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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家伙正要睡下的时候,听到导演组场务过来喊人,说是星宇奶奶咽气了,让艺人们赶紧妆发一下,准备开拍。

老人家福薄,所有人都以为还能再挺两日,没想到去世的如此突然。

只能说生死有命吧,苏祉从龙王庙回来之后去老人家里看过了,确实阳寿将近,就是十殿阎罗也救不回来了。

无病无痛,自然老死,算是喜丧。

一行人到达田星宇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挂满了白幡,北屋门台上的收音机里放奏着哀乐,里面正在为老人穿寿衣。

整个房间内除了零零散散的摄像机,就只有田星宇一人,身为老人的孙子,又要穿衣又要化妆,还挺忙。

整个拍摄是用四面摄像机全程记录的方式,没有剧本,没有固定流程,拍完之后剪剪片子就行。

周围透露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死寂,衬这悲哀乐声,压得人上不来气,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何其凑到苏祉的耳边:“苏祉姐姐别怕,我保护你。”

苏祉斜他一眼,拿过彩妆盘,站到老人头部的位置,与田星宇并肩而立。

手上很自然的拿着刷子给老人上妆。

她这个动作让其余三个人诧异到不知所措,好歹也是城市里出的大家闺秀,从小没在村里生活过,而今竟然熟练到就像是干这行的一样。

刷子扫到死者眉毛的时候,僵硬的身体突然呈九十度的坐起来了。

“卧槽!”何其本身想在苏祉面前表现表现,还没走到尸体前就碰到这样的情况。

三个人跟安了弹簧一样的往外跑。

苏祉一把就拍着尸体的肩膀给摁下去了。

叫住众人:“别怕,诈尸是正常现象。”

眼前三位都是娇生惯养的大明星,除了田啸可能还糙点儿,其余的人,尤其韩薇然,现在怕是已经尿裤子了。

“你们去院子里帮忙叠元宝吧。”只能给他们安排一个离死者远点的活儿。

田星宇家里没什么亲戚,门外只有村里的两位专管白事的老人在忙。

云龙村村民之间不怎么和谐,按常理来说,一般村子里老了人,恨不得全村都过来。

年纪大的叠叠元宝剪剪纸钱,年轻的抬棺材立幡,甚至还有小孩儿过来纯蹭饭的。

相比之下云龙村的白事儿实在办的太简单了。

屋内只剩下苏祉和田星宇,死者化妆不像生人化妆那般精细,三两下就能完事儿。

苏祉感觉肩膀被人碰了碰,转过身时,田星宇正朝她比划着看不懂的手势。

按照苏祉的理解,对方在跟他说谢谢。

“不用谢我,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田星宇听到之后冲她点点头。

都说十个哑巴里面有九个都是聋子,田星宇不能说话,耳朵却听得很清楚,极有可能是后天才哑的,甚至没准刚哑没两年。

夜越来越深,山上昼夜温差大,过了十二点之后,外面起了凉风。

院子里传来一阵埋怨,出门一看才发现,是纸扎的千里马被大风吹着,怎么也立不起来。

像这种纸扎的东西,千里马也好,四大件也好,或是纸人也罢,最忌讳的是出现残破,一旦纸身有半点破洞,死者便不能安心上路。

所以立不起来也没有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孽障,你捣什么乱呢!”苏祉轻喝一声。

众人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韩薇然左右摇头往身后看了两眼之后,不确定的指着自己,眼中羞愤的问:“你…你刚刚是在说我吗?”

当然不是。

她身后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正在把刚刚立起来的纸扎推倒。

这老妇人的面容与屋里躺着的那位一模一样,正是田星宇奶奶的鬼魂。

老人心中有牵挂不愿意走,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半天了,先是大家辛辛苦苦叠的元宝莫名其妙的散开,后是墙上挂的经幡说吹跑就吹跑。

现在又把心思动到了千里马的身上。

本身苏祉一早就发现了这位老太太的胡来,没打算计较,现在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

老太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一愣,对于苏祉能看见她这件事感到十分的惊讶,震惊过后,她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善茬,找地方想躲。

这里哪有一个魂魄的容身之地,真能让她暂避的,也只有活人的身体了。

她下一秒盯着韩薇然的身体,“嗖”的一下就钻了进去。

苏祉无语,这老太太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小熊猫点外卖,你笋到家了啊…

被附身的韩薇然脸变得煞白,瞳孔瞬间被黑色浸染的一点空隙都没有,本身就红的嘴唇被肤色衬的鲜艳欲滴,就像是吃了死小孩儿一样。

她一脚将躺在地上的纸扎千里马的脖子踩断,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喉间发出:“你个小穷姑娘,多管什么屁事!”

她说的不对。

苏祉不是姑娘,准确来说,苏祉比这个老太太的年纪都要大。

她也不穷,林璟言可是给了她一张黑卡随便花。

“卧槽!”

这给院子里的人吓坏了,尤其是何其,他虽说是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但是见到这样阴间的场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一个劲儿的往田啸的身后躲。

“没事儿!何其弟弟,你就躲我身后,哥不怕,哥保护你!”

田啸也慌啊,就算是个唯物主义,可刚见了诈尸又遇鬼附身,腿都是抖的。

苏祉走到韩薇然的面前,脸上的淡漠与眼前暴躁的行为形成鲜明对比。

“你孙子就在门口看着,要是不想太难看,就赶紧从这具身体里滚出去。”

这时才发现,田星宇听见了动静,已经出来查看情况了。

孙子是老人家唯一的牵挂,她看见田星宇之后潸然泪下,尖锐的嗓音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我舍不得走啊,我这孙子实在是可怜,自从郝涟走了之后,小宇就剩指着我活了,我走了之后小宇可怎么办啊!”

郝涟?

苏祉皱眉:“你是说村东头砖瓦房家的郝涟?”

韩薇然边擦眼泪边点头,“郝涟那个臭婊子,小宇对她那么好,说跟人跑就跟人跑了,还害的我们小宇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以后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