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尼娅·斯科维奇。”
维尼娅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后伸手和对方握在了一起。
“你在这里有见过其他人吗？”维尼娅边说着扒拉了一下蜘蛛已经溃烂的头部，从里面取出一枚小小的秽石。
“没有。”奎茵塔摇了摇头：“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我自己在一处黑暗的石窟里，顺着风和光走就来到了那个地方。”
“再然后，就站在那里看到了你。”
说着，
她指了指高处的石阶。
“你知道我们要如何上去吗？”维尼娅问。
奎茵塔挠了挠头，
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不知道。”
“那你跳的那么果断….”维尼娅吐槽道：“这底下万一有更大的危险呢？”
“你是因为我而遇上危险的。”奎茵塔的小脸上露出认真：“我不会让任何人因为我的原因而陷入困境。”
维尼娅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对方可爱的脸上写满了认真的神色，
溶洞口透过的光线照的她金色的发丝泛出了点点亮光，虽然二人实力差距较大，
但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将手搓了搓对方头顶。
有一种邻家小妹妹的感觉呢。
“干嘛！”
奎茵塔扭了扭身子逃离维尼娅的魔爪，嘟嘴道：“不要碰乱我的头发。”
维尼娅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随即意识到自己面部表情略微失控后，
清了清嗓子：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上去。”
维尼娅指了指溶洞口，却又有些苦恼的说道：“但我没发现这里上去的路。”
“你把底下这一圈走完了吗？”奎茵塔问。
“三分之一吧。”
“那还有三分之二的可能。”
乐天派，
百分百的乐天派。
不过对方的确也有道理，
所幸，两个人一前一后贴着墙壁前行，
边摸索着石墙边打量着溶洞底部。
但直到二人回到了原点却也没有发现向上的洞口，就好像这底部除了抬头看到的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出入口。
距离她们数米的高度倒是有一些或大或小的洞口，但没有多少着力点也并不好随意上去攀爬。
维尼娅思索着，试图构思这只污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也许那也是个可以通行的路口。
下下策，
就只能是在这里等待二十四小时的试炼结束了。
“不对。”维尼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凝重的看了眼地上干涸的血迹，随即扯了扯奎茵塔的衣袖：“那头污秽的尸体，不见了。”
“我知道了。”奎茵塔的语速很快。
“你知道？”
“你看看我们前面。”
维尼娅将手中的光点放大，在看清二人面前的景象后只觉得头皮发麻。
数只体型更大的蜘蛛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在同伴的尸体上满头苦干，黑色的汁血流淌了一地，而在光芒的照耀下它们齐齐抬起头来朝着维尼娅看来过来。
还不等二人做出反应，却感觉溶洞口透出的光线越来越弱，一道阴影遮住了投进的光芒。
维尼娅扭头看去，顿时呆在了原地。
一头巨大的卵浮出湖面，数十米的高度遮住了一切光线。而透明的卵壳中正趴伏着一只身上长满眼睛的巨形污秽，它浑身上下被荆棘皮覆盖，
在深黑眼珠盖住的周围是无数细小的肉洞口，洞口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卵鞘，
而在透明的卵鞘当中，每一份都有这么一只之前被二人合力斩杀的蜘蛛体型的污秽。
溅起的水漫到了二人的脚边。
而此时，无数双眼睛看向了她们。
“母虫。”奎茵塔严肃的低声说道：“这里是对方的巢穴。”
“我们刚刚所斩杀的，只是一只幼虫。”
维尼娅回过神来，又看了看那些蚕食完同伴的蜘蛛，的确比二人斩杀的那一头大上许多。
“那相当于蚂蚁群体里的工兵。”奎茵塔说道：“准备战斗吧。”
这是维尼娅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她看着那只巨大的卵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至少是五阶的污秽了吧。”
“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被送出去了。”
“送出去？”奎茵塔歪了歪脑袋，一副不理解的样子：“送哪里去？”
“这只是试炼。”维尼娅解释道：“万神殿的长老们会在我们死亡前将我们送出去，只是遗憾的是我们的成绩将会很糟糕了。”
“也就是说，我们其实不会死在这里吗？”奎茵塔有些疑惑的问道：“还有….你说的长老是….”
