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明宅。
明婉灵披头散发地坐在房间，昏暗的房间没有掌灯，只有落日的余晖朦胧地映了进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如梦似幻。
天阳推开门走进来，却极为克制地在屏风外站定。
“小姐，太子殿下来信了。”
听了这话，明婉灵失神的双眸才缓缓有了聚焦。
她转头看向屏风，忽而笑了两声：“你为什么不走进来？”
“我不能败坏小姐的名声。”天阳说道。
“外人眼中你我已经不再清白，”明婉灵吸了吸鼻子：“我们何不如将传言坐实？”
这话说得极为大胆，天阳沉默了一瞬，而后坚定道：“天阳只为小姐达成所愿而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明婉灵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天阳闻言，眼眸黯淡三分，道：“师命在上，天阳不得违抗。”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对我，当真毫无动心之意吗？”明婉灵语气哽咽，似乎被深深地打击了一般：“对你而言，我算什么？”
天阳垂眸，如鸦羽一般的睫毛，在脸上铺出一片阴影，完全敛去了他眼底的神色。
“于我而言，小姐就是小姐，是天阳的使命。”
似乎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一般，明婉灵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
她没有穿鞋，精致的足腕上挂着细细的足链。
行动之间，铃铛声细细碎碎地撞入耳帘，便是君子也难保不在此刻心迷神乱。
已经是深秋时节，她却穿着一袭素色纱裙，满头乌发披散在身后，只用一条浅青色的发带扎着发尾。
她的容貌虽比不上明烟惊世绝艳，可却也算得上是明艳可人。
在这黄昏朦胧的光芒下，更是美得令人心醉。
绕出屏风，明婉灵站在天阳面前，凝视着半低着头不肯看她的人。
她忽而笑道：“天阳，你看看我。”
“我去给小姐取鞋。”天阳扭头要走。
却没想到明婉灵竟直接伸出手搂住了他劲瘦的细腰：“别走！”
天阳浑身一僵，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小姐，这不合礼数。”
“天阳，我只有你了……”明婉灵哭出了声。
她从未有过如此脆弱的时刻。
“小姐，您还有明夫人和师父，您要谋的是一国之母的位置，不该为我这样残缺之人操心。”
天阳说着，硬生生掰开了明婉灵的手，将东宫的信放在了她的手心。
“无论如何，天阳都会站在小姐的身后，看着小姐得偿所愿。”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不耽搁，抬脚便离开了房间。
天色越来越黑了，明婉灵仿佛失了魂魄一般站在原地，手里的信也如落叶一般飘落。
许久后。
她缓缓回过神，弯腰将信捡了起来，转身走向房间另一头的书桌。
不多时，一盏烛火缓缓亮起，将明婉灵明艳的五官照亮。
此时她的双眸只余一片平静，再也没有刚刚的脆弱失控之色。
她并不着急拆阅东宫的信，而是铺平了信纸，提笔写了一封信，吹干墨迹放入竹筒之中。
而后，将竹筒与信鸽放飞与夜空之中。
她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信鸽，眼中再也没有半分情欲交缠，嘴角傲慢地挽起了一个小弧度。
那是充满算计的笑容。
明烟，这次就让你尝一尝，失去挚爱的痛苦吧！
“天阳，”明婉灵柔声道：“将母蛊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