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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丹也不是那种热血冲脑的人,少年侠义,听到这种骇人听闻毫无人性的事情,短时间内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倒更显的赤子之心。

让银丹原地等待一会,他跟着守卫返回了被看守的帐篷前。

刚才被放走的守卫已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跟着几名同僚拿起长枪对着若木,“再往前,杀无赦。”

他没有回话,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将他围起来的守卫施加了一个大型幻术,守卫将手中的长枪收起,双眼无神。

“队长 出列。”

一名短发青年往前迈了一步,向他躬身行了一礼,

“命令究竟是谁下达的。”若木心中早有猜测,不过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天领奉行九条家家主,九条孝行。”

果然是这老东西么?游戏里他嘴上说着对稻妻忠心耿耿,其实他所效忠的,一直都是位于稻妻的掌管天领奉行的九条家。

掌管神明之下高位的怎么净是些老头子,他撇了撇嘴,又想起须弥的大贤者阿扎尔,真该给这俩老东西拿钢筋捆成一对。

让守卫退下,招呼着银丹过来,两人一起进入了帐篷。

……

纵使做了心理准备,看清帐篷内的情景,两人也是不由得一惊。

哀嚎遍地,人几乎已经瘦脱了形,一些人虚脱的或躺或靠在一边,大部分是老弱妇孺,紫黑色的污迹满脸都是。

地上血、食物残渣、排泄物混在一起,在不透风的帐篷内部产出的气味简直让人无法呼吸。当中还有一具没处理掉的尸体,残躯上有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野兽撕扯而成。

还有几个汉子趴在一旁埋头啃食着这具残破的尸体。哪有什么野兽啊,只是一群被祟神影响变成野兽的可怜人,帐篷里一些面露疯狂的人见到有人进来,嚎叫着就冲了上去。

若木将人拦下,试图施加幻术,结果根本无效,这群起身攻击的人已经没了理智,精神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

拿出厚德载物朝着那人脑袋拍了下去,那人愣住许久,才翻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倒了下去。

见教具奏效,他也不让银丹出手了,没一会就把起身攻击的人尽数拍倒在地。

他走向一个看见他动手拍人害怕的往后缩了缩的小孩旁,蹲下来,伸手拂开盖住孩子脸上糊满污渍几乎黏成一片的头发,露出孩子那双还有些许微光的眼睛。

从体型来看,孩子满打满算也就六七岁,因为满面污垢,暂时分辨不出男女。

“别害怕,哥哥是来帮你的。”他的声音很轻,按捺住自己胸中怒气,尽量去安抚这个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孩子。

小孩子愣了许久,所剩不多的理智才慢慢理解了这句话,才怯生生的点了点头,眼中流出紫黑色的血泪。

若木安抚着孩子,在心里呼唤系统。

“被魔神残渣影响后的人,你能解决么?”

【不能,这些被影响的人打个比方,就像是服用了致命的毒药,或者接触了放射性物质,他们的精神已经崩碎了,不是单纯的将残渣带来的污染从体内祛除就能解决的。】

“是么。”他的眼神暗了暗,如果不能救的话,给他们一个痛快的解脱,也是自己为数不多能做的事了。

他空在一旁的手紧了紧,就见小孩挣扎着跪在地上,冲着他不停地磕头,“求求你,救救爷爷……救救娘亲吧……”

银丹轻轻地将孩子从地上拉起来,不顾孩子满身的污垢,抱在怀里缓缓地拍着孩子的后背。

再想想,一定还有办法的,系统可以将他的生命力转移给他人,只要能将这些疯掉的人理智唤醒……

看着这帐篷里还活着十几人,自己的生命力倒是不用担心,单纯的补充食物就可以恢复

食物……他突然想起自己面板上的一个bUFF,起身走出了帐篷。

银丹抱着孩子跟着他走出帐篷,伸手小心的护着孩子许久不见日光的眼睛。

若木从空间内掏出一张长桌、案板、菜刀,食材,甚至还搬出了一套枫丹出产的高端炉灶。

生火烧水,切好的食材下锅,回头看着抱着孩子的银丹,对着他疑惑地眼神摇了摇头,从空间内拿出把椅子,让银丹坐下,压低声音:“这些人……以常理手段是没办法了。”

过了一会,锅里开始冒出了食物的香气,他又从空间内掏出些在至冬买来的精品璃月出产的碗筷。

将锅里的红菜汤盛出,在至冬买来的菜谱倒是因为一直东奔西跑的没自己动手做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过看这色泽和香气,味道应该也不差吧?

看着银丹怀里抱着的孩子已经昏睡过去,神情还算平和,让那群被控制的守卫将汤端进帐篷,给那群人喂下去。

若木又拿出把椅子,并排坐在银丹身旁,“只能试试有没有效果了,也算是早年奇遇,做出来的东西能有些减少邪祟入侵的影响。”他伸手将桌子上的红菜汤递过来,“要尝尝吗?至冬菜品,我也是第一次做。”

银丹闻着飘来的香气,不由自主的喉结动了动,看了看那仅剩的一碗,“不了,等温度合适了给这孩子吃吧,以后有机会再尝。”

若木点点头,将碗放回桌上,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的帐篷内像是炸了锅,乱哄哄的。

两人赶紧起身回到帐篷内,看见那些士兵确实是小心的在给灾民们喂汤,只不过有些人喝下几口后,就怒目圆睁,浑浊的眼睛也有了些光彩,身上也开始散出深色的烟气,只是表情比之前更加狰狞,嘴里还发出像是接受了什么酷刑的嘶喊,四肢也抽搐着,最后嘴角竟然吐出来白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就连那些之前被厚德载物拍晕过去的人,都无意识的瞪大了双眼,同样的浑身抽搐后,才又闭上了眼睛。

若木探查了一下,发现这群人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甚至都不怎么需要再去额外补充生命力,给几个过于孱弱的老者和妇女度过去些生命力,有些尴尬的开口,“这大概……应该是在排毒?”

