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衍微微抬眼，冷冷道：“送客！”
贺滟澜一时间都蒙了，为什么？
凭什么燕如锦就可以被客客气气地请进来？
而她却在后门等了那么久，刚坐下，身为主人的邱泽衍，连杯茶都没让她喝，就请她离开？
可惜，邱泽衍是不会告诉她为什么的。
忽然贺滟澜想到了什么，这就在儒备请她离开的时候。
急急开口：“是不是燕如锦同公子说了什么？公子这般待我？”
说着，这就冷冷咬牙：“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禹王殿下送于公子的厚礼，莫要不识抬举。”
邱泽衍当即起身，让贺滟澜以为有了希望。
只见他慵懒地一伸懒腰：“赶出去。”
儒备这就拿着棍棒将主仆二人赶了出去，而此时的邱泽衍也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待儒备再次进屋，邱泽衍一脸的兴趣泛泛。
“真没意思！”
说着很是失望地看着儒备：“先前不做摆设的奴婢，每人一百两纹银，改了良籍，让她们择婿嫁人去吧。”
话音刚落，那一个个努力扮演着“家私”的奴婢，无不喜上眉梢。
不愿意做摆设的都给了这么多，还给了她们良籍，那她们岂不是会更多……
只听得邱泽衍微微道：“这些物件儿，拉出去发卖了。”
那一个个扮演着床榻、桌椅的奴婢，一个个花容失色。
“公子，奴婢们是听了您的话呀……”
邱泽衍理都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轻声道：“自己都拿自己不当人，谁还拿你们当人？”
说罢任由儒备等人将这些哭嚎的女子赶出去，而他则席地而坐等待儒备再次进屋。
待儒备再次进屋，邱泽衍当即道：“同老祖宗那边回个话，京中的皇族，我谁都不选。”
“目前来看，禹王在朝中呼声最大，这又托吏部尚书之女送来公子的心头好……”
“我才不会跟物件儿合作！”
说着，他随意道：“家中冰玉如数挂入珍宝阁卖了。”
“公子那些可是您自小的喜好……”
“一想到这么纯洁精彩的东西，什么腌臜货都能寻到，就觉得很厌恶。”
被邱泽衍赶出如意坊的贺滟澜，越想越觉得邱泽衍之所以这么对她，必定是燕如锦说了什么。
恨恨地望着如意坊：“给舜哥哥传信，邱家不知好歹，不愿为之所用，须尽快除之。”
说着，眸子旋即一转：“让咱们跟着的人，配合燕家，搜山斩杀燕南争夫妇。”
翠青应下问道：“那燕如锦主仆呢？”
“她总是要回去的，让如影带人半路截杀。”
此时的燕如锦，被桃子一边抹泪一边拉着进入这处庄园。
离近后，燕如锦才发现。
一向谨慎讲究的邢嬷嬷，衣衫多处撕裂，只要露出来的皮肉没有一块是好的。
一身是伤。
一十二名奴婢，这如今只剩五人。
几个面容姣好的奴婢，衣衫更是需要自己用手小心翼翼地裹着。
也不过只能勉强遮羞。
所有人的脸上、身上巴掌印，鞭子印，看得人触目惊心。
“小姐，奴婢等人无颜再服侍夫人、小姐，就此别过。”
说着跪倒一片，唯独邢嬷嬷抱着桃子哭得厉害。
燕如锦本来高兴终于找到了她们。
可是一听她们这话，燕如锦泪水都没来得及流出眼眶，却又都收了回去。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死么？”
紫竹是她们这群婢子中最年长的，本来王育贤是准备今年年关放她出去成婚的。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泪眼模糊了她的双眼：“奴婢不干净了，这今后哪里还有好人家要。”
她一说罢，服侍她娘亲梳头的秋禾赶忙附和：“倒不如现在一死，还能落个贞烈的名声。”
贞烈二字一出，所有奴婢似乎得到了感召与最后的归宿。
燕如锦瞧着她们如此，却着实刺目。
“侵害你们的人不去死，你们为什么要去死？为了虚无缥缈的贞烈二字？”
紫竹听着哭得泣不成声：“家里还有许多待嫁女子，奴婢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族人多想想。”
“所以你们就任由坏人逍遥法外，自己慷慨赴死？”
说着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如果这样死了，没有人觉得你们贞烈，只会觉得你们就应该去死。”
燕如锦越说越激动：“为什么应该？因为你们连做人的基本权利都没有。受到伤害，你们先往自己身上找原因，然后呢？再想着自己没有好的筹码去依附别人，然后再想着什么？用死来成全那所谓的贞烈？”
紫竹听着一时间语塞，只能道：“我们只不过不愿同招红楼里的那些女人一样。”
燕如锦怒然质问：“难道你们只愿做男人的物品，或杀或吃？那你们与你们觉得不齿的招红楼的姑娘有何不同？”
说着燕如锦微微点头：“我错了！你们与她们有大大的不同，她们至少不会像你们一样愚蠢。用男人制定的规则禁锢自己，那些男人没有一个遵守，而你们却奉之如宝。”
“小姐！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就像您生来就是小姐，而我们生来就是奴才。”秋禾明显一脸的委屈不服。
燕如锦听着干脆坐在了身后的台阶上。
不由得有些无奈地一笑：“小姐？你们可以问问桃子，我现在还是个什么小姐！”
紫竹当即将眼光看向桃子。
桃子一抹眼泪：“你们都不在燕家，燕家逼着夫人、小姐去驿站接人。那么大的雪，人接回来，燕家不认，还不让人进门，王家陪嫁的家财也被占了，还派人截杀夫人、小姐、大老爷。”
秋禾听着裹着自己散碎的衣衫，不住摇头崩溃。
“我被人绑起来欺辱，即便我愿意苟活，却又让我如何忘记？”
燕如锦听着微微握拳，她不应该如此激进地去说那些话。
她应该默默地给她们选择的权利。
正在这时，有两个仆人模样的人，从门外，搬进来一个箱子。
“燕小姐，这是我家公子吩咐交给您的。”
燕如锦不明白，但是两人身上那大大的邱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待那两个仆人离开，燕如锦一打开，正是一箱白花花的银子。
瞧着那些银钱，燕如锦当即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