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玉这个时候瞬间冷汗涔涔，面色惨白。她回头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她以为的文弱书生，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睫毛颤抖，被抬起的下巴被糊了一层黏糊糊的血液，腥臭黏腻，像是她被什么缠住了一般，顿时一个寒颤。
而张臣俞还在微笑，“喜欢吗？”
喜欢什么？！喜欢姘头的血还是眼珠子吗？苏红玉不敢置信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魔鬼，他说出口的低语就像是恶魔在耳边低吟一般。
将人的心狠狠揪起。
却又不知道何时放下。
苏红玉的血液好像被堵塞的河流一般，流动都流动不起来，她感到自己手脚冰冷，在不停地颤抖，但是对方像是完全没发现一般。
依旧言笑晏晏，“啊，不说话，是并不喜欢吗？”
苏红玉，“.......”
她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在那之后，苏红玉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张臣俞并不杀了她，也没有叫她少一根汗毛，但是却将她关了起来，地牢，祠堂，甚至是卧房，日复一日的生活，便是被拘于一方小天地里，而对方依旧光鲜亮丽，像是妻子的红杏出墙对他没有丁点影响。
苏红玉却更为恐慌。
她就像头顶悬着一把剑，但永远不知道那把剑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她宁愿它早一天落下来，而不是这样子一直悬在她的头顶。
而在那方面，张臣俞依旧对她索求。苏红完全不能理解，在她红杏出墙之后，他还是这样......或许旁人会觉得张臣俞此人爱得深重，但以苏红玉观人多年的经验来说，绝对不是如此。
她便这样子，一日日地颓败下去，像是即将凋零的花，瘦骨嶙峋，面容消瘦。
在内，她忍受着每日每夜的担忧与煎熬。
在外，张臣俞依旧会把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带着她出门，两人在外人眼里是一往情深，恩爱不移。
“娘子真是美艳动人。”男子俯身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吐息就在她的身后环抱着，从铜花镜子里看，这个人更是温文尔雅至极，眉眼含笑，五官俊秀，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苏红玉描摹眉尾的手一抖，顿时划下一道醒目痕迹。
她惨白着脸，目光不自觉抬眼看了看镜子中的男人。
男子微笑，语气温柔至极，“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叹息一声，责怪的话从他口中说出竟也如此地温柔缠绵，像是调情一般，但他的话一出，对方的脸色顿时更冷了些。
是害怕地冰冷颤抖。
张臣俞笑意渐深，微笑着摸了摸她的鬓角，抬起她惊慌失措的脸，笑容缱绻，“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苏红玉头摇了摇，眼眸含泪，鼻尖泛红，似乎下一瞬就要被吓得哭出来。
“喜欢我啊，”张臣俞叹息，嗓音轻轻柔柔，像是甜蜜的苦恼一般，“我也觉得是这样呢。”
——
张臣俞让她陪他一块回娘家。
苏红玉觉得莫名其妙之外还有一种未知的恐慌。
他要回去做什么？苏红玉一路恍恍惚惚，车帘因着路程颠簸而晃动，晃得人头昏眼花，她手指扶住一边，却看见张臣俞一脸淡然，不为所动的模样。
他穿着便服，一根白玉发簪数束起墨黑长发，眉眼温润无比，长广云袖下垂，映衬得手修长宽大，骨节分明。
手中的书卷缓缓翻动。
他执着书卷，背脊挺拔如鹤，清高孤傲，却因着周身的淡然而弱化了那一丝冷意。
苏红玉心下冷寒，她自从知道对方一直都是伪装的后就很难再信任他这副温文尔雅，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觉那一身的白底下都是藏着世间最脏污难堪的黑。
在袍子底下缓缓流淌。
她在对方眉眼微动朝她看来之前，立刻转头，生怕对上对方的目光，装作一副欣赏车外风景的模样。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像是蚂蚁在爬似的，无穷无尽的痒意，但又不敢去看。她心里想得极好，只要她不回头，对方就不会发现她方才是在看她。
但她不知道自己僵硬的背脊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臣俞笑意更深，缓缓道，“你应当，许久没有看见妹妹了吧？”
苏鸢？苏红玉皱眉，努力回想了一下，自从上回巧遇之后，确实没遇到过，她全当是京城之大，能遇不着也很正常，而且就苏鸢那个闹腾性子，本也就在一处呆不久，想来是到处跑着玩的。
她有些摸不清张臣俞的意思，于是犹疑着，点了点头。
却没有想到对方说道，“正巧了，这回便是她请你我来的。”
苏鸢请的？苏红玉心里一跳，想起了自己之前被抓包的事，一时有些怀疑，但转瞬又想，这些张臣俞都知道了，且这苏鸢既然顾念着张臣俞不曾说出来，如今想来也是不会说的。
她恍恍惚惚被对方牵着下车，在冰冷手指触摸到她一瞬间，下意识一抖，察觉到气氛凝滞时才恍惚醒悟过来，忙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相携着，缓缓走进了大门，踏进了庭院。
来到了正堂。
几人正坐在桌边，一旁婢女在布菜，苏父苏母见两人来到瞬间眼前一亮，眉开眼笑道，“红玉，臣俞，来，快坐下。”
苏鸢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神却不住往两人身上瞟。
她看见两人的手松开后落座，张臣俞为苏红玉夹菜，而苏红玉微笑着回应。
一旁是爹娘开心的笑声。
苏鸢心里却一阵苦闷，甚至觉得眼前的佳肴都有些难以入咽了起来。
奇怪，这分明是往日她最喜欢吃的菜啊！
她皱着眉头，同自己的菜饭做斗争，没去听众人说话，但众人的声音却不住地往她耳朵里飘。
嗯，被赐封要加官，确实是有能力。
什么时候生子？
苏鸢眼疾手快握住自己将要脱出手的筷子，抬眼看向两人。
张臣俞微笑道，“臣俞，自然是全看红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