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以专门去骗你呢？”楚葭放下刚刚端起的茶杯，“只是，我倒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骗我了。”
“姐姐这话何意？”念儿极为痛心地瞧了楚葭一眼。
楚葭也不陪她演戏了，直接告诉了她昨日自己是同先前杀人的人在一起的。
念儿神色间露出一分错愕，她目瞪口呆地望着楚葭，“不会的！”
楚葭听着念儿斩钉截铁的话倒是好奇了，“为何不会？难道你知晓是何人杀的？”
“我……”念儿神色闪过一丝慌张，“我不知，我怎么会知晓呢？”
“是吗？”楚葭轻笑一声。
在念儿愈发紧张到坐不住的时候，楚葭问了昨日死人的事情。
这一点应当是真的，只要楚葭和江宴出去打听一下，便能知晓，念儿不回傻到用这种事诓他们。
只不过，楚葭直觉这人的死，与念儿之间定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念儿不愿同楚葭说，反问楚葭凶手的事情。
“你我二人之间能够彼此信任吗？”楚葭眯起了眼睛。
念儿搅动着手中的帕子，方才还挂着泪痕的脸上，顷刻间没有一丝可怜的模样。
念儿盯着楚葭瞧，好似在确认楚葭是怎样的一个人。
只不过，从楚葭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念儿什么都瞧不见。
“姑娘。”念儿舍去了与楚葭热络的‘姐姐’的称呼，她是真的想从楚葭这里知晓一些事情。
念儿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也知晓，在套出楚葭的话之前，她得先表示一些诚意。
楚葭在听到这声之后挑了挑眉，掀起眼皮之后，瞧见的是念儿的一个头顶。
只不过，须臾之后，楚葭与念儿的眼神便对上了。
“是我昨日杀了霜儿。”
楚葭意外地听到了这么一声。
江宴也不由诧异地望了过来。
“霜儿？”楚葭听着这个名字好似有些熟悉，不由重复了一声。
念儿则是想到楚葭并不认识人，于是换了一种说法，“昨日死的，正是霜儿。”
这时楚葭也想起来了，是他们初闻青楼之事时，那几个男子口中出现过的名字。
“你，为何要杀她？”楚葭问到。
念儿虽有将事情说出来的想法，但是到了这一刻，她依旧是难以启齿的。
楚葭耐心等着念儿的沉默，不知过来多久之后，念儿才开了口。
只不过这时她的声音中已经有了沙哑。
“我不想下一个死的人是我……”
这，便是念儿给出的缘由。
楚葭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她转头与江宴对视之后，楚葭明白了，她听的不错，就是这样荒唐的话。
“你为何会死？”楚葭声音都冷了下来。
念儿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捂着脸哭了起来，这是这两日来，楚葭在念儿身上瞧见的真正的哭泣。
“我……我……”因哭泣，使念儿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别哭了。”楚葭冷漠地说到。
人已经死了，且是被念儿杀的，死去的人已经无法再说说笑笑，念儿又凭什么去哭呢？
听出了楚葭的语气，念儿的哭声不但没有减弱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我也……我也不想的！”这句话几乎是念儿喊出来的。
江宴的眉头早就凝的紧紧的了，他从未瞧过如念儿这般人，杀人者表现的要比更害者更为可怜，且她还认为这是自己无奈之下的举动。
“呵。”江宴没忍住发出一声嘲讽。
念儿好似一瞬间找到了更好的出口一般，在江宴和楚葭都无预料的情况下。
念儿竟然转过头冲着江宴喊了，“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若是没有你们，我们那些姐妹何苦遭受那么多的屈辱，你……”
“够了！”楚葭觉得自己对念儿已经够宽宏大量了，可是她此刻正在做些什么呢？
“你若是无法冷静下来，那么我不介意将你送官，想来在牢中你便能冷静了。”楚葭的声音中都带了冰渣子。
念儿在听到这话时，身子一抖，所有由她发出的声音也就断了。
“把你脸上擦干净了。”楚葭对坐安稳之后的念儿说到。
念儿此刻就听着楚葭的指令做事，在饮完一杯茶之后，楚葭才让她继续说下去。
“不要把我送官。”念儿开口的第一句是这话。
楚葭眼皮动了动，从老道那里，她大概知晓为何了。
念儿这时也给楚葭说明白了。
“杀人的，正是官老爷的儿子，他们之间是相互包庇的，你若是将我送官了，我定是死无全尸的。”念儿说到。
楚葭却是对她冷冷地说了一句，“被人杀掉的霜儿，不是已然死无全尸了吗？”
“我……”念儿瞬间无话可说，且面上变得煞白，最后只喃喃一句，“我也是为了不让更多的姐妹死去。”
“依你这般说，你还救了旁人吗？”楚葭冷嗤一声。
念儿不敢回这话，人的邪念是极其容易动的。
甚至事后的此刻，念儿都没有真的感觉是自己做错了。
念儿是偶然之间听见老鸨和官老爷的谈话的，在她知晓那些死去的姑娘只不过是富家公子的报复之外，那时她还替姐妹们感到委屈。
可是后来听闻富家公子在此中得了乐趣，甚至想不断地进行杀人游戏时，念儿只会感到绝望。
当然老鸨开始是不同意的，谁不知道青楼中是靠女子挣钱的，若是人都没了，那她的财路岂不是也断个干净了。
而且，培养一个姑娘要花费多少精力，那是想象不到的。
只不过，胳膊始终是拧不过大腿的，官老爷以青楼关门威胁，老鸨别无他选。
老鸨还从中得了些便利，日后即使她强取豪夺来一些姑娘为她赚钱，官府也只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葭听完念儿说的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楚葭想到了死后也不得安宁的那些姑娘们，或许她们也没有想过，她们从世间消失，是无需缘由的。
只不过是一个纨绔的富家子弟的游戏罢了。
一切发生的就是这么的出乎意料。
“姐姐，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