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虎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十分不服气。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丫头，怎么就成了他师姐了？
“小团子是上天界来的神兽，又比你们聪明，自然是大师姐。”灵昭挑了挑眉，“快叫。”
山虎上下打量着身高堪堪到自己腰间的小丫头，迟迟不肯不开口。
灵昭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团团倒是不在意一个称呼，但是她不想让灵昭生气，于是抬了抬手，想说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
哪知，她一抬手，独属于饕餮的威压便倾露出来，山虎只觉自己虎躯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的他径直跪了下去。
这是……
他拧眉，小心的抬眸觑了团团一眼，心中却如海涛般翻涌起来。
而团团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又把手放下了。
声音奶呼呼的：“没关系，不叫就不叫吧，我看起来也确实不像师姐的样子，来的也最晚……”
“师姐好。”谁知她话音未落，山虎已经出声。
“唔……？”团团瞧着面前态度飞快的少年，有点懵了。
倒是一旁的灵昭笑了起来：“这不就好了。走吧，上山。”
三人一同上了碧瑶峰，山峰高耸入云，峰顶坐落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团团睁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宫殿，而宫殿前玉石铺就得露台上，站了七八个少年少女，正在练功夫。
有头上顶着狐狸耳朵的少女，有身后拖着狼尾巴的少年，还有头上顶着孔雀翎羽的双胞胎。
“这是……”团团有点看愣了。
灵昭笑得一双眼睛眯起来：“这些都是近期来我这里学习如何做精怪的，也是你的师弟师妹们。”
见灵昭他们回来，露台上的少年少女都收了招式，朝他们围了过来。
“女君！”
“女君！”
“灵昭女君！”
跑在最前面的狐耳少女看见团团，新奇的歪着头打量：“咦？她是谁？”
灵昭摸摸团团的头，把她推到自己身前，介绍道：“这是你们大师姐，以后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尽管问她。”
团团：……
可是她也什么都不会呀。
不过不待她多想，她的师弟师妹们就已经围了上来，都是心思纯净的山精野怪，大家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看着红衣小丫头被淹没在人群里，阴谋得逞的灵昭抱着她新得的茶具，回殿里煮茶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团团都没能抽出身来，不是被狐蓉蓉缠着学变身的法术，就是被蓝孔雀姐妹缠着学习如何用咒语清洗羽毛。
团团其实也没有学过什么法术咒语，但这些东西她好像天生就会。
好不容易等到太阳落山，灵昭才打着哈欠从宫殿里出来，领着她去看今后住的地方。
团团住的地方就在灵昭隔壁，是由灵昭的薪茶园辟出的一个独立小院落，叫星潭苑。
因为院中有一个别致的小水潭可以倒映天上的星星，天气晴朗的夜晚就好像整个夜空都收纳其中一般，十分好看。
“司命老头让我好好照顾你。”灵昭领着团团在水潭旁边坐下，用脚踏着潭水玩，“这里可是我平时品茶发呆的地方，以后就给你住了。”
“多谢女君。”团团很有礼貌的道谢。
话音落下，院中归于平静，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潭中映出了星星的倒影。
团团眨了眨眼睛，小声问灵昭：“女君，这里离上天界……远么？”
“远啊。”灵昭晃了晃白皙灵巧的双脚，扬起一阵水花，“这里是下天界和凡间的交汇处，要想回去，可不容易的事。”
“哦。”团团盯着水中的倒影有些出神。
灵昭看着她这副模样，终究没再说什么，她站起身，赤着脚踏在玉石地面上，不动声色的离开。
历来被送离上天界的，不管是灵兽还是神仙，从没有再回去的。
小丫头虽然历劫归来，也修出了仙身，可恐怕从此往后，也只能留在这碧瑶峰与她为伴了。
……
灵昭走后，团团坐在水潭边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夜空中一道清脆的鸟啼声划破了黑暗。
团团猛然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只身形矫健的鹿踏云而来。
待到那鹿奔至眼前，团团才看清楚，根本不是什么鹿，而是一头长得似马，浑身布满老虎斑纹，尾巴赤红色的瑞兽，鹿蜀。
那鹿蜀在她面前稳稳落下，前蹄一曲，像是对她行了个礼。
一开口，那声音温润如水，十分好听：“又见面了。”
团团如星子般的杏眸眨了眨，那一瞬间，在凡间经历的种种尽数浮现在脑海。
“是……是你。”
那个曾经在某一个新年，祝她岁日喜乐，还拔了一撮尾毛给她的神兽鹿蜀。
“嗯。”鹿蜀点了点头，弯下它修长的脖子，从身后背着的锦袋里叼出一封信笺递给了她。
“这是？”团团一头雾水。
“小天君的手书。”鹿蜀道，“我得走了，莫要向旁人提起我来过。”
团团捏紧了手里的书信，点头应下。
那鹿蜀便后蹄一蹬又消失在了黑夜里。
小院静悄悄的，微凉的夜风吹在身上叫人愈发清醒。
团团大步进了屋，点燃烛台，坐在书案前把信展开。
那上面正是恒夜的笔迹，邀她子时在碧瑶峰顶相见。
小丫头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此时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
她仔细想了想，在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将信笺焚成灰烬，然后在临近子时的时候悄悄出了门。
碧瑶峰顶绿树成荫，在黑沉的夜色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团团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襟，沿着石阶一口气跑到峰顶。
峰顶望山亭内，一道笔挺的身影孤零零立着。
“小景哥哥！”
团团眼睛一亮，跑上前去。
那道身影闻声转过身来，露出少年清冷清隽的面容。
团团心中一沉，猛地回过神来：“……小天君。”
恒夜冰冷的脸在瞥见小丫头火红色的衣摆时便蒙上了一层暖色，奈何夜黑天高，团团并没有发现。
“吞吞。”恒夜伸手把小人儿拉进怀里，揉了揉她头顶上扎的小包子。
“司命星君给我改名字了。”团团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何，闻着恒夜身上熟悉的味道，眼睛酸酸的。
“叫什么？”恒夜问。
“团团。”
“臭老头。”恒夜扯了下嘴角，他家小饕餮的名字怎么也要他亲自来改的，真是让那老东西钻了空子。
团团以为是他觉得名字不好听，赶紧道：“其实团团也挺好听的……”
“你喜欢就好。”恒夜声音不自觉柔了几分，勾了勾唇角。
“你在这里过得好么？这几日父帝看的比较紧，所以我可能得过些日子才能来看你了。”
“灵昭女君待我很好。”团团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恒夜，“小天君不用担心我。”
“嗯。”
片刻的沉默。
恒夜突然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一块莹白透明的玉佩戴在了团团的脖子上。
“乖乖等我，小景哥哥一定会接你回去的。”
团团一怔，再抬头，面前却已经不见了恒夜的身影，只有一片空寂的黑暗。
“小团子，呼呼……”
身后，灵昭的声音响了起来，“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可叫我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