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拿你，纯粹是对你感到好奇。”
沈端英俊的面庞隐隐有春风般的笑意，郎君本就生得好，言谈之间噙着笑，总会让人以为他为人和善。
可惜言语卿是有上帝视角的，她老早就知道秦王沈端最后会权倾天下，踏着无数枯骨，登上最后的九五之尊。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个和善之人。
于是言语卿试探道：“殿下不必与我装为人和善，如沐春风。
殿下在晋地含笑杀马夫的场景，我毕生难忘。能这样杀人，想必殿下杀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寻常，这样的人，不必在我面前装和善，怪别扭的。”
沈端嘴上沁的笑意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沉的冷意。
“看来我们一开始就坦诚相待了。”沈端冷笑，抚摸着腰间的玉佩，慢条斯理道。
“对，殿下说的是，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也不想与殿下虚与委蛇。”
沈端目光沉沉，忽地一笑：“可以。”
“我被殿下拿在手中，自然知无不言了，对我有什么好奇？我一个孤女，没什么值得殿下惦记的。”
“你与七弟谋划了西山寺事件，将本王那个五弟耍得团团转，那会儿本王就好奇，是怎样一个女郎，能把我们岷王也玩弄于股掌之间。”沈端轻声道，“后来本王又听说，我那个荣华姑姑，也败于晋王手下，而他旁边那个女官大放异彩。”
言语卿冷笑，将脸从他手上挪出来：“秦王还真是忌惮我们晋王，时刻在他身旁安插眼线，就差现场直播了。怎么，我这样优秀，秦王殿下是准备将我策反，还是杀了我永绝后患？”
“哈哈哈哈哈……”
沈端忽地将她提起来，甩到了旁边的贵妃榻上，接着倾身覆下，温润的面庞渐渐有些冷意：“真是个舌灿莲花的小女郎，若你在身边，这日子必然不无聊。”
言语卿咬牙道：“多谢秦王殿下夸奖。”
“可是你猜错了，我既不策反你，也不会杀了你。”
言语卿被摔得背脊发疼，她往后靠，心中惊慌，看着沈端近在咫尺的面容，脸色仍然力持镇定：“秦王殿下要做什么，要用强的吗？”
“我便是要用强，你又能如何？晋王殿下找到这，你早就被本王……”
“不如何，我无武功内力，秦王就是两根手指就能捏死我，用强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秦王殿下位高权重，郎君又英俊，我也没什么损失。”
“我只是为秦王殿下感到悲哀。”她不经意地摩挲着唇瓣，轻轻掠过后又放下手来，继续道，“秦王殿下拥有无边权势，大顺王朝第一位一字王，母族显贵，朝上党羽林立……这样的人，居然还需要用强。”
“都说人格的自卑都是从与异性相处中体现和放大的，果然书中不欺瞒我。”
女郎斜躺在贵妃榻上，在漆黑的厢房里一缕阳光落在其上，眉眼清澈，极为好看。
明明心中害怕，但神色镇定，若瀚海浮冰中野蛮生长的藤蔓，一有阳光的照耀便能烂漫茁壮。
沈端掩饰下心中一动，将她猛地翻过身，长指如游蛇，蜿蜒着深入她宽大的袖中。
“你说本王自卑？”沈端冷笑，“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放开我！”
他摸索着她的肌肤，一路往上，听到她的拒绝也并未停手。
“既然女郎这样说了，本王不动手，倒显得本王不解风情了。”
言语卿头皮发麻，浑身被制住，她根本动弹不得。面前是软褥子，她屈辱地被按在其上，眼泪忍着没有落下：“秦王动怒了，就是想羞辱我。”
“再猜。”
言语卿咬住唇，只感觉沈端的手若冰冷带毒的蛇一样游弋上她的手臂，在摸到她手上臂钏时忽地一停，猛地抓住臂钏，往外一扯——
臂钏猛地落地，身上的重量陡然离开，言语卿连忙直起身，上前欲夺过臂钏。谁料沈端眼疾手快，一把抓起臂钏，猛地抬高，言语卿根本够不着。
“秦王殿下还有这爱好，对女郎身上的饰物念念不忘。”言语卿后退一步，讽刺道。
“早说嘛，我亲自给秦王殿下呈上，也避免了方才的难看场面。”
沈端未回话，仔细观察着臂钏。
他的手下自然告诉了他，这枚臂钏与晋王身上的驭水长剑是一对，夺此臂钏自然是想要作为信物送去给沈澈，让他知道言语卿在他手里。
他自然不会轻易伤害言语卿，以免与沈澈撕破脸皮。起先的动作不过是吓唬她。
可臂钏一到手，便被其中奇异的纹路吸引。
色泽古朴，一看就不像是当代的制式，至少是有些历史了。一个孤女，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而就是言府嫡女，一代清廉，能有这样的臂钏也是不太可能。
她到底哪来的？
沈端观察着臂钏，言语卿观察着沈端。
“殿下认识这个臂钏？”
“不认识，怎么，女郎自己的东西，这样问本王？谁给你的？”
言语卿看他似乎认识，皱眉道：“不瞒殿下，我对这个臂钏也很感兴趣，很想知道是怎么来的。殿下在百忙之中，若肯帮我查查……”
“你还与本王谈起条件了？你不是和晋王很是要好么，为何不求到晋王那处去？”
沈澈起初还对她手上的臂钏感兴趣，可到了后来也不再问她要臂钏了，导致她也不好意思在沈澈面前提臂钏一事。
更何况，她也怕沈澈能查出什么。
秦王既夺了她的臂钏，她便顺着杆子往上爬，似真似假地道，“若是秦王殿下能帮我查出这臂钏的来路，记得告诉我一声，也为我解解惑。”
“那就留在本王这里。”
他将臂钏收于腰间，整理整理衣冠，走了出去。
言语卿：“……”
强取豪夺便是如此了，可她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不宜与他起冲突。
“秦王殿下不再用强了吗，刚才不继续吗？”
沈端顿了顿，轻笑一声，恢复了开始的温润如玉，淡然的声音落到了身后：“你往唇上抹了毒药，若是本王真的用强了，如今恐怕已经毒发身亡了。”
言语卿心中震撼。
他居然知道了……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她无武功也无内力，在这个时代自保的最大武器便是她的专业，制毒在她这里就是小小儿科。
方才在两人交谈之间，她就在唇上抹了毒药。
可没想到，他早已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