便有烟花冲了出去,飞向空中绽放了属于它的光芒。

在漆黑到看不清路的情况下,它的光格外的耀眼,仿佛它就是唯一。

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绽放的火花上,感受着属于它的美好。

也难怪城里面不让放烟花,这种手拿式的如果对准了人会产生不好的后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别提绽放的火花有可能引发火灾。

一束烟花放完后,冯墓便问道:“要不要再放一个?”

“不要了吧”

“好”

冯墓也没有强求的意思,随手就把剩下的烟花扔进了屋内。

而烟花绽放的声音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冯墓的妈妈通过开在路边的窗户看向了外面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渴望跟羡慕

坐在床边的冯森看到她的样子便说道:“喜欢的话,我明天给你去……”

他还没有说话就忍不住地发出了咳嗽,捂住嘴的手上也出现了血迹。

对于这情况他显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咳血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比起他的淡定,女人明显更慌张一些,她快步走到了冯森旁边,询问道:“没事吧?要不还是先休息吧?”

冯森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活了这么多年了,这算什么”

“真的没办法了吗?”

“小雅,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看开一点了,你还有很多时间,我已经够本了,该还的我也还清了,剩下的就跟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你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离开这些大山,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时候了,高楼,手机,电脑,汽车,高铁,飞机,这些新鲜事物你应该去体验下,你不该被约束在这”

“我知道,我会的”

她答应了下来,但是就是这毫不犹豫的同意,反而让冯森更加担心。

他很清楚她的性子,也正是因为太过于了解,所以才会更加的放不下。

……

后面两天,冯墓过的都跟之前一样,白天跟冯森出去走亲戚,晚上跟他们打牌。

要说区别的话,可能就是每天在不同的人家吃饭,还能收一些红包,虽然晚上都会输出去。

就这么一直到了除夕夜

这天也是不需要走亲戚的,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日子。

奶奶跟妈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一家人坐在桌子旁,一边吃饭,一边聊着琐碎的往事。

不仅仅是沈楠,冯墓自己都觉得有些融入不进去,仿佛跟其他人不是一路人一样。

吃完饭,一家人依旧坐在原地聊天

今晚是不打牌的

局外人的感觉也越发的强烈,冯墓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这里,沈楠也跟着他离开了老屋。

冯墓并没有回房间,而是让沈楠先进去,自己独自一人回到了老屋前,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冯欣妍走到了他身边,同样坐了下来。

她很是自然地挽住了冯墓的手臂,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冯墓看了她一眼后,并没有挣脱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冯墓对她完全没有生厌的念头,好像她做什么都可以被接受一样。

对于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却有种更像亲人的感觉。

看着面前乌漆嘛黑的一片,两人都没有觉得无聊的意思。

就这么持续了一个小时,冯墓摸了摸了她的脑袋,说道:“我要进去了,要不你去找你爸爸吧?”

“嗯”

冯欣妍答应了一声,松开了冯墓的手

冯墓也没多想,便起身朝新房走去

冯欣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再见了,哥哥”

……

大年初二

冯森很早就将两人叫了起来

他说今天有事,要回去了,便要将两人顺路带回去。

冯墓也没多说什么,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摇了摇还在睡觉的沈楠,将她喊了起来。

两人收拾好东西后就背着书包走出了新屋,坐上了冯森的车。

而冯林已经比两人先一步坐在了车上

这次回去的路上要顺利很多,而且有人换着开车后,中间也不需要休息了,只要油够就能一直开。

在晚上七点前,回到了临江区,停在了公寓门口。

冯墓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让沈楠先回去,自己留在了车上。

冯林看出了他的想法,打开车门,走到了一旁抽烟去了。

车内只剩下了父子两人

冯墓先一步开口问道:“这次要离开多久?”

停顿片刻后,冯森才回道:“应该会很久很久吧”

“你这么忙吗?”

“那应该是挺忙的”

空气仿佛在一刻凝固了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冯森开口打破了这气氛

“小墓,有些人注定只是一个过客,哪怕他在耀眼,也改变不了这个身份,很多东西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谁都改变不了,而有的人却是能陪伴一辈子的,你已经找到了,不是吗?何必执着一些别的呢?”

冯森的眼神跟话语中充满了无奈跟遗憾,还掺杂着一丝决然跟坚定。

冯墓并没有多说,起身离开了轿车,对于他的话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也能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冯林在他走后也回到了轿车内

兄弟两人也没有说什么,对于早就安排的一切,他们选择了接受。

他们并没有抱怨,也没有杞人忧天,对于未来注定要出现的事情,有的也只是淡然的态度。

冯森发动了车子驶向了远方,驶向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