在维尼娅还没来得及点头时，她指着巨大的卵壳上方：“那这样的话….你要不要看看那是什么。”
顺着手指的目光看去，
维尼娅僵在了原地。
在透明卵壳的顶端有着无数白色细绳缠着一个又一个倒吊人，
数条极其细小的丝线从他们的头颅扯出和底下的巨大污秽链接在了一起，
显然这些家伙被当作了母体的养分处理。
毫无疑问，
他们此时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这不是问题关键，
问题是，维尼娅看到这群人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鲁伊·托盎斯」”
那位总是没事就来挑衅德里恩的小贵族，现在面无血色的倒吊在了空中，失去了往日的生气。
此时的他早已不复上次见面嚣张的面庞，鲁伊的身躯被缠绕在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的茧中，
仅仅露出来了一只皮肤紧贴着骨头的头颅，如果不是其面上的一道熟悉的疤伤，
维尼娅断然是认不出他的身份。
而那面上虽是看不清表情，但维尼娅甚至能想到当他面对死亡时绝望的面孔。
他的死，
意味着太多东西。
作为托盎斯家族的新生代老三，如果真有长老暗中保护绝不可能死在这里。
而这就意味着，
压根没有谁会送她们离开试炼。
在这里，死了就是真死了。
「被坑了」，
维尼娅面色有些苍白吐出一个字，这是梅林在危急关头最喜欢说的：
“寄。”
“你先走。”黑色的铠甲从虚空浮现逐渐覆盖包裹住少女的全身，一簇簇黑火从肩头开始蔓延，直至覆盖全身。
她将双手合十似在祈祷，
下一刻左手从右掌做出了一个拔出的动作，
那柄一块闪动着焱火的长剑从掌中拔出，直指那数只已经蓄势待发的污秽。
看着毫无动静的维尼娅，她再度重复了一遍：“你先走。”
维尼娅看着蠢蠢欲动的污秽，她先离开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自己连那只新生污秽都无法彻底战胜，又准备拿什么赢下这些实力跨度更大的家伙。
此时此刻，维尼娅再度观察四周。
她大概知道这是哪里了。
四处稍高但甚密的出入口洞穴，和这中间巨大空洞的母虫巨卵，
这并非是一处天然溶洞，而是这污秽群族的巢穴，
那无数个洞口里牵连的都应该是那些巢穴里的穴道。
而对于二人而言，
最大的转机，
便是刚刚几只污秽钻出打开的通道，
原本尘封的墙壁好像融化了一般破开了一条道路，
只是这一扇生的大门正被几只污秽拦住了去路。
“你的实力不会对战斗有太大帮助。”奎茵塔飞快的说道：“我接下来会吸引其他污秽的注意力，你看清它们来时的路，顺着路逃离这里。”
维尼娅摇头苦笑：“那你怎么办？”
一道旋风吹打在维尼娅的脸上，将她的发丝吹了起来，再度看去少女如同箭矢般飞了出去，手执长剑朝着一众污秽挑刺而去，三步并作两步闪到它们面前，高举长剑狠狠劈下！
“我自会与它们斗上一斗！”
“快走！”
这一声喊叫、再度帮维尼娅引走其他两只污秽的注意力，而这一次这些污秽背后让开的洞口是格外的显眼。
维尼娅深呼吸了口气，奎茵塔说的话并没有错，
她再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太多的忙。反而有可能拖累对方。
想到这里，维尼娅将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磨擦在身体上。
对于这种黑暗居住生物来说，气味和听觉是它们主要分辨同伴的主要途径。
而自己在溶洞中保持一样的气息，才可能屏蔽对方感知。
“我会去找人来求救，等我。”维尼娅快步走到对方身边，悄声道，随后快速的静步离去。
得益于奎茵塔吸引了所有污秽的注意力，这溶洞口并未有任何东西守着，
维尼娅也很轻松的踏了进去，
这个时候磨磨蹭蹭只会平白无故送了同伴性命。
但当维尼娅踏入其中的那一刹那，
她的身体打了个寒颤，
眼前密密麻麻数百同样成体的污秽蜘蛛倒吊在头顶，
而在稍稍的响动下，
它们齐齐抬起了头看向维尼娅。
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感受，足以让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却是，它们齐齐无视了维尼娅，
而是大步朝着洞口外正在战斗的奎茵塔走去。
想来也是，
与其在这里质疑一个身上沾有同类气息，
在不远处就有货真价实的更强大的福音力量传播开来，
所有存在的污秽理所应当的被外头的奎茵塔吸引过去，
毫无疑问奎茵塔的胜算马上将至为零。
存活率，
甚至也将几近这个数字。
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维尼娅抬头看向外面，她甚至能感受到这条通道直通外层，那冰冷潮湿的风扑在她的脸上，
让她脑子现在一团混乱。
这时候离开，大概是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的。
维尼娅闭上双眼，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她当然不想死，
但更不想的、是就这么放弃了同伴的性命。
让其他人的生命为自己做出牺牲，这件事情未免也太窝囊了些。
早在加入万神殿之前，她已然有了随时丧生污秽手下的觉悟。
只是没想到，
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站稳，
转身，
回头。
“「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