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与五王府之间修有密道，这算得上是无心插柳。
沈澈就藩之后命人在京都修葺到宫中的密道，以备不时之需。密道路过五王府，也就顺便通到了五王府，算是个支线。
当初考虑到能够通过密道直达皇宫，可谁知现在落得了这个用处。
烛火晃晃，沈澈随着江枫的指引，穿过长廊，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朝霞榭。朝霞榭的寝房里，一片漆黑，只有暖炉上尚余一些火星子，幽幽地染着光。
沈澈并未点亮烛火，径自走到衣架上把披风放下，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床幔之中女郎曼妙的侧睡身影。暖炉剩下的余光朦朦胧胧的，女郎身材姣好，盖着薄薄的纱织被，侧着身面对着里面，似乎已经睡熟了。
沈澈撩开床幔，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都是她的味道。
他径自坐在床沿上，一动未动。
其实沈澈一进寝房，言语卿就醒了。
沈澈的脚步越来越靠近床，她的背脊就越来越僵硬，几乎要弓成一个虾子。她感觉到了沈澈炽热的视线落到她身上，接着，床幔被撩起，郎君坐在了她旁边的床沿上。
有人天生有强大的存在感，就在旁边不言不语，也能有极强的压迫感。
心跳渐渐地快了起来，她满脑子百转千回，想着沈澈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以为她睡了，想着一会儿应该怎么做，越想越心乱如麻，心跳在黑夜里砰砰直跳，连她自己都听到了。
他不会以为她睡了，就要走了吧？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沈澈那边有异动，似乎从床沿边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言语卿再也没办法装睡了，她坐了起来，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角：“殿下来了？”
女郎薄睡初醒，脸上尚且有红红的压痕，又纯又欲。因她坐了起来，薄薄的纱织被从身上滑落到腰际。
沈澈夜视好，能清晰地看到女郎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淡色小衣，如泼墨一样的长发倾泻下来遮挡住胸前、脖子大片雪白的艳丽风光。
即使是室内暖热，她穿得也太少了。
沈澈重新坐到了床边上，与她平视，声线若夜曲一般低沉又磁性：“不是说要等我？怎么就睡下了。”
就这漆黑的夜色，言语卿看不真切，借着暖炉淡淡的火光，她看到了郎君俊美若刀刻般的容色。
他目光深幽，有侵略性，言语卿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和他对视，目光下沉，不由得就落到了他的腰带上。
寻常郎君的腰带通常是皮革的，能用白玉做腰带的极少。
最主要的原因无非是玉过于珍贵，二就是需得长期保持劲瘦且不走形的腰身。
晋王殿下有钱且身材“很有东西”，如此可见一斑。
言语卿无端端地就想到了之前渔火浑说的那句“看晋王殿下的身段，就知道他特别厉害”，面颊不自觉地就红起来。
她当然知道沈澈此行来此的目的，两人都心照不宣。
言语卿低垂着眼，揪着被子的手不自觉地抓紧：“来得这样晚，还以为你不来了，不睡难道还要一直等你吗？”
他没有深究言语卿言语中的恼意，淡声问，“那睡够了吗？”
言语卿听他说话，无端端地觉得口干舌燥，明明是那么正常的话，因郎君声线好听又低沉，听到她耳里总是显得像跟人调情似的。
问她睡够了吗，是想说接下来不让睡了吗。
言语卿紧张得沈澈说的每个字，她都觉得有蕴含深意。
口干舌燥得很，言语卿撩起被子，赤着足下床去桌案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她喜欢赤足，朝霞榭又是今日才打扫出来的，地板干净得很，踩在冰凉的地上尤其舒适。
沈澈目光如炬，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她雪白脚趾上的蔻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像一朵朵午夜盛开的娇花。
