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以后，他才说道：“我知道，你是心疼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但是如今陛下也算是摆出态度了，你一直这么僵持着，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我就只剩皇后娘娘一个女儿了！”大司空看向镇国公，眼里满是凄苦。
镇国公语塞，前些年的时候，大司空的儿子，在北面赈灾，被发了疯的灾民抢夺粮食，不慎被打死，因公殉职，只留下两个孙女和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孙子，皇后娘娘是大司空膝下唯一的一个女儿了。
“我的儿子因公殉职，这一辈子都为了皇家，为了天下鞠躬尽瘁，可是陛下呢，他任由自己宠爱的贵妃，一次一次的欺辱皇后娘娘，矫韵公主，如今更是下毒暗害太子殿下，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来没有想过整治！”大司空低垂着眼，掩藏着眼里的失望。
镇国公听着，也忍不住微微叹息。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了，我不敢想象，如果太子真的出了事，皇后娘娘会如何！陛下骂的再大声，无非就是做做样子，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处置贵妃的！”大司空冷笑，“我儿子为了天下而死，可那又如何了，终究比不过，枕边风！”
镇国公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宽慰大司空了。
毕竟这种事情，不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会让人感到极其的失望，自己与之付出青春和生命的君主，为了一个宠爱的妃子，无视自己几十年的辛苦，心中难免失望。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告老还乡！”大司空的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阴狠。
镇国公心里一颤，大司空为官多年，一步一步爬上来，门生遍布天下，若是天下的读书人，知道大司空被陛下和贵妃逼得告老还乡，纵然是陛下，也是要被天下读书人所唾骂的！
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的读书人，纵然是天之骄子的陛下，也得罪不起。
幽幽的历史长河下，一个君主，一旦被冠上色令智昏的名头，在文人的陛下，所有的政绩都会被这个名头冲击的一文不值。
“你这么做，会激怒陛下的！”镇国公眉头紧锁。
“宋小姐不小心落水的时候，国公爷可曾想过会激怒贵妃呢？”大司空看着面前的国公爷，笑了一声。
镇国公语塞，随后长叹道：“贵妃这些年小动作的确太多了，陛下的确太宠着她了，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
话音刚落，刘禹德便小跑着过来：“司空大人，司空大人！”
大司空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刘内官！”
“司空大人，陛下请您还有国公爷到御书房议事！”刘禹德笑着说道。
镇国公只觉得头皮发麻：“还叫上了我？”
“正是！”刘禹德笑眯眯的说道，“二位大人，请吧！”
大司空看了一眼镇国公，然后笑了一声：“谁叫你刚才在朝堂上多管闲事，这下好了，你也逃不掉了！”
镇国公无奈的看向大司空：“你我多年同窗，本就是挚友，你的事情，我本就脱不了干系，陛下多半是想着，让我多劝劝你！”
刘禹德笑着说道：“国公爷不必担心，前些日子多亏了宋二公子发现了下毒之人，不然太子殿下如今……陛下说不定是要奖赏大人！”
“刘内官可别往我家那个混账脸上贴金了，他可是跟我说了，是武安侯府的大公子和大理寺卿的女儿，及时发现了下毒的宫女，他啥活都没干！”镇国公满脸的无奈。
“陛下自然不会忘了赵大公子还有成小姐！”刘禹德赶紧说道。
三人说说笑笑没多久就到了御书房。
刘禹德带着他们进去，陛下正在批奏折，看见大司空和镇国公，才放下手里的笔：“免礼吧！”
正要行礼的两人就这么生生的停住了。
“陛下找我们二人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大司空要告老还乡，算不算是大事？”皇帝看向镇国公，然后将手里的奏折递给他，“你看看！”
镇国公虽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但还是装作一副很震惊的模样：“老苏，你这是……”
“陛下，微臣的膝下如今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女儿了，微臣的儿子撒手人寰，独独留下三个孩子，老臣别无所求，只想好好养大这三个孩子！”大司空叹息，“太子在宫中尚且被人毒害，老臣也没有办法护住他们母子……”
陛下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大司空说的话绕来绕去，一旁的镇国公听的是心惊胆战。
“……皇后娘娘生性良善，并非工于心计之人，在这后宫之中依仗着陛下的垂怜才得以坐镇中宫……若是陛下对太子不满，不如辍而另立，总好过让太子和皇后娘娘一直被人暗算！”
大司空话音刚落，皇帝就砸掉了手边的茶壶。
大司空和镇国公赶紧跪下。
“你这是在威胁朕！”皇帝指着大司空的脸怒声道。
大司空垂着眼：“老臣不敢！”
“不敢，你说的好听，说什么告老还乡，你无非就是在用这件事情逼迫朕！”皇帝气的破口大骂，“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了太子吗？”
“这天下是陛下的，太子也是陛下决定的！陛下有什么不敢？”大司空抬眼看着面前的皇帝，冷声道，“就是陛下今日废了太子，明日立七皇子为太子，天下人也不敢说什么！”
镇国公在一旁听着，满头冷汗。
“苏承！”皇帝快要气疯了，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就砸。
大司空跪的笔直，没有半点的害怕和怯懦：“陛下若是恼恨，就对着老臣一个人来吧，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一心为了陛下，纵然陛下被人蒙蔽了双眼，不辨是非，他们依旧是陛下的妻子，陛下的嫡长子！”
皇帝心里一空，他盯着面前已经满头白发的大司空：“你，你这个，以下犯上的混账，你，你……”
镇国公看着面前的皇帝，就知道，这次博弈，是大司空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