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麟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施音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下：“好，分头找。”
他快步走到小柔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往山洞的深处走去。
施音目送他们的背影逐渐沉没在黑暗之中，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来，找到刚才藏身的角落，原本堆放在角落的水缸此刻全无踪影，好像从未出现过，可地面上深深浅浅的圆形痕迹却自动露出了马脚。
“什么意思？”裴绍倾有些疑惑。
施音指着地面上的挪动痕迹说：“我看到这里曾经放了很多只水缸，水缸就是用来存放那些不能制作木偶的鼓女躯体的，但看现在的样子，这些水缸应该早就被人转移了。”
裴绍倾蹲下身来，用手捏了点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好像将一块肉捂在被子里发霉了的感觉。
他皱起眉头，连忙甩了甩手，可那股味道萦绕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味道这么臭，难道有什么东西烂在里面了？”
“臭？”施音震惊，“你怎么了，怎么会臭，我明明闻到一股花香！”
裴绍倾略带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用脚尖点了点那块明显比别处颜色深的土地，用那只没有触碰过泥土的手轻轻掩住鼻子，示意她自己去闻。
施音翻了个白眼，还是听话地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轻嗅，那泥土并没有裴绍倾所说的臭味儿，反倒是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甜香，就好像夏日清晨还带着露珠的睡莲。
“真的不臭啊！就是香味儿！你闻闻！”
说着，她就要举起捧着泥土的手凑到裴绍倾面前。
裴绍倾一脸嫌弃的一面后退，一面挥手让她离自己远点儿。
说来也奇怪，他凑近那块土地时那股臭气便直冲头顶，可离远了又什么都闻不到。
按理说如果这块泥土真的臭不可闻，整个洞穴应该都是这种腐烂的腥臭味儿，可为什么闻不到？难道是底下埋着什么东西？
他再次蹲下身来，忍着冲天的臭气仔细观察。
这块土壤的颜色相比于旁边的更深一点，他本来以为是挪动水缸后留下的痕迹，可此刻看上去，这里更像是曾经埋过什么东西而翻过土。
“你觉得这里有东西？”施音也凑过来，手里还拿了个不知从哪里薅来的树枝。
她捏着树枝在略显松软的土面上轻轻戳了两下，很轻松便能戳到底端。
“应该没有吧。我这么戳都能……”施音刚要放弃，树枝好像出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颇有弹性，甚至还能将树枝弹开。
她严肃起来，小心翼翼地用树枝刨土，裴绍倾也捡来一小块方形的石头，帮着她一起挖土。
挖到一半，里面的土渐渐变的血红，仿佛在血里浸泡过。
那层血土之中，包裹着两颗白色的球状物，软软的，戳一下好像能爆浆。
随着那两颗球状物逐渐显露在两人面前，那股奇特的清甜香气愈发浓郁，而裴绍倾闻到的腥臭味儿也更加浓烈。
施音用手小心翼翼地将两颗球状物拿出来，这才看清出，那竟然是两颗眼球，正静静躺在她掌心。
“啊！”她惊叫一声，将两颗眼球甩出，被吓得瘫倒在地上。
裴绍倾连忙从她衣角扯下一小块布料，将两颗眼球妥善包裹起来，又从挖出眼球的血土里翻到一块已经腐烂的几乎看不出原来材质的碎片，看上去应当是包裹两颗眼球的布料一类的东西。
他将东西收好，伸手把施音扶起来，关切地问：“没事吧？”
施音惊魂未定地靠墙站着，那两颗眼球柔软的触感还在手中停留，百灵被剥皮的画面反复刺激着她脑中神经，一种莫名的痛感从身体里袭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一眼便认出，那块腐烂的碎片，正是大祭司用来包裹百灵尸身的油布。
可百灵的尸体不是已经被大祭司丢尽了水缸里吗，为什么这双眼球会出现在土里，难道有人将百灵的血尸从水缸中转移到土里了吗？
“想到什么了？”裴绍倾轻轻抓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拍打着，像是在安抚。
施音慢慢冷静下来，原本瑟瑟发抖的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在那处环境里看到过这块碎片，但是是包裹着血尸丢进了水缸里，不知为何这会儿被埋在土里，还多了这一双眼睛。”
裴绍倾看了看手中的眼球：“你有什么想法？”
施音道：“羊皮纸上画了一颗发光的石头，一缕丝线和两颗圆圆的珠子，发光的石头应该就是舍利子，这个卫麟也知道，两个圆圆的珠子，难道就是我们找到的眼球？”
“那丝线呢，会是什么？”裴绍倾喃喃自语。
远处卫麟和小柔消失的那片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后，两人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正蹑手蹑脚地靠近。
裴绍倾警觉起来，将手中的眼球重新包好递给施音：“这个给你收好。”
施音也听到了那个声音，连连点头，将眼球和舍利子放在一起，妥善收好。
裴绍倾把她挡在身后，紧紧盯着面前那片黑暗。
不多时，黑暗中走出两个身影，正是小柔和卫麟。
可卫麟好像受伤了，面色惨白地靠在小柔身上。小柔一面扶着他快速往前走，一面惊恐地望着身后，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穷追不舍。
两人走近了一点，见没有什么危险，裴绍倾才放松了警惕。
“里面有什么东西吗？你受伤了？”施音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查看卫麟的伤势。
她刚走到小柔身边，原本万分惊恐的小柔突然目露凶光，拉住施音的手臂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那片黑暗之中。
这一系列动作来的猝不及防，甚至施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小柔推到在地。
她气的翻了个白眼，刚要爬起来破口大骂，脖子上竟然不知何时被套上了一串黑色的线，摸上去竟像是人的头发。
“救命！”她惊呼出声，下一秒四肢上也缠上黑线，整个人被硬生生吊起来，悬在半空中。
卫麟冷笑一声，看向裴绍倾：“东西，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