“睡够了。”言语卿喝完才回身对沈澈说，“殿下用过膳了吗？”
沈澈双手往后撑着床，坦然看着她，即使她身着小衣，他也未避嫌似的挪开目光，“尚未。”
言语卿走到小几上端起了一小碟杏花饼，递给沈澈，“殿下还是先用一些点心。晚了，也不好让江枫渔火去小厨房弄吃的，以免惊扰了听雪楼那边。”
沈澈吃东西惯常雍雅，看得出是经受过非常良好的教养，吃得不紧不慢，等得言语卿都有些着急了。
他不会是想拖时间吧。
言语卿有些心不在焉，盯着沈澈吃完了，又走到水边打水洗手、洗脸、漱口。
言语卿慢条斯理地坐上床，十分敷衍地披盖着纱织被，领口露出大片旖旎。
心里想到的是渔火刚才在给她递送春宫图的时候说的，这种事，让郎君主动就好了，女郎只需要跟着就行。
可他一直没有行动，言语卿觉得她需要做出一些暗示。
等沈澈刚一坐到了床边，言语卿立刻用手勾住了他。
沈澈掌心有些紧绷，却一动未动，隔着如雾黑夜盯着她的脸：“穿成这样，是要勾我吗？”
言语卿手掌从他的袖口上游弋上去，他仍然未动，任由她摩挲。
也许是黑暗给了她安全感，她并不知道沈澈能看到她，盯着她仿佛是丛林中狩猎的猛兽。
言语卿极轻地嗯了一声，话音一落，手掌就被人反握住，将她拉着往前，言语卿惊得抬眸，两人靠得近了，她能看到他清高、矜贵的面容，以及漆黑的眸子里暗色的欲。
四目相对，空气拉丝，心跳如雷。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言语卿脑子一片空白，渐渐的，外面的雨声也听不到了，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他在她耳畔的呼吸声。
沈澈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矜贵，动作却放肆轻浮，拉着她的小手放到腰带处，他的唇一开一合，就近在她的脸颊边，微微地碰到了她面颊，带来痒痒的热意，“帮我解开。”
他的声音与平日里一样，又有些不同。
平日里沈澈说话清冷，若美玉相击。
如今蕴藉风流，便低沉若磁性，带着沙哑，一字一句都在撩人勾人。言语卿一听这话，热意从脸上直接蔓延到了耳垂。
真令人羞怯，又忍不住想让他在她耳边多说几句。
手上微微发抖，言语卿强自镇定，神色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手上下意识地就随着他的动作来到了玉腰带处。
天色暗，她又没解过郎君的腰带，这一来二去，弄了半天，还是没弄开。
越是紧张，越是一团乱麻。
言语卿面上发烫，沈澈伸手握住她的手哂笑，喉结微动：“腰带都不会解，嗯？”
言语卿心口猛地一跳，知道他在戏弄她，懊恼地咬了咬唇瓣。
黑暗之中，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的手指耐心地触碰上腰带坚硬、冰凉的纹路，指尖划过玉石，带起一阵莫名的心颤与暧昧。
她呼吸仿佛停滞了，不自觉地吞咽，想把口干舌燥的燥意给吞下去。
咔哒一声，他握着她的手，将玉腰带的扣解开了。
随着这声小小的声音在黑暗寂静中响起，言语卿呼吸停滞，仿佛有什么禁忌也在这顷刻之间打开了。
如笼中鸟，再飞不出他的禁锢。
言语卿抵不过他的动作和眼神，只能垂着眸盯着腰带。
腰带解开后，被沈澈随意扔到了一旁，他缓缓地脱了外衫，中衣，只留下一条雪白的撒脚白绫裤。
黑暗之中，郎君身姿巍峨修长，宽肩窄腰、肌肉紧实。
这是一日不辍习武的郎君才有的身材，充满铺天盖地的异性气息。
因要照顾沈嘉，言语卿看过沈嘉的上身，瘦弱、单薄，远没有沈澈来得有力量感，可以说完全无法相比较。
言语卿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紧张得浑身僵硬，面上渗出细汗。
沈澈盯着她额间的细汗，看了好一会儿，忽地微微闭了闭眼。
下一秒，他抿着唇，直接欺身，却没有对她如何，伸手捞过了旁边的纱织被将她一把盖住。
言语卿呆了一会。
“殿下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喜欢勉强。先彼此适应，同睡一榻吧。”
言语卿不能理解：“为什么？”
“……议事有些疲累了。”他淡声回，“今晚先不做。”
言语卿：“？？？”
他们还没怎么呢，才第一回，沈澈就用“累了”这个理由来搪塞她？
后面还了得！
太像那些个，被娘子索要着交公粮的夫君，万般无奈的推托之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