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遗憾是，”
“我大概率是无法进行第五次共鸣了。”梅林叹了口气：“除了这一点以外，我灵魂失控这一个问题倒是得以解决。”
“无法进行第五次共鸣？”恩格斯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原因。”
“罗斯叔说我的灵魂破损程度比他想象的要严重，所以从简单的‘缝补’变成了‘黏合’，”
“但代价就是无法进行第五次共鸣，因为这样他对我灵魂的修补将会破碎，从而引发更严重的问题。”
“如果他都没办法….的确可能就这样了。”恩格斯叹了口气：“但你也不用太过难过，能够进行四次共鸣已经算是极为优秀的天赋了。”
梅林不置可否，随即又问道：“像罗斯这样我父亲的朋友，还有其他人吗？”
恩格斯沉默片刻，随后道：“有。”
“但是没必要见，他们对你的态度不会像罗斯对你的态度一样。”
“这是为什么？”梅林问道。
“你总是有这么多问题….”恩格斯叹了口气：“但我不告诉你你大概率会一直缠着我。”
“嘿嘿”梅林笑了两声，
同样不置可否。
他对那位父亲并没有太大感情，说到底作为一个外来灵魂，他不会像亲生的孩子那样跟随着他的脚步搜寻他的下落，
但来自这具身体的血脉相连，始终让他对其有一股深深的好奇感。
这是，肉体上的情感。
梅林可以轻松压制这种思维，但并没有那个必要。
“你的父亲，在许多人眼里是万神殿的污点。”恩格斯说道：“他是一个禁忌的话题，所以并没有太多人会去提及他光荣的过去。更主要的原因是，描述一个已经逝去的人没有任何的意义。”
“人们对逝者的评价，并不会基于他一生的所作所为。”
“而是往往会对他生前最后一件事做出盖棺定论。”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夺冠么？”
梅林愣了愣，答道：“你要回万神殿么？”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你的父亲。”
“他？为什么？”
“卡洛斯被堕落力量侵染，成为了一位污垢者，你作为他的孩子，如果无法展示出足够让人觉得可以去押注的天赋，极有可能会被剥夺觉醒福音的权力。”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部分真相。”
“除此以外，我大概不会再告诉你其他信息。”
梅林怔了一下，随后道了一声谢，便准备退出恩格斯的办公室，他需要消化一下这些消息。
“后天大赛是四十进二十吗？”
“对。”梅林手搭在门把上：“四十进二十。”
“你灵魂状态就算有他修补，应该也没稳定下来。”恩格斯说道：“如果遇到了很棘手的对手，便放弃吧。”
“输掉这场小比赛，总比暴露自己灵魂有问题的结果好。”
比起暴露灵魂存在问题，
的确是小巫见了大巫。
毕竟前者只是涉及到影响福音的觉醒，而后者而极有可能将其关押起来，到时候活在监视下可不好受。
没有人会想看到一位堕落的污垢者，
尤其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一位污垢者。
梅林拧开把手走出门，
摆了摆手，
“我从不预想自己失败。”
…..
……
“今年的角逐的确比之前几届都厉害很多。”维尼娅翻着手上的档案，打了个哈欠：“真的是厉害很多。”
“为什么会这样？”
德里恩接过数十张纸摞起来的纸张翻动起来：“十七八年前的秽潮给我们带来的伤害太大了，这里头不仅仅有维纳姆多万神殿里的，也包括科斯利多和其他地方的战士们。”
“所以那一年对于我们这代人的培养力度加大了很多。”
“我们这一代人，绝对能称得上是精英的一批。”德里恩将资料甩给梅林：“你也看看。”
梅林接了过来，但却没有翻动，只是将其丢在了桌上。
不是不屑于去看，
而是懒得看。
懒，
怕麻烦。
“对了，你那天是什么情况，真生气走掉了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德里恩想起了那天梅林的过激反应，便问道。
“不是生气，”
梅林开口解释起来，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一遍，只不过中间模糊化了罗斯的身影，这也是他的嘱托吩咐。
“问题解决了就行。”维尼娅表示理解：“不过我记得你还收购了一批给第五次共鸣准备的几百枚海青石，现在还放在我这里呢，岂不是浪费了？”
“能退货吗？”德里恩问：“咱们再回一趟南城去玩玩？”
“退不了，而且你们还没玩够啊？”梅林没好气道：“看看你俩的黑眼圈，哈欠连天的样子像是几个晚上都没睡觉似的。”
“那怎么处理这批货？卖可不好卖，毕竟黑市上远低于明面上价的东西拿到市面上可没人会收。”维尼娅说道。
“海青石除了能拿来共鸣还有别的用途吗？”梅林问向见多识广的德里恩，这种和超凡力量相关的知识，德里恩总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的确有，”
“海青石具有海底怨灵的特性，能够拿来锻造出具有腐蚀属性的圣器，只是这种圣器难以锻打不说，受众群体也极为稀少，一般只有「腐烂」、「迷茫」这种本身具备负面属性的福音宣诏者会购买。”
