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再救自己一遍
宋衍喉间狠狠滚动，呼吸都在一瞬后慢了半拍，说实话，从外地回到北城后，他从未想过会和顾曦再见面。
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现在却在这一瞬遇上，他的心砰砰跳快了，刚刚还汹涌着的杀意也在此刻被顾曦的声音浇灭。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一寸寸从她的胸口上移到脖颈，最后对上那双眼眸。
二人对视，泪意闪烁清晰。
面容清晰的一瞬，顾曦原本张口原本是要骂他，可刚刚动了一瞬嘴唇，说出来却是——
“是你，真的是你，你还知道回来。”
咬牙的瞬间，是她压抑着的思念。
该怎么判断你有多思念的一个人？不是说完再见之后重重的落空，也不是在分别的日子里对方的思念辗转多少次，而是在重逢时，明明那个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还是想他。
二人未曾重逢时，顾曦也想过很多。
当年父亲顾庚设计杀了宋衍爸爸，而后又将宋衍骗到身边，怎么算都是顾家欠他太多。
哪怕当年的事情她也是受害者，哪怕顾庚从头到尾只是将她当工具，可她如今站在这里，还能享受着众人的前呼后拥全都是因为她姓顾。
说到底，宋伯和顾氏有什么关系，宋衍和顾氏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们父子二人，一人为顾氏赔上性命，一人为毁了半生，这都是她父亲的杰作，她半点都不能篡改。
他此生的不幸，与她有关。
这件事每次在她心头清晰一遍，她的心就又痛一寸，造化何必如此弄人。
“大小姐，这些日子可好？”宋衍压低着声音，汹涌的情绪似一张很难平复的纸张，他一次又一次试图抚平，可很快就会再卷起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爱的人就在眼前，心却在反复提醒他，这个人他不能爱。
“你觉得我好不好？”顾曦笑着反问他， 眼神里却有深深的冷意。
那日海上匆匆一别，她被顾庭陈媛待回家，两家彻底翻了脸，父亲在顾氏上位，撕掉多年伪装暴露出浪子野心，她也被人理所当然的认定为同党。
不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所有人都她的态度不好。
或是赤-裸裸的看低，或是笑里藏刀的应付。
后来她按照约定嫁给历久琛，离开了顾氏去到厉家，这里确实没有人再会对她阴阳怪气，可她每日起来面对着一家子厉家人，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再看看那个为了个女人死去活来的丈夫，好几次都想将他扔到海里。
在国外时，爷爷不许她回国，她常感觉自己是没有归宿的鸟。
这么多年她厌倦了飞翔，只想有个安稳的地方蜷缩，可如今嫁到厉氏，她又像是被人折了翅膀，其中滋味如何都说不清。
此时此刻，面对宋衍提出的问题，莫名就有了脾气。
他是她日夜牵挂的人，怎能不知她的心事。
“大小姐，是有人对你不好吗？”宋衍从十几岁开始就混迹地下场所，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哪怕是杀人放火这种事也不过是手起刀落。
但此刻，他站在顾曦面前，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说话。
“呵呵，没人欺负我。”顾曦轻笑，她是顾氏大小姐有谁敢欺负她。
笑过之后，她的神色倏然变冷，虽然没有人伤害她，也没有人将她当回事。
无论是顾氏还是厉氏，她没有一个可以说心事的人，偶尔午夜梦回躺在床上，面对房间黑压压的空气，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彻骨的冷。
人人都说豪门富贵，可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这张冰冷的大床上，看着窗外时，总觉得天再也不会亮。
这种感受有谁能明白。
她有时候常常觉得，这样活着和死了也没区别，就算现在没有死，在厉氏长久的过下去，她早晚会活成行尸走肉。
所以，当她知道她和历久琛这段婚姻或许是为了维系某些事时，她马上就动身查清情况。
在步入万劫不复之前，她要再救自己一遍。
她叹了口气，看着突然出现在此处的宋衍，低声说道：“你跟我来。”
宋衍听着她的吩咐，自然也没有反抗，跟着她的步伐，一前一后来到消防通道。
将门关上，检查过上下楼梯都没有人，二人这才开始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