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兰虽然是顾新荣的幺女,但她一直和堂叔顾新海关系亲密,父亲去世后,就暂时在堂叔家中小住。之后兄长接连出事,她也来找过李琭,但被李琭请回去了。
此时,李琭和白三秀跟着顾明远出了顾府,顾成兰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一看这架势,她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也预感不妙,当即脸色大变。
“三哥!”她喊了一声,语调已经带上了几分哀戚。
顾氏父子接连被害去世,顾明远一直镇定自若,从容处之;及至被李琭揭穿全部计划,他也很坦然,丝毫不回避自己犯下的罪行。然而此刻见到顾成兰,顾明远下颚一紧,握紧了拳头。
“三哥……”她又唤了一声。
“小妹,对不起。”
顾明远哑声道,随后不再看她,上轿随万年县的衙役走了。
白三秀偷偷抬头看了看李琭。他和顾家结识多年,和他最合得来的显然就是顾明远。她不清楚他们交情如何,只见他面色肃然,眼神也是少有的沉冷。
似乎意识到身旁的目光,李琭转首看来,神色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你先收拾东西回家,我去趟县衙。”
白三秀点点头,目送他翻身上马,也跟着轿子一块走了。忽然,她的手被猛地一把抓住,是顾成兰,惊惶中还留着一丝期盼,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琭哥只是请三哥去帮忙调查对不对?他什么也没做,是不是?”
白三秀看着她满脸泪水,一时有些说不出口,但顿了顿,还是道:“是他。”
顾成兰如遭雷击,脸色一白,身子便软了下去。还好旁边的仆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带小姐回去休息吧。”
白三秀叹了口气,简单收拾了她和李琭的衣物,回了永昌坊李宅。
——
今日李琭回来得倒是不晚。用过晚膳后,李琭见白三秀老是很担心地偷看他,便道:“出去走走?”
“去哪?”
“龙首渠吧。”
龙首渠引自长安城东南郊的浐水,在长乐坡分了几个支流,离李宅最近的便在大宁坊。二人在太清宫外的渠边,迎着秋风缓步徐行,白三秀几次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倒是李琭先道:“我没事。”
“真的?”
李琭负着手,淡淡道:“早些年我去济世堂,与他见得多些,这几年没怎么见过了。我早知他心思深沉,只是没想到如此心狠。”
“那……你身体也好了吗?”
“嗯。只是小时候留了点病根,容易受寒发烧,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
李琭俯首看看她,温声道:“我掌刑狱多年,早已不是新人,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不必如此担心。”
“我……”白三秀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说道,“我是想着,你与顾家相交多年,又和顾明远脾性最合,身份也有几分相似,也许……会有些触动。”
李琭怔了一下,而后淡哂:“确实有一点。不过慕容府待我不薄,老慕那个人你也知道,有他闹着,我想阴郁都不行。”
白三秀一想倒也是,眉头一松,终于放下心中担忧。然而下一瞬,她的心又紧张地提溜起来。因为发上忽然覆上一抹温热,是李琭轻抚她的头发。
“不过你这么担心我,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