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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人间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

而泠鹤宗大师姐卿玉渡劫,也是从未有过的神识下界渡劫,作为人间界的王女白瑕,自小受万千宠爱长大,性情随和淡然,善良宽容,却因魔族被斩杀时过善放走了一个魔,人帝大怒,将其送上佛宗山交于宗天泓,美其名曰修身养性,自悟悔过。

而宗天泓也不客气地将人关在了虞殿,又称疯人殿。

两人一开始时谁也不搭理谁,宗无极日复一日被困在枷锁镣铐中,尝着残羹冷炙,穿着破旧的单衣,每日就安安静静地喝白毫银针,拿水渍用手指在朽木桌上涂涂画画,每日存下的灵力就用以给自身施展清洁术,竟也自娱自乐。

而王女白瑕也不是个俗人,宗无极在品茗的时候,她倚靠在窗边榻上用手指头戳破了窗户纸,往外探头探脑看婢女们踢毽子,还每天用灵力自己给自己演皮影戏,戏的主角是两团幽火,一红一青。她玩着玩着还会自己逗笑自己。

两人都是囚犯,但和宗无极不同的是,她穿的是人间界最好的锦缎,每日送餐给她的是最好的吃食,鸡鸭鱼肉糕点甜汤应有尽有,连筷子都是玉箸制成,若哪一日用得多了些,第二天下人们便会多送些那道吃食。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屏风,却好似是隔着楚河汉界,都识趣地不去逾越,不去交谈。

就这样过了七天,到了第八天。

就在宗无极以为这位尊贵的王女直到离开虞殿都不会和自己说话的时候。

白瑕开口了。

当时他依旧在涂画,而对方歪着脑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宗无极指头都没停一下,“王女被送进来的时候,他们没说吗?”

他当时以为对方便会消停,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对方又说,“可我想听你说。”

很骄纵,行为也并不像传说中宽容淡然的王女,宗无极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无极。”

少女惊奇,“你姓无,名极?好特别的名字!”

宗无极弯了弯唇角,眼底却一片淡漠。他有姓,只是这个姓却是踩在他的脊骨和鲜血上刻出来的,他的父亲不想认他,他又何曾愿意认他?

他正恍神间,眼前却忽然掠过一片白色。

宗无极难得的,被惊到一瞬。

对上一张明媚的笑脸来。

她说,“我叫白瑕,”一边不客气地盘腿在宗无极对面坐了下来,朝他得意地晃了晃毫无桎梏的双手,“我厉害吧?”

“厉害。”他从善如流。

少女不满意地撇嘴,一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后眉毛都皱作一团,抬眼却小心翼翼地看他,斟酌着说,“其实也...还行。”

他微笑,内心却无一丝波动,他看着对方秀丽天真的眉眼,心想,这是一个从无经历一丝苦楚的小公主,和他这种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不同。他也并不稀奇和喜悦,就像他入殿以来,从不会去用手指头戳破窗户纸一样。

不过这漫长的时间由于有人作伴,竟也变得不那么无聊了。

一人涂画变成了两人对弈,小公主棋艺不错,而每天的幽火娱乐节目又多了他一个观众,哪怕他只是附和,她也自娱自乐地很开心。她和他说外面的天地,外面人的生活,每日都会偷偷地给他写下一章功法,在他学会后又能写出别的。

他设的阵法错了,她会在一旁给他指正。

给她送餐的人到之前,他会提醒她回原有的位置去。

两人斗法对弈,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有一日他弯了眉眼,白瑕很是惊奇地道,“你真心的笑很好看哎!”

她毫无顾忌地上手,捏着他的面皮,眉眼弯弯,“你这样笑好好看,之前像个假人。”

他却难得怔住。

冬日过去了,春日的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照在少女明媚的笑颜上,他的心却忽而不平静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好比是她在殿宇的窗户上捅破了那一个洞,阳光却从外面照向了他。

于是他给她下毒。

用她曾夸赞过的好看的手、真心的笑容,端给了她。

她好似并无察觉,一口饮尽,朝他露出甜美的笑颜。

他静静看着,直到对方使用不出灵力后,露出诧异的、不敢置信的眼神。

宗无极朝她露出温和的微笑,笑容几乎是往常的无懈可击,他却忽然觉得疲惫,在对方直愣愣的注视下侧过了目光,喉咙像是被尖刺抵住一般,发出艰涩的声音。

“对不起,王女。”

白瑕生气了,坐在屏风后玩火也半天没和他说话,好在晚上的时候管事来找他了,他便放下早已冷却的茶,平静地被解开镣铐押了出去。鬼使神差地,他往王女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只有一眼。

他被押到了所谓的父亲面前,由巫族人给他取血割肉,煮成药汤给他那位受伤的弟弟喝下。

同从前别无二致。不,还是有点不同的。

因为他往日只是觉得无趣,而那回,他却分神地想,那位王女还是第一次偷溜出虞殿。她会去哪里?

他气息奄奄地回去,然后刚好碰到了隐身回来的王女。对方捂着嘴巴很是惊讶地看着他布满血痕的灰衣,他只是莞尔,而后想起他们现在决裂,弯起的嘴角又平直下来。

只是低声道,“不碍事。”

她却不依不饶地要脱了他的衣服给他上药,宗无极的术法都是她教的,竟招招被她压制,气结下他却注意到不对劲来。他的血,若旁人直碰便是剧毒,她却无动于衷。

伤口在缓缓愈合,可内心的疑虑却越来越大。

“你究竟是谁?”

对方收手,冲他无辜眨眼,“我就是白瑕啊,无极。”

可他们都知道,对方一开始,便没有坦诚以待。

那时他的伤口在愈合,心却呼啦呼啦地开始灌风。被撕扯被裂开,他寡淡的面容出现了裂痕。

他那时从不知后悔二字为何,直到她有一日清晨,站在他的面前,对着未醒的他说,“我要走了。”

“父皇赦免我了。”

他的心便难以自抑地开始疼痛,那是他头回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

而教会他的人却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