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姜柠也算是反应过来。
方才在楼下，刚进门时，姜烟的眼含挑衅讥诮的神色就怎么回事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真棒。
姜柠将手机还给了姜海天道：“不好意思爸，我跟宋星澜清清白白，没有丝毫别的关系。”
“跟他约在这家咖啡店，也是为了方便谈事。”
姜海天闻言，并不相信。
他拧起眉心道：“谈事？谁谈事情手拉手？！谈的什么事，婚事？！”
“........”
姜柠头一次发现这个爹有点子幽默天赋在身上的。
姜柠撩起眼皮淡淡的道：“不是，在谈变态。”
郭牧野不就是个猥亵儿童的变态吗？这样说似乎也没错。
“.........”
这次换到姜海愣怔了，随后他脸色极为难看，实在没想到姜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不好好回答问题，承认自己的错误就算了，还开始张口胡说八道了。
真是越来越没样子了!
姜海天冷冷的盯着她道：“今天这个事情，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自己订婚了还跟宋星澜不清不白，你让烟烟怎么办！烟烟这小孩儿重情重义，打小就喜欢宋星澜，如今被你这个搅屎棍子一搅和，你让她怎么办?!”
姜柠挑眉。
哦嚯。
原来不是在意她怎么样，而是在乎姜烟。
姜柠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虽然早就对这原主这个爹感到失望了，但是或许是原主残留的情绪还在，所以姜柠心脏还是不可遏制的一痛。
她笑了笑道：“爸，家里户口本在哪里？”
姜海天愣了一下，旋即大怒道：“怎么身为老子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这就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了？！”
“........”
姜柠淡淡的道：“不是，结婚。”
姜海天因她的话又是怔了一怔，微微瞪大了眼睛道：“你该不会真跟宋星澜谈婚论嫁了，要跟他私奔结婚吧？！”
想到这种可能，姜海天的脸顿时绿了。
直接回绝道：“不可能！”
旋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紧紧的盯着姜柠道：“是不是宋星澜那小子蛊惑了你，还是他欺负了你？！”
说实话，这是今天姜柠对姜海天耐心最好的一次。
或许，姜海天对于“姜柠”这个女儿是有父爱的，但是不多，比起对于姜烟浓烈似火的偏爱来说，对她简直是杯水车薪。
姜柠没有因为高兴，也没有因此难过。
就是淡淡的。
麻木的淡。
她扯出一抹客气礼貌的笑道：“不是，我是跟裴墨山结婚，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
“..........”
顿时，整个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姜海天闻言之后，大脑空白了一瞬，整个人再没有大呼小叫，直接安静了下来。
他盯着姜柠看了几秒，一向对这个大女儿不是冷漠就是愤怒嫌弃的眼神儿中，罕见的出现了一片茫然。
接着，他原本落在虚空没有聚焦的眼神儿，忽然，全部都聚集再姜柠身上。
男人眼球动了动，他张了张嘴问：“这么......突然？”
姜柠道：“也不突然，反正我们已经订婚了，结婚也是正常的。”
姜海天喉结滚动，绷紧了唇。
看着眼前的大女儿，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像是之前，一直仰视他的女儿忽然“噌”的一下子长这么高了。
让人有种虚假不真实的感觉。
姜柠见他不说话，举起右手，露出自己的戒指道：“裴墨山已经向我求婚了，戒指也送我了，叫‘北极星光’，代表着唯一。你们嫌我，憎我，也自有人偏爱我，珍视我。”
姜牧清下楼，准备进书房查找些资料时，手握住门把手上，听见里面传出姜柠话语时，动作一顿。
姜海天怔怔的看着眼前女孩儿，也是头次，把姜柠的话，认认真真的听完。
就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的劈开了他固执，不肯承认的一面。
让所有的狼狈，隐藏暗处的蛆虫，无所遁形。
姜柠不知姜海天此刻什么心情，也不兴趣。
她摊着掌心道：“户口本。”
姜海天捏紧了拳头，绷紧了唇角，不知是过了多久，才挤出一句话道：“结婚可以，但是要让双方家长知道，还有你外公.....另外，你们婚礼还没有办.......”
“不用了。”
姜柠直接打断他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婚礼晚点儿再办，我后天就要跟他结婚。”
姜海天一怔，捏紧了拳头，忍不住道：“你是生怕自己嫁不出吗？！”
“这么着急干什么，你这样不办婚礼，直接扯证，不是让裴家那边人看不起吗？！”
他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没有做好女儿忽然要出嫁的准备，却还将矛头指向外面，如此尖锐伤人。
姜柠放下手，轻哂道：“我乐意，他不会让我受委屈，至少，不会像你们一样。”
说完，姜柠也不管姜海天是什么脸色，直接转身离开。
姜海天既然推三阻四的不给她户口本，那她晚上就过来偷。
头一次，姜柠转身后，姜海天认真的盯着她的背影。
姜柠刚打开门，就撞见了门口的姜牧清，也不知道对方听见了多少。
姜柠错愕了一下，旋即恢复成了正常神色，微微点头道：“大哥好。”
姜牧清抿了抿唇道：“回来了。”
姜柠“嗯”了一声。
姜柠错开他，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姜牧清却忽然叫住了她，“小柠。”
姜柠转身，问：“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谁知，姜牧清从身后拿出了一张红色薄本递给了她，“你要的。”
刚才，姜牧清听见了姜柠和父亲的谈话后，他沉默一阵，转身去了主卧，也就是姜海天和付紫蓉的卧室拿了户口本出来。
姜柠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大哥，你......”
姜牧清拉过她的手，将本子放在她掌心上，镜片后，一向冷漠不近人情的眼睛，此刻难得柔和，且又带着深深的愧意。
他张了张薄唇，平生第一次，对着姜柠道：“对不起。”
他说：“是大哥.....对不起你。”
“如果裴墨山真是你选中，看中的人，我祝福你，但是，万一他要是对你不好，你随时回来找大哥。”
姜柠因他忽然流露如此柔情的话，感到分外的不适。
她顿时手脚不知往哪里摆放了。
只嗓子眼儿发紧的道：“知道了。”
说着，一颗滚烫的眼泪从眼尾巴滑落。
姜柠愣住了。
姜牧清也愣住了。
姜柠愣住，是因为根本不是她在哭，她并没有想哭的意思。
这颗眼泪滑落的让她愕然。
而姜牧清愣住，则是想起方才因在姜柠在门口内和姜海天的的句句声控下，所饱受的委屈痛苦，还有他这个大哥一切的所作所为。
都让姜牧清深深的自责，愧疚。
他终于是忍不住的，一把扯过姜柠，用力的将女孩儿抱在怀中，男人沉沉，嗓音沙哑的道：“柠柠，大哥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