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深低声咳嗽了几句。
咳到都不敢用力，嗓子一阵尖锐的疼。
程景泽没辙了，把他扶到了车上坐着，又给他裹了件衣服，“先把身体养好，到时候做什么不行？”
顾云深缓了口气，却是说道，“先别去医院。”
“你还想干什么？”程景泽瞪眼。
顾云深没说话，只是看着车窗外。
很快天色渐亮，有车辆和人渐渐从里面出来。
他屏住了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去，直到看到林默言时，才立马有了点光彩。
温晨开车出来，林默言提了一堆东西上车。
透过还未关上的车窗玻璃，能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
林默言眼里的明媚，像能融化这冬日的清冷。
顾云深眼也不眨的盯着，直到那辆车渐行渐远，消失不见，眼里的那一点光亮也变成了一片暗沉。
程景泽看完全程，心脏都有点受不了了。
陷入这感情的漩涡中，还当真身不由己了。
顾云深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你说得对，我一丁点儿的机会都没有了，回医院吧。”
他不奢求能追回她，只希望能有一个弥补的机会。
程景泽喉咙发涩，哑口无言。
玉衍。
林默言是中午来的。
自从那天晚上她说，就和以前一样当兄妹关系，陆嘉年才肯见她。
如此，这后面的日子当真像以前一样和谐起来。
“今天中午的饭不错吧？我特意学来的。”
林默言坐在坐在桌旁，笑眯眯的开口。
陆嘉年无声一笑，“多谢了。”
“跟我还客气呢？”她撑着下巴，眼底晕开一片碎光，“要不你和安安都搬到江庭来住吧，咱们待在一起，多开心呀。”
陆嘉年想了想，倒是有些向往，却还是不动声色拒绝了，“那太麻烦你们了。”
他做惯了当她们大哥的角色，现在成为残废，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那有什么关系？”林默言不以为然，兴冲冲道，“就在我们楼下吧？正好那里的房子空出来了。”
陆嘉年看着她点点头，“行，到时候考虑一下。”
“陆哥。”
林默言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光，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就算陆嘉年拒绝了她，又有什么关系？
经历过那段失败的婚姻后，她再不会考虑这方面的事了。陪着他，她心甘情愿，如果陆哥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人，她也会真诚祝福的。
陆嘉年静静看着她，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险些脱口答应。
这不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他缓缓一笑，“默言，真的很谢谢你。”
林默言在玉衍忙到很晚才回去。
等吃完夜宵出门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二点多了。
她打了个车，回了江庭。
门口，站着身高腿长的顾云深。
在这深夜的冷风中，在这朦胧的惨淡月光下，那笔直的背影显得格外萧索。
顾云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却没什么心情理会。
直到那人轻轻喊了一声，“顾云深。”
他身形一僵，双手发着颤，极力忍着没有回头去看。
林默言又笑了一下，“还真是你啊，昨天，前天，都是你吗？”
他没应声。
她咬了下唇，莫名烦躁起来，“算了，当我没问，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她抬脚就往前走。
顾云深心里一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他手心烫的吓人。
林默言一愣，登时犯了职业病，条件反射的就去摸他的头。
这真不是一般的烫。
她心头一股无名火窜起，“又是淋雨又是吹冷风的，还发着高烧，你嫌命长我现在就把你送太平间去行不行？”
顾云深看着她，眼眸耷拉下来，嗓音沙哑，“对不起。”
“你……”
林默言甩开他的手，怒道，“你对不起的是爷爷奶奶，你这个样子，他们要是知道了得有多伤心？”
顾云深偏过头去，低声咳嗽起来。
等缓过来了，她看向她，轻轻笑了一下。
眼神本是温情的，却又被这惨淡的光亮笼罩着，显出病弱美的憔悴来。
“外面冷，你先进去吧。”
林默言心头一梗，皱紧了眉，“你呢？继续站着？”
顾云深顿了片刻，才回道，“我等会儿就回医院。”
“随便你吧。”
林默言也懒得问什么原因了，反正他俩都没关系了。
结果她转身刚走，身后就传来噗通一声响。
“哎哟，快打120，快打120！”
旁边保安亭里一直盯着他的保安赶紧叫唤起来，一边打电话，一边要把晕过去的顾云深拖进亭里。
这熟练的流程，都把林默言看愣了。
她忙道，“把他抬上车吧，我送过去。”
保安叹了口气，忍不住问，“他是来找你的吧？”
“找我？”
“是啊，前天晚上他淋着雨，死活不肯走，说是找人，又不肯进去，只看着里面，一站就是一晚上，那模样，惨的哟，还天天晚上来，身体怎么遭得住……”
林默言心里跟着沉了沉。
保安又说，“看你俩年纪轻轻的，是男女朋友吧？小两口嘛，没有不吵架的，但他这架势，连命都不要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好好说嘛，我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她只好道了一声对不起。
两人在路边拦了辆车，把顾云深扶上去后，林默言也上去坐在了他身旁。
他身上烫的很，眉头紧皱着，额角密汗遍布。
连命都不要了么？
可她也用不着他做这样的牺牲。
先前百般伤害，如今拼命挽回，有什么意义呢？
趁早放手，对谁都好。
来到市医院，林默言跟着护士一路来到了顾云深先前待的病房。
听说顾云深又“越狱”了，而匆匆赶来的程景泽看到这一幕，顿时止住了脚步。
机会难得，给他俩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
虽说只是发烧，但也要人命，更别说像顾云深这么折腾的。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别再闹了，好好养身体，否则真没命了。
林默言只好留下来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