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们都是考进来的，也觉得这样很公平，甘草、玄参这两个经验老道的学徒都摩拳擦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辛柚宁在角落的水井边，一眼发现了正在淘米洗菜的丁香，她虽然有了借阅医典的资格，但还不是学徒，根本没有参与讨论的份，正满脸艳羡地望着这边。
“丁香，你也一起参加。”
丁香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其他人就不乐意了。
“师傅，她只是个打杂的！”
“她连学徒都没考过，凭什么参加选拔考试？”
辛柚宁抬手止住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嚷声。
“你们反对，难道是害怕输给她？”
众人一噎。
“当然不是，我们怎么会输给一个打杂的。”
“那就没什么好扯皮的，我说过了，我这人不看资历，一切凭实力说话，红婶要能赢我一样带她去！”
大夫的名气都是口口相传积累起来的，可不就是谁有本事百姓就找谁看病吗？众人也都不嚷嚷了。
辛柚宁的考试，分为两步，一是辩症，二是开方。
她自己假装成病人坐在诊室里，让学徒们逐一进来问诊，在纸上写出病症，开出药方。
交完卷以后，学徒们都聚在院子里开始对答案。
“你写的是什么病啊？癫狂还是痫症？”
“我写了癫狂，但拿不准，还是问问甘草和玄参写的是什么。”
甘草是柏先生的关门弟子，玄参是万先生的关门弟子，两位先生在沛阳都叫得上名号，所以他们二人也比别的学徒资历，用现代的话来说，也算是名校毕业生了。
平日里学徒们不懂的地方都要找两人请教，甘草和玄参也很凡尔赛。
“是痫症，我们问了几句就判断出来了，这么简单的题，难道还有人没答对吗？”
写了癫狂的学徒都捶胸顿足，这次反正是没机会了，只能争取下次。
丁香最后一个进入诊室，却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出来了。
比起那两个名校毕业的，她顶多算个成人高考生落榜生，连最小的学徒都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悄悄嘲笑。
“打杂的怎么这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看她根本连问诊都不会，怕不是交了白卷？”
辛柚宁和柏师傅、万师傅把答卷批阅完，走出来宣布结果。
“刚才我扮演的是痫症病人，判断出来的一共有五人，但是痫症又分三种，正确答案是惊痫，这个只有三人写出来了，分别是甘草、玄参还有丁香。”
甘草和玄参能答对，这是众学徒意料之中的事，可那个在厨房帮忙的丁香也能答对，其他人完全不敢相信。
“什么？她怎么可能答对？该不是蒙的吧！”
“肯定是！我看她是在甘草后头进去的，可能偷瞄到了答案！”
“就说嘛！天天劈柴洗菜的人，能懂什么医术，辨症可以抄，开方可不是瞥一眼就能记住的！真丢人现眼！”
辛柚宁不动声色地瞥了那些自以为是的学徒一眼。
“再来看开方，三个人的方子里，开得最好的是丁香，所以我宣布，优胜者是丁香。”
闻言，众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怎么可能？”
连胜券在握的甘草和玄参都不敢相信，他们水平不相上下，也只把彼此当成了竞争对手，估摸着要是平局，可能还得再准备加考一场，结果两人居然双双败给了丁香！
“师傅，丁香的答卷，能给我们看看吗？”
两人不服气地冲上来，早在辛柚宁意料之中，把答卷递给所有人浏览。
“三个人的方子开得都对症，但只有丁香注意到，病人有早期脑络瘀阻，加了活血通窍的药，所以她的方子是最全面有效的，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两人拿着丁香的答卷，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却也无话可说。
柏先生和万先生也不高兴地批评徒弟。
“平时丁香干完活，不管吃饭走路都抱着医典看，还经常到前堂来观摩问诊，缠着我们问问题。人家才入门不到一年，有天赋又努力，你们都入门几年了，就不害臊吗？”
众学徒都不说话了，看丁香的眼神从不屑，到猜疑，再到嫉妒。
短短几个月，从学徒考试都过不了的菜鸡，一跃成为了医馆第一名，这小子得多有天赋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丁香微微脸红，感激地看向辛柚宁，要不是她肯破格给她这个机会，她可能要在后厨干到下次学徒考试，才能崭露头角。
辛柚宁拍拍她的肩膀。
“好样的，这次要用的药箱和器皿就由你准备，过几天我们就动身！”
辛柚宁把冷氏托给了阮氏照顾，这次江南之行，除了丁香外，还把青鸾和菖蒲两个丫鬟，连同猴子如意也带上了，她不爱花费精力在衣食住行这些小事上，总需要有形象顾问和生活助理，至于如意，十几天的水路无趣，有个宠物作伴也能打发时间。
正巧苏岱这一趟也是要去江南，闻言辛柚宁居然也同路，自然喜出望外，非要她搭自己的船，没日没夜忙碌了好几天，把出发日期提前了。
两个丫头听说要出远门，也很兴奋，一路拉着辛柚宁讨论得兴致勃勃。
“江南富庶不是沛阳能比的，连男人衣服上都要熏香，更别提第一大望族燕家了，那可是几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听说咱们这样靠军功发迹的人家，在他们眼里都是莽夫，不屑来往。”
“说起来，小姐那位表舅不是也姓燕吗？江南水土才能养出这么出众的男子！他该不会和燕家……”
“咳咳。”
哪壶不开提哪壶，菖蒲连忙掐了青鸾一下，跟着辛柚宁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和燕离关系之诡异，多少也能感觉出来。
苏岱一看辛柚宁身边还跟了个俊俏的小学徒，顿时醋意就上来了。
“宁姐姐你干嘛带他呀！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啊！你看我要美貌有美貌！要体力有体力！护在你左右，不比他好使多了！”
“我去是要给燕家夫人治病的，要你有什么用？”
苏岱闻言，却很是担忧。
“宁姐姐还是别去了吧，江南燕家与晏国公府沾亲带故，晏夙离的娘就是燕家小姐，晏夙离和侯爷有这么大的过节，燕家恐怕不会欢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