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偷人。
比偷人情节轻一些，但跟旧情勾缠不请，在言语卿这里，也是判了死刑了。
傅天衡根本不敢的修罗场现场。
傅天衡还有犹豫，半天没松口。支支吾吾，踌踌躇躇，把婆婆妈妈发挥到了极致。
殿下前脚回了城，后一脚言语卿就要回城，这该死的惊心动魄，折磨他们两人就好，不要再折磨他了！傅天衡满肚子腹诽。
流萤恢复了一会儿，终于做好了表情管理，转身继续补充：
“小公爷说的是，殿下要是不愿意，女郎连一片袖子都别想碰。”
“哼，谁关心他是什么人。”言语卿半个字不想信，抱着手交叠在胸前，“傅小公爷帮忙吗？若是不帮忙，我去求别人，也是一样的。”
她转身就要走。
如若是能阻止……
她此时思绪一团乱，心跳一阵阵地无法停歇，镇定自若只是表象，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
太子呕血，非同小可。储君一旦倒下，这京都的天，必然要翻一翻。太子或许只是罕见的病症，而并非中毒。
她多希望她的想法是错的。
“女郎，帮不了啊。”
傅天衡脖子一横，完全油盐不进。
“那我去找秦王去。”她嘀嘀咕咕，转身就要离开。
傅天衡当即脸色变得难看，上前拦住了她，“女郎，万万不可。秦王殿下没安好心，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要是让殿下知道了，殿下也要不高兴的。”
可能不只是不高兴而已。
“我就回个城而已，骗了就骗了。”言语卿无所谓。
拉扯了半天，傅天衡不帮忙，言语卿只好与崔七郎一道，两人一并回城。
说找沈端是唬傅天衡的。
毕竟晋王与秦王两个阵营，她不知道太子妃与秦王是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敢贸然找沈端，徒增是非。
言语卿一离开营地，傅天衡派的八百里加急快报，也第一时间送出了营地。
超过言语卿与崔七郎的马车，马蹄哒哒，扬起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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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回到五王府，言语卿向崔七郎匆匆拜别，二话不说扎头入朝霞榭。
三酸两碱，逐一摆放到位，接着将血沫样本分成五份，每份虽然分量极少，但好歹保存完好，没有过多接触空气。
接下来是老本行的事，她操作起来十分麻利。
额间渐渐渗出细汗，面色也愈发苍白。
排除了砷、砷的氧化物及砷酸盐。
为数不多的可能就是铊盐了。她将最后一份样本再细分成三份，分别滴入盐酸、稀硫酸和硝酸溶液。
很快，血沫中的粉白色细末发生了反应。
在盐酸和稀硫酸中溶解缓慢，在硝酸中溶解迅速。她抿紧嘴唇，从盐酸和稀硫酸中挑出未溶解的细末，用清水清干净，烘干。
接着走到桌案边，欲点燃一盏烛火。
言语卿站起身，人差点没头晕目眩掀过去，这才想到自己已经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两三个时辰了。
窗外夜幕降临，一片沉闷。
她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这可怕的宫闱秘辛，如水溶解到了水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却在无边的静默中，逐渐露出了可怕的真相。
言语卿心跳如雷，取了剩余所有的粉末，将它刮至布帕上，走到烛火边，忽地倾倒，将粉末全都撒上去。
在贫瘠而难以实验的环境里，火焰光谱法是最为科学的鉴定方法，能够鉴定矿物和化学物质的成分。
如果是铊元素，则会在火焰中发出绿光。
言语卿静静地凝视着火焰的变化。
嗤地一声，火焰灭了。
她握拳疑惑，刚要上前探查，下一瞬，巨大的绿色火焰从烛火中闪烁出来，瞬间照亮整座房屋。
绿色的火光，正是“铊”的名字来源，可笑的是，它的英译翻译过来，是“绿芽”。
她觉得不是绿芽，而是鬼火。
言语卿骇然不语，久久没有动作。
她找出来了。
太子的血沫里，隐藏着铊元素。这样的剂量，不足以让他产生急性中毒的反应，但铊对哺乳动物的毒性高于铅、汞等金属元素，久而久之，沉疴难继。
铊中毒具有不可逆转性，到了后期，不仅肺部，智力、视觉、机体和语言等功能都将会完全退化或失去，还会留下永久的后遗症，直到去世的那一天。
她双拳握紧，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划下，心思暗沉，这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想到皇后，想到皇帝，想到太子妃，这些人，群狼环伺，看似都是他的父母、妻子，实则这些人才是最有可能给他投毒之人。
帝王之家，幸运亦不幸。
又想到了弹幕里说太子悲惨的结局，实质上，这不是命运的必然，是人为的操纵。
也许她不该去期待命运的安排，必须凭自己去创造命运、改变命运。或许沈澈也不是必死，所有的结局也并非都已经书写好。
言语卿恍惚着，从朝霞榭里逡巡着走了出来。夜色浓郁又沉闷，她走了两步，忽地双手提起裙裾，往密道奔去。
这件事，沈澈必须要知道。
晋王府。
是夜，乌云蔽月，因快要下雨，蜻蜓低飞，空气沉闷。
言语卿走入青川如镜，空无一人，就连洒扫的人也不见。她脱了靴子，踩着竹片，风尘仆仆地往里走，余光看到一个人影晃过。
言语卿脚步一顿，“殿下？”
画屏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刚收到傅天衡从西郊猎场递过来的信，正要开启，一听有声音，连忙走了出来。
显然没想到是她，震惊了好久，“女郎怎么回来了？”
“我有事要与你们殿下说。”
言语卿环顾周围，看来沈澈还没有回来，她也不方便入他的寝殿，于是就在书房里软榻上坐着等。
“殿下进宫去了。”画屏连忙上前给言语卿煮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什么重要的事。”
“殿下的事，我们也不敢过问。”画屏垂着头，比平时更为乖顺。
这位言女郎，殿下是之前吩咐过的，可以自由出入青川如镜。
甚至于由于她的原因，他进出青川如镜的寝殿，都得要向流萤通报了。
做属下的，最是会察言观色这一套。殿下不曾让女郎有如此待遇，就连原来的荣寿郡主，也是一律无召不得进入私人领域的。这位，极为特殊。
殿下对她，不是外室，更不是通房。说王妃规格都不足为过。
他得要好好特殊对待。
“女郎且先喝茶，我着人去拿些甜点、糕饼过来。”画屏观察着她的表情，觉得她面色甚是苍白，没有太多血色，仿佛累得不行，低声问，“女郎还没吃晚膳吧？”
“没有，好饿。”
听画屏这么一说，言语卿才记得自己一整天几乎连水、饭都没碰。
她立刻觉得自己饿得不行，让画屏下去准备吃食去了。
画屏将信件随意放在言语卿面前的桌案上，向女郎作揖后，出门去安排晚膳去。叮嘱完这边，他招手让值班小厮过来，侧脸附耳道：
“快进宫，给殿下传个消息，就说言女郎回来了。”
小厮是个直的，多嘴问了句：“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够了。”
一句就能让那位不顾一切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