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轻易地揭穿，沭阳的耳尖瞬间红了起来。
他低着头，看着茶几上的一次性茶杯，半天才抿抿唇，低低开口：“他们都说你当年开挂作弊，被发现之后畏罪退游，再也不玩游戏了。”
温雁归歪歪头，一脸无辜地看向他，没有说话。
沭阳停了停，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足勇气，认真地看向温雁归：“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温雁归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沭阳身上。
她没有直接回答沭阳的问题，而是转而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我跟天一战队的那场比赛，你应该是去看了的对吧？”
沭阳不知道温雁归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是。”
温雁归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轻笑一声。
“你知道吗？我们才开始训练那阵，《众生相》没有这么火，我们的战队也很简陋，因为找不到对手对战训练，我当时就想了个办法——跟脚本对打。”
看着沭阳错愕的眼神，温雁归继续开口：“当时的《众生相》对脚本的拦截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一些操作类型的脚本外挂还是可以使用的。”
“昨天我跟天一战队对战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那个脚本，跟我三年前对战使用的脚本类型差不多。”
沭阳张张嘴，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也、也就是说……”
温雁归笑得张扬又坦荡：“也就是说，对我而言，我不屑于去开脚本。”
——因为脚本打不赢她。
房间里静默许久。
不多时，房间外传来开门声。
几个身着制服，裁判打扮的人走进房间，看向两人。
“两位，现在我们代表《众生相》主办方，对你们进行调查和询问，请两位配合。”
……
对话是分开进行的。
沭阳进去不久，就从里面出来了。
温雁归进去的时候，沭阳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走进办公室，几个人坐在办公桌的位置上。
坐在主位上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模样，看向来人的时候，眸光晃了晃。
温雁归朝着几个人点点头，坐在了他们面前的位置。
问题都很平常，温雁归只是将当时操作的细节跟自己的感觉都说出来了，那几个人也并没有为难她。
就在温雁归以为询问已经结束的时候，主位上的女人缓缓开口。
“温小姐，我能询问您几个私人问题吗？”
说着，几个人已经将携带的摄像装备全部关闭了。
温雁归微微挑眉，看了女人一眼，点了点头：“当然。”
女人看向温雁归的眼神晃动几下，眼中带着几分温雁归看不懂的情绪。
“温小姐，看您的资料，您应该是三年前被禁赛的……【雁无归】是吗？”
温雁归的眼皮跳了跳。
作为《众生相》的主办方裁判，这些信息在温雁归决定参赛的时候，游戏主办方就是已经知道了的。
她并不意外。
温雁归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是我。”
但又担心几个人误会，温雁归补充一句：“就当时裁判的禁赛要求来看，我的参赛时间已经过了三年的禁赛期，我想我现在参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女人点点头：“是，当然没有问题，这一点我们都已经提前了解过了，您不用担心。”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翻看了下资料。
她似乎跟身边的人对话，悄声说了些什么，随即目光又缓缓落在温雁归身上。
这一次，眼神似乎柔和了几分。
“温小姐。”
女人这样叫她。
温雁归抬眸，对上了女人那双柔和又欣慰的眼睛。
“您不记得我了吗？”
温雁归的眸光晃了晃。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一瞬间的晃神。
思绪逐渐飘远。
蓦地，温雁归想起，三年前那几个带队来查她是否作弊的主办方裁判。
当时因为是线上比赛，在这之前，并没有人知道温雁归的真实身份。
所以当几个裁判来到温雁归那窄小的出租屋，看到少女那张漂亮娇艳的小脸时，都怔住了。
严肃认真的表情上有一瞬间的呆滞。
温雁归就是那个时候，见到那个女生的。
“呀……是女孩子哎。”
温雁归循着声音看过去，几个男人组成的裁判队里，一个女生站在其中，笑着向她打招呼。
温雁归也对她笑笑。
“【雁无归】居然是女孩子！”
女生双眼放光，那叫一个激动啊！
——因为一开始几个人虽然接到匿名投诉，说【雁无归】在电竞比赛中作弊，但其实这些裁判主观意识上是不相信的。
——在他们心中，【雁无归】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不可能使用脚本外挂的！
所谓高处不胜寒，【雁无归】站在如今这个位置，被其他人嫉妒眼红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几个裁判虽然来了，但起初也只是以为只是走个过场，不会真的找到什么东西。
所以，一开始几个人之间的氛围还挺轻松的。
“【雁无归】！我是你的粉丝，我一直很喜欢你！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女生高高兴兴地凑到温雁归身边，拿出自己记录用的笔记本：“你签在我的工作笔记本上可以吗？这样的话，以后我看到你的签名，就能时常激励我自己了！”
“【雁无归】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成为《众生相》的裁判，也是因为你，我想离你更近一点，所以才选择这个职位的！你可是我的初心啊！”
“你一定要等着我！等我成为裁判长，说不定到时候我就能亲自帮你颁奖了！”
那时候，女生笑得开朗又激动。
只是那样的笑容，在裁判从她的电脑主机中搜出外挂脚本的时候，定格住了。
“不可能的！队长你再好好查查！【雁无归】怎么可能作弊！”
“脚本也有可能是假的啊！您再好好看看！”
“队长！队长你别走啊！队长！！”
那时候，温雁归什么也听不清了。
她只感觉耳朵轰鸣，像是被人当头一棒。
那时候女生的脸，与眼前的女人重合在一起，温雁归微微回神。
温雁归的眼中多了几分柔和与亲切：“是你啊。”
女人笑意更深：“是我，【雁无归】，好久不见呀。”
温雁归歪歪头，像是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跟她寒暄：“看样子，你已经成为裁判长了呀。”
女人笑笑，却是将自己刚刚记录的笔记本拿起来，翻开了第一页给她看。
——笔记本的第一页上，是马克笔写出的，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雁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