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十五，言语卿随着新晋宫女入了宫。
她与别人不同，别的鲜嫩的宫女们，都被分配到了各个宫殿里当差，而她享受了一把走后门的快乐，掖庭令亲自带着她，去了仁寿宫报道。
太后去了五台山礼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如今仁寿宫就只有一位秋姑姑。
秋姑姑是仁寿宫的管事姑姑，也是仁寿宫的老人了，当然和沈澈很熟，沈澈的安排，她自然多费些心力。
秋姑姑是个聪慧的。
她很快给言语卿安排了住处，离太后寝殿不远不近。
旁边环境优雅，竹林清幽，很是得言语卿喜爱。
另外，也没有让人拘着她，听说她有两个用得习惯的侍女，也让她一并带进了宫。
仁寿宫热闹，都是些太后接进来的沈氏的旁系，年轻的姐姐妹妹们，和她们玩乐，比在五王府里快活不知道多少。
深宫安逸，江枫渔火也随侍在身边，言语卿日子过得自如，却也听说宫外不太平，流窜的倭国人在京都四处起事，摧毁几座酒楼不说，前几日连五王府都偷了。
五王府虽是王府，早已没落，守卫接近于零，恐怕倭国使者冲她来的。
“还好咱们进了宫，”江枫心有余悸，“否则在朝霞榭，咱们也小命难保。”
“五王爷呢？”
“他倒是没事，宗人府已经换了个地方圈禁了。”渔火抢答，“还好咱们殿下安排得快，女郎，这下你可得好好感谢殿下。”
言语卿摩挲着酒杯，室内酒香四溢，一室冷清。
沈澈自她入了宫就没来找她。
太子遭人下毒，兹事体大，作为太子党重要的中流砥柱，沈澈最近定然是忙得脚不沾地。
话虽如此，情浓之时，总归会别扭。
言语卿喝下一口桃花酿，有些恼了，“要谢也要当面谢，你看你们殿下，像是能抽开身的人吗？”
原来在宫外，五王府与晋王府离得近，要么他过来，要么她过去，总有偶遇的机会。
如今在仁寿宫，就连沈澈估摸着也要收敛许多。
窗外风急雨骤，她半合着眼皮，迷迷糊糊地看到江枫渔火将窗户关了，接着一前一后离开了寝房。
也不知睡了多久。
手上的酒壶忽地被人夺了去，言语卿刚要皱眉抱怨，就听到郎君清雅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又偷喝酒。”
她半掀开眼皮，酒意昏沉，呆了呆，“沈澈？”
“还不算太醉。”沈澈将她拦腰抱起，往屏风后的床走去。
烛火晃晃，她被腾空抱起，又放在床榻上，沈澈背对她坐在了床沿边，俨然将这女郎的床当成了自己的底盘。
言语卿歪着脑袋，红唇微微撅着，“从哪里来？”
“自然是宫外。”
她唔了一声，哼声：“仁寿宫你也出入自由？”
沈澈沉声低笑，伸手理了理她因贪睡而缭乱的碎发，她半梦半醒，说出话却半点不客气。
“我哪里都出入自由。”
沈澈俯身靠近她面颊，唇瓣贴着她的耳垂。
言语卿伸手推他，面颊微红，“不正经。”
酒意半熏，女郎红唇饱满，水光潋滟，乌发漆黑，小小的脸颊在其中，灵动又充满风情。
她不似林宁夕，林宁夕是绝对的倾国倾城，静态不动，也一眼夺目。
言语卿的美是动态的，灵巧风流，自有一股勃勃的生命力，而在郎君怀里又偶见娇羞，娇得很。
与其说美，不如说是风情。
沈澈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女郎没有反抗，软绵绵地靠着。
他声音在耳边响起，闷闷的，带着暗哑的撩拨：“那你喜欢正经还是不正经？”
“……你别乱说。”
她嗔了他一眼，被他逗得浑身发热，脸颊更热。
她推开沈澈，起身裸着脚下去倒茶喝。
沈澈也没有拦她，双手撑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言语卿喝完茶水，回头看他，两人对视片刻，他视线下垂。
“你看什么？”言语卿后知后觉地往下看，她睡得沉，不知什么时候腰肢的衣衫卷了上去，露出大片小腹的肌肤。
雪白又晶莹。
“有什么就看什么。”这人，一点都不客气。
沈澈上前两步，将她从侧边拥住，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伸手揉着她红艳艳的唇珠，口脂晕开，揉得力道大了些，她唔了一声，用眼神瞪他。
初见晋王，在岑山水边，晋王殿下拒人于千里之外，若瀚海浮冰，恨不得将她推下水。
冷淡，清高，矜贵，充满高山皑皑白雪的禁欲感。
如今风流又轻浮，偏生还一副清冷的玉颜，这极致的反差感，令人心跳不已。
“你最好正经点。”
沈澈挑眉，从善如流。
“今日倭国使者全部落网，集体发落京畿卫大牢。倭国国王派人送信道歉，另外向朝中朝贡了大量黄金、布帛，还给本王带了几个女人，说是补偿。”
言语卿一愣，启口问：“那你收了吗？”
沈澈将她密密实实地揽入怀中，炽热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你希望我收吗。”
她扬眉，拉开两人的距离，歪着脑袋：“你要是收了，跟我说一声。”
沈澈咬着她耳垂，“然后呢。”
“然后咱们完了。”
沈澈垂眸，眼底幽幽深深，又带着不知名的笑：“这么绝情。”
言语卿直起身，伸手，从他脖子后勾住他，“所以收了吗？”
沈澈道：“没有。”他不动，任由女郎纤长的手宛如藤蔓一样缠住他，他垂眸，“眼睛半点揉不得沙子？”
郎君漆黑的眸子落到她面颊上，幽幽深深的。
言语卿抬眸与他对视，红唇潋滟，一说话就带出酒香，“或许对你来说，三妻四妾、纳妾并无太多所谓。晋王殿下嘛，天潢贵胄，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但是于我不同。”
“如你所说，我眼睛半点揉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