“但还有另一个问题。”
“这种人往往很难被雇主选择，”德里恩笑了笑：“他们没机会开单挣钱，大概率也不会去承担购买一把圣器的价格，即使这对他们极为有利。”
“那这批货岂不是要烂在我手里了，除了低价卖回黑市还真没法子。”梅林面色发苦，不过在其余两人眼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与其就这么低价贱卖出去，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你要送人？”德里恩惊诧的问道：“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是发横财了吗？”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收….”维尼娅迟疑地说道：“我应该也快到第四次共鸣了，虽然我家里有备了足够的数量，但如果你真没地方卖的话我可以按照你黑市购买价格收取。”
梅林摇了摇头，这种行为，纯粹是维尼娅好心让他去占便宜。
这件事情，有点不符合他对自己的品德要求。
事实上他的道德底线并不高，但他的行事作风都有一套自己的准则。
有些事情干出来多少沾了点下贱，
那他可不干。
罗斯，便是这比海青石最好的去处。
还上一个人情是小，加深两人间的关系是大。
这倒不是去讨好强者，只是梅林正有成人之美的心思。
反正自己用不上，
既然能拿来锻造用，干脆便顺水推舟当人情送了，也算是感激对方帮自己修补灵魂了，毕竟那个小蛤蟆看起来也不像是凡品。
对方虽然说是还了他老爹的情分，
但梅林心里仍有些过意不去。
说到底，自己也不是原身的灵魂，顶多算半个他的儿子。
这个人情给不到他的头上。
“这些都给我？”
罗斯叼着烟斜眼看着地上满满一袋的海青石：“这可不算个小数目了，你这么舍得？”
“海青石对您有用就行。”梅林将袋子踢过去了一点。
“知道你找不到销路，但我可以帮你卖。”罗斯闭上眼享受起香烟来：“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卖出去，我有路子。”
梅林愣了一下，
这几百枚海青石，足够换将近二十金了。
但他面上不变，仍然将袋子朝前拱了拱：“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个时候收回来，
未免有些下贱了。
“还是那句话，这些海青石对您有用就行。”
“你小子，”
罗斯呵呵一笑，踩灭了烟头，正眼打量了一番梅林：“挺会做人啊。”
假使之前的相处是其父辈的交情，
那梅林眼下这个行为，
便是接过了这份情分，将其自己拿着经营起来。
情，
这种东西就像火炬，你可以只接下这一棒，但这只会用迟早是要燃烧殆尽的，得学会自己往里头倒油。
“过奖。”
“别您您的了。”罗斯勾上梅林的肩膀将其带进铁匠铺，顺手抄起地上麻布袋一块进去：“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又不吃那一套。”
人心都是肉长的，
没人会去讨厌一个会说话做事都小子。
梅林嘿嘿一笑。
“叔你这有能力，为什么就待在这啊？”
梅林找到熟悉的小木椅一屁股坐了下去。
“又想旁敲侧击出啥消息呢？”罗斯哼哼两声，捡起桌上的铁锤，对着梅林说道：“你老爹的东西不是我不想说，是说不了，恩格斯这点应该给你讲过吧？”
“不问我老爹。”
“我想问问恩格斯那个老头子的。”
罗斯眼轱辘一转：“这个可以。”
“不过光说话可没意思。”
梅林露出了一个狡黠纯良的笑容，从背后摸出一瓶酒来：“当然是要边喝边说。”
“你小子，”
罗斯愣了一下，随后亢奋的情绪毫不掩饰的升腾上来，他一把接过酒来扫了两眼，随后脸色涨红起来，大力拍打着梅林的肩膀：“圣卡尼尼酒庄的好酒，这你都能搞到？”
梅林感受着肩膀传来的震颤，吃痛的溜了一步：“这不是猜你喜欢吗？我肯定要投其所好嘛。”
开玩笑，
自打见过这家伙的酒糟鼻和讲话略有含糊的语气，
梅林边判断出罗斯绝对是一个纯粹的酒蒙子。
也正因如此，他特意找德里恩讨来了这瓶藏酒，毕竟原本答应承包梅林第五次共鸣费用得到了解放，面对梅林的需要德里恩也是大方的一挥手送了出去。
“你不会是想把我灌醉了再套话吧？”罗斯话锋一变：“我不可能就因为嘴馋就泄露这些秘密的。”
“怎么会呢？”
梅林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把好东西跟帮助了我的前辈拿出来分享。”
说着，他伸手抓向对方怀抱着的酒瓶：
“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吧。”
“谁说不愿意？”
罗斯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顿时嚷嚷着后退了两步：“你可别小瞧我的酒量。”
“管你小子打得什么心思、只要我不醉，”
“你一句话都套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