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这是在干什么？”
林易看着眼前排成三排的员工，正是招聘会那天录取的人。
赵熙儿身着一套黑色的套装，林易第一次看到赵熙儿穿的这么正式，多少有点儿不习惯。
“这个吗？企业文化啊！”
赵熙儿对着三排员工挥动了一下双手，员工们仿佛像得到了号令一般，从嘴里异口同声的唱起一首轻快的歌曲。
林易和赵锡文面面相觑。
赵熙儿却精气神十足的站在员工面前手舞足蹈的指挥起来，林易侧耳听着歌词的内容，大概是建设诺城的一首歌曲。
林易顿时明白了赵熙儿的意思，这就好比阳间中介公司每天上班前站在店前喊口号一样。
鼓舞士气，提高效率。
但是，这站在门口唱歌，也太社死了吧？
林易扫视着员工们的表情，却丝毫没有人觉得不好意思，大家似乎都很荣幸能够成为火锅店的一员，周围围观的群众也是一脸艳羡。
林易的目光停留在张明楷身上，张明楷昂首挺胸的站在前排，他训练有素的昂着脖子唱着歌。
不知道张明楷有没有认出我。
林易在心里思量着，直到赵锡文轻轻咳了一声。
赵熙儿已经做了一个“收”的手势，她站在员工面前亢奋的说道；“今天，我们的赵城主和林总来检验咱们的培训成果，让我们热烈欢迎。”
员工们训练有素的鼓起掌来，他们的节拍整齐划一，放下手后瞬间安静下来，视线全部集中在赵锡文和林易的脸上。
自己不在的这几天，赵熙儿到底是给他们培训了什么？
林易忍不住在心里面质疑着赵大小姐的培训方式。
赵锡文就更是难受了，虽然他这个人对众人颐指气使惯了，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充满迫切和期待的眼神盯着他，让一向雷厉风行的赵锡文都顿时语塞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才让自己找回点儿状态。
“各位，后天就是我们地底捞正式营业的日子，想必这段时间在赵经理的带领下，各位都十分辛苦，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打起精神，为我们后天的正式营业做好准备。”
赵熙儿见赵锡文停顿下来，她刚要带头鼓起掌来，赵锡文却又开口说道。
“大家这几天培训也辛苦了，看来培训的结果也非常好，那各位明天就休息一天吧。”
赵锡文破天荒的给员工们放了假，大家甚至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刚才赵城主是说他们可以休息一天吗？
到底之前是谁谣传赵城主是工作狂的？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声轻呼，他们现在更羡慕这些被录取的正式员工了。
赵熙儿安排好后天的相关事宜后，员工们纷纷下班回家休息，林易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餐厅。
已经装修好的火锅店看着干干净净，每一面墙似乎都在等待着开业的那天。
“林易。”
林易背朝着店门口，听到呼唤她的声音，她身子一顿，半晌才缓缓转过身。
张明楷就站在门口，他身材高大刚好挡住了半扇门，林易眯了眯眼才看清张明楷的表情。
他眼神里没有过去的嚣张和压迫感，有的却是遇到老朋友的亲切。
“张队。”
林易嘴唇微微颤抖着，她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这个尴尬的见面。
张明楷听到林易叫了自己在阳间的称谓，他轻笑一声摆了摆手。
“林易，都到这儿了，咱们就别再说那些最无关轻重的事儿了。”
张明楷把阳间的官位都称作无关轻重的事儿，这让林易感觉很惊讶，张明楷这么快就释然了？
“林易，我在死前的那段时间，我才真正明白自己在乎的是什么，那些官位和金钱在死亡面前，它救不了我。”
张明楷真诚的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的家人在身旁痛哭的声音，但是他睁不开眼，他太累了，他告诉自己如果能死里逃生，他一定要重新开始。
很显然，老天爷不会因为他的祈祷而改变自己的计划。
但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完全的死透，本以为死了就是直接消失了，谁知道他迷迷糊糊的跟着上了车，下车就到了诺城。
他死后在诺城里晃荡了两天，不知道何去何从，却刚好看到了火锅店的招聘。
活着的时候，天天忙于公安工作，他还从没在餐饮业打工过，也许这是老天爷给他指引的另一条路。
张明楷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立刻就报名了火锅店的面试。
他面试当天其实就已经看见了林易，他只是不相信那个人就是林易而已。
林易的身影出现在招聘大会时，张明楷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窒，那个身形和自己手下去世时最年轻的那个小孩儿一模一样。
林易因公殉职后，张明楷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个星期，没人知道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在干嘛，只知道他再出来时，仿佛什么也发生过一样。
张明楷定期会给林家小馆邮寄一些保养品，却从来没直接写过自己的名字，林易的父母只当是林易的某位好朋友送来慰问的，倒也是全部收下了。
这才让张明楷的内心好受一些。
他始终不知道林易的去世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还是说，自己是不是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是不是在林易熬了一宿夜后，应该主动让她回家休息。
他是否应该让全年无休的林易，偶尔休假回家多陪陪父母。
张明楷看着林易年轻的生命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在眼前消失，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直到自己被犯罪分子捅倒在地，他恍惚中似乎感觉看到了林易的影子，他看到林易的影子似乎要向自己冲过来。
但他知道，那不是林易。
因为，林易已经死了。
张明楷倒在血泊里，精神逐渐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离死亡很近，他却感觉极为畅快。
他在赎罪。
张明楷没想到死后的感受还能这么真实，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碰到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