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生育几个字，沉重地打击了在场所有人。
他们都以为，中箭中刀不过是外伤，忽略掉了若是箭伤有毒、中箭的地方在下腹，会给一个女郎带来多大的创伤。
一时间，气氛冷凝，无人再说话。
沈澈面色极为难看，准头问傅天衡：“倭国人捉到了吗？”
傅天衡说了声是，“傍晚就抓到了，躲在西郊后山的土坡洞里，等人过去救援呢。以为倭国使者会过去接应他们，梦里啥都有。他们本来对西郊猎场的地形就不熟，贸然埋伏，等于自寻死路。”
“将他们都捆到都察院去，让陆行舟处理。”
如今陆行舟已官拜都察院佥都御史，升得不可谓不快。现在正是可以用人的时候了。
“跟陆行舟说，务必要一个不剩，全部入监。”
空气中弥散着未散尽的血腥味，沈澈皱眉，走到屏风边往里看去，林宁夕静卧在床上，满脸失去血色，长发黏在面颊上，和汗粘到一起，苍白又无助。
如同潮湿又粘稠的过往，夜色灰灰，梦影沉沉。
“将她送回京都吧。”沈澈回头吩咐亲随。
流萤上前，低声附耳对沈澈担忧道，“殿下，休息区已经入夜了，大张旗鼓地运出去，肯定会被其他人发现，瞒不住。”
“无妨。”沈澈广袖一甩，看了一眼傅天衡，“她跟着本王的马车一并回去。”
傅天衡：“什么意思，殿下你要一起回去？”
“你明日去跟父皇汇报，就说太后今日感风寒，本王忧心回宫侍疾。”
沈澈当即走到桌案边，寥寥数笔，龙飞凤舞，写下帖子，拿给傅天衡，“明日一早送去王帐。”
这倒是不失一个好主意。
晋王殿下提前返回宫，虽说不太合时宜，但搬出太后，也就天经地义了。
谁不知晋王是仁寿宫教养出来的，和太后关系匪浅。
更何况建康帝作为开国帝王，最是注重礼义廉耻、儒家孝道那一套，对太后十分尊敬，如今晋王回宫，也全了他孝顺的美名。
傅天衡和流萤领命退下准备，很快林宁夕就被搬上了马车。
“殿下，都准备好了。”流萤在旁边欲言又止，顿了顿，“回了城，殿下还回来吗？”
沈澈看了她一眼，将腰间驭水长剑插入鞘中。
“看情况吧。”
“殿下，郡主的事，您不和言女郎说一声吗。”
遇到显而易见要发生的矛盾，男子往往选择隐瞒，能瞒多久瞒多久。女郎则通常情绪化，越上心，越无法理性思考。不同的处理方式，往往更容易引发矛盾的激发。
流萤作为旁观者清的第一人，自觉身负规劝义务，“殿下，你若这样离开，瞒着女郎，若是她一直不知道还好，若是她知道了，以言女郎的性格，您和她再难好了。”
沈澈撩帘上车的动作顿了顿，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言语卿的性子，他知道。看似好说话，看似在他面前软绵绵的。
一碰林宁夕，一准要炸。
她在某些程度上比他还要洁癖，性子倔，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先瞒着，谁也不许透露。”
“等大队伍返回京都，再见她，我跟她解释。”沈澈面色深沉，“现在，得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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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卿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懒洋洋地从床上翻起来，渔火就一脸愁容地迎了进来，手上抓着张条子：“太子妃又找您了。”
言语卿接过条子，上面殷切地询问她与崔七郎的进展如何了，如西郊猎场不方便行房，她可安排两人返回城。
倒是快要忘记太子妃这茬了。她在这边和沈澈纠葛勾缠，太子妃那边还在殷殷期盼，什么时候她诞下崔氏儿郎，算盘打得叮当响。
言语卿将条子一揉，送到将灭未灭的烛火下，眼看它一寸一寸消失成灰。
“带我去找崔七郎。”
渔火没听清，“找庄七郎干什么？他早就入监了。”
言语卿翻身起床，在铜镜前挽起长发，瞪了她一眼，“什么庄七郎，我说的是崔七郎。”
末了，又问：“庄七郎入监了？”
渔火点头，“那可不么，庄七郎那样在宫中为难您，殿下怎么可能放过他。前阵子寻了个采买的错处，让人告到官家那里去了。官家眼睛最见不得这种小偷小摸，气得直接收了监。都察院里都是什么人啊，个个都是审讯好手。一进去，遭不住，啥都说了，从幼年的时候强奸民女开始说起。就连皇后就救不了他，现在关在刑部大牢里待审呢。”
言语卿咬唇，嗔了她一眼，“明明就是庄七郎自己可恶，说什么他为了我。”
他竟然为了他，惩罚了庄七郎？
从来没有听沈澈亲口提过。
似乎，他也不屑于在她面前邀功。郎君俊逸清贵，诸多事情都不喜欢付诸于口，总叫她自己体会。庄七郎一事，若非渔火说出来，她还被蒙在鼓里。
心里莫名的甜蜜弥散开来，言语卿嘴角微微扬起笑，“一会儿从崔七郎那出来，去殿下那，若是他所为，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渔火嗯嗯两声，觉得还没到位，还要继续补充。
渔火跟在言语卿后面，随着她出了帐往崔七郎营帐走，“我可没夸张。女郎是不知道，殿下以前根本不屑于对付庄七郎这种角色，眼睛都不会看他一眼。地位差异太大，他没必要去针对他。这次确实是例外中的例外，我和江枫还惊讶着呢。”
“行了，知道啦。”
踱步至崔七郎处，言语卿对侍奉在外面的小厮低语几句，便看到小厮撩帘进入，不一会儿，便听到崔七郎的声音从里面不高不低地传出来：“女郎请进。”
言语卿甫一进入，就被崔七郎一身雪白太医服装、身背药箱欲出门的架势给惊住了。
她脚步一停，愣怔：“崔七郎这是要去哪里？”
崔七郎面色有些焦急，“女郎所为何事？刚接到太子营帐那边递过来的消息，说太子身体不太好了，让我们都过去。”
太子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