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一看王家的愁云惨淡，她知道这是真的。
“是燕家来人接了还是？”
张氏听着眸中藏着水汽：“你大舅如今在外面忙着，你爹来到，用好话给哄去了。”
末了，张氏一抹眼角泪水。
“她带走了些府丁，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人跟着，说若你回来，先在王家住着。”
她娘就这么跑去了那个吃人窟，要她如何能够心安。
就当她转身离开之际，燕如锦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燕如锦的大妗子隋氏，见她停了下来，赶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臂。
好声劝解：“锦锦，你娘定然有自己的考虑，即便我们说要和离，终究这和离书还未签。”
如今燕家背靠着贺家，贺家后面又是一个禹王。
燕如锦眸子微微一眯：“我怕我娘吃亏！”
“这样吧，眼瞧着要用晚膳的时候，你留下陪你两个姥姥吃吃饭，明儿一早，我便随你一道前去燕家。”
一提晚膳，燕如锦倒是想了起来。
“晚膳一定要吃，但绝对不是在王家吃。”燕如锦说着眸子冷冷一眯。
——
燕家存菊堂
燕老夫人高坐主位，手里拨弄着一串儿碧水玉的念珠。
程氏急急跑进正堂。
一瞧她的毛躁，燕老夫人不耐训斥：“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都入京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毛躁。说出去倒叫旁人笑话了去。”
“老夫人说得是。”程氏赶忙收敛呼吸，正身对着燕老夫人就是一礼。
见此，燕老夫人才算稍稍满意。
“行了，说吧，什么事儿？”
程氏急得不行：“王氏回来了，正要将大哥院子里的几房姨娘，都发卖了去。”
“她敢！”燕老夫人本来耷拉着的眼皮，猛然圆睁。
瞧着她起身，程氏赶忙去搀扶。
“她这不是卖姨娘，这是在打我燕家的脸。”
老夫人说着，便有些生气地看着程氏：“你就不告诉她，那些人都是贵胄们送来的？”
这可把程氏冤枉了。
她赶忙道：“老夫人，我说了。人家说，送来了就是燕家的东西，她身为长房长媳发卖自家院子里的几个姨娘，这个家她还做的。”
一听此言，老夫人气得咬牙。
“反了反了，还反了她了！”说着，程氏赶忙一边走着，一边给燕老夫人顺着心口。
越想越气的老夫人，当怒道：“一生气跑回娘家，这回来不知道去我院里请安也就罢了，还敢卖我儿的人？”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大嫂这吃错了什么药。这次冷着脸回来的……”
“有本事就别回来。”燕老夫人说着，气恼地咬牙。
旋即冷然道：“老天爷怎么就不一个雷袭了她们娘俩。”
程佳玲自然也乐意如此，燕家大房没有男丁，这将军府的一切那都是她儿子的。
王育贤端坐在清风苑内。
手上端着茶碗，悠闲地品着。
她面前就是下跪着五名容姿出众，哭都哭得我见犹怜的美人儿。
“行了，别哭了，一会儿人牙子过来相看，卖不得一个好价格了。”王育贤冷冷道。
其实她大可以直接将人拎出去卖了了事。
但是她在等，她就是在等老夫人。
却不想，程佳玲的腿脚太慢，老夫人没来，人牙子带着人先来了。
“给夫人请安。”人牙子是个肤色稍黑的妇人，自然也是个人精。
瞧着跪在自己身侧的几名哭哭啼啼的女子，满眼冒着金光。
不由得很是欢喜：“这几位……”
王育贤品着茶，微微点头，并未言语。
这下人牙子开心了，赶忙起身就开始相看。
第一个就不愿意张嘴巴，她手里正好有根木头的翘板，瞧着上面的牙印儿，都不知道撬开了多少金贵的嘴。
“给我住手！”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由程氏扶着快步而来。
王育贤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对停手的人牙子道：“你相看你的。”
人牙子听话，赶忙动手验货。
燕老夫人瞧见了王氏的态度，刚准备发难。
却不想王育贤抢先一步：“娘，我这里忙不开，就先不同你见礼了。等卖了这几人，拿了银钱，媳妇儿好好给您置办些贵重的首饰。”
一说起贵重的首饰，燕老夫人穷了一辈子。
即便在崇峻岭的时候，虽有王育贤的嫁妆。
可宫里还有那些达官贵人送来的金银珠宝，早就让她越发地贪婪。
声音不自觉就矮了两分：“老大媳妇儿，你不在的这几年，多亏了她们帮你照顾南争，你就算是要卖，是不是也该征询老大的意见？”
“娘，我已经问过南争了，她说随我的便。”
说着，她丝毫不避讳：“娘也知道，我王家不纳妾。当初燕家向我王家求亲的时候，也说了，不会给南争纳妾。”
一想起那时候，燕老夫人真是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她哪里能想到，燕家能有封将的命。
“今时不同往日，南争是大将军，这多大的官儿，一品卫国将军，这么大的官儿谁家里不是妻妾成群？”
正当王育贤欲开口的时候。
躲在一侧良久的燕如锦，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我大姥爷，钟书阁大学士就没有妾室。”
燕老夫人一瞧见燕如锦，掩饰不住的厌恶：“那是你们王家，我燕家得开枝散叶！”
一听这话，王育贤瞧着不住给自己使眼色的女儿。
她当即站出来：“娘这话，南争听了得多伤心？幼时便为了救老二，伤了南争的根本，如今又这么揶揄他。”
老夫人也是一时没有考虑周全。
刚想解释。
王育贤当即道：“行，人牙子来这一趟，我贴补辛苦费，这些妾室也不能退，那便送去二房与三房房里吧。”
说着，她还不忘对着燕老夫人微微一礼：“老夫人要燕家开枝散叶……”
燕如锦铁了心要搅和搅和。
“反正也都是一家人，祖母既然这么想燕家开枝散叶，那就让这几个姨娘去二叔、三叔房里。谁先有了孩子，便将她与孩子都接过来，承继将军府。”
几个姨娘却都来了精神。
这下程佳玲不干了。
“这不行！”
她忽然这么激动，引得老夫人想都没想。
满是不快：“老二媳妇儿，你什么意思？”
程佳玲赶忙道：“这都是大哥的心尖儿宠，我是怕大哥不舒服。”
见自己闺女来到自己身侧。
王育贤不由得一戳她额头：“大人的事儿，你插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