两人走出帐篷,若木端起桌上的汤,感受了下温度,拿出一只汤勺,“应该不至于难喝啊,我严格按照菜谱步骤做的,我以前自己住的时候,手艺还行啊,甚至考虑到bUFF的效果,我都没放盐。”他有些不自信的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噗……”汤刚入口,若木就忍不住的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咸的都发苦了,除了苦都尝不出其他味了。”

青年看见他的反应,出于等下汤还要喂孩子的原因,也忍不住拿过碗尝了一口,他倒是没直接吐出去,硬生生咽了下去,只是面色转蓝又转绿,最后变得惨白,许久后才嘶哑着出声,“明明色香俱全,这味道确实是让人一言难尽。”

若木从空间内取出水袋递给银丹,青年仰起头喝了不少,才缓和了一些口中的苦涩,面色也总算多了点血色。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汤先别给孩子喝了,应该是有什么步骤错了,我再试试。”他又从空间内掏出食材,和几座炉灶,开始动手,从至冬菜谱,到来提瓦特前的几道拿手菜,都一一做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银丹鼻子微微动了动,看着桌子上的菜品,菜色精美,荤素齐全,香味也引人不由得食指大动,只是想到刚才红菜汤的味道,默默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若木看见青年的动作,也觉得面上有些无光,抄起筷子,谨慎的夹起盘中的菜品,小口的尝了一下,面色痛苦的咽了下去,又取出水袋不停地灌着。

他就这么循环着吃菜,喝水……把至冬的那几道菜尝了一遍,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夹起了自己来提瓦特之前的拿手菜,满怀希望与恐惧的张开嘴咬了一口,随后猛地睁开了眼睛、“似乎……不咸?”

”他觉得自己的味觉似乎是受苦太多,已经罢工了,又尝了几口,确定了味道没问题,才把盘子推到银丹那、“给孩子吃这个,不咸……”这才有空胡乱的擦了擦自己脸上,那是被咸的发苦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系统……你最好给我个完美的解释。”

【统统不知道哦。】随后不管怎么呼唤,系统都在装死。

银丹拿起筷子,同样谨慎的尝了一口,才换了副筷子小心的拍醒孩子,喂着饭。

若木伸手感受着孩子的状态,许久后发现并没有好转,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似乎……只有那种菜才能缓解症状……”

他伸手拿过一旁的汤,像是投毒似的,使劲的驱散着自己心里的那种不自在,伸手盖住孩子的眼睛,直接把汤给喂了下去。

瘦小的孩子身上也开始散发出深色的烟气,四肢抽搐起来,最后同样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若木将孩子接过去,小心的喂了几口果汁后,又渡过去些生命力,才将昏迷的孩子送进神威空间,安置在之前在里面准备的床上。

“看样子得等他们醒过来后再启程了。”

银丹点点头,起身朝着守卫居住的地方走去,准备稍微查看一下。

……

两人这一等就到了深夜,帐篷中的那些人有几个才悠悠转醒,刚醒过来就急冲冲的奔向海边,要不是若木和银丹还有那些被控制的守卫拦着,他们都敢直接去喝海水。

将水分发给众人后,他们喝完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其中一人开口,“好像是做了场噩梦一样。”

“就像是到了地狱……”

“像是有人给我灌了浓缩的苦瓜汁和从海里刚捞出来的水,直接熬干后没处理的海盐……”

……

若木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人们这才有些拘谨的询问起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两人也才从人们口中得知,从船上被押解到帐篷内,一开始还有士兵按时按需发放食物,对待他们也算还过得去,他们一直以为,如士兵所说,简单住几天,观察无碍后就可以离开,也就安心的住了下来。

直到有人七窍流血,那是有着不详色彩,紫黑色的血……一切都变了。士兵们对他们避如蛇蝎,食物也不再是按时按需发放,而是用根绳子,远远地拽起帐篷门帘的一角,直接丢进来。

到后来更是不允许他们离开帐篷一步,吃喝拉撒全在帐篷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流出紫黑色的血,也有人开始发疯……

一开始还有些清醒的人,央求着士兵扔进来几捆绳子,他们合力把发疯的人绑起来控制好,免得他们伤人或者伤己,一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发疯,最后整个帐篷内就彻底失控了。

谈及此处,那些人已经泪流满面,晶莹的泪水划过满是污垢的面颊。

帐篷那边又传来些动静,他们回头看去,帐篷门帘被人从内部掀开,一位瘦弱的妇人扶着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者走了出来,声音嘶哑“千鹤……千鹤你在哪啊,几位大哥谁见到我女儿千鹤了?”

银丹拎过去把椅子让老者坐下,若木从空间内将孩子抱出,妇人见到自己的孩子,颤抖着手接过去搂在怀里,“孩子,还好你没事,不然让我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若木这才从老者口中得知,他们这些人都是久居八酝岛的一族,因为先祖以种植采集枫糖为生,所以就以糖枫为姓。

刚才被他抱着的小孩就叫糖枫千鹤,是个女孩。

由于枫糖产量不高,品质又极好,在稻妻很是卖得上价格。所以一族过的倒也算富裕,在灾害没多久后也算能快速的备船逃难,谁知到了鸣神岛后,被幕府直接扣下了。

千鹤的父亲是个很坚毅的人,他几乎没什么症状,看帐篷内越来越多的人发疯,他想趁着夜色将妻女送出去,哪怕是死在外面,总比在帐篷内经历那人间炼狱再痛苦的死去要好。

结果在他将妻女送出去后,回来接自己的老父亲,因为老人行动不便,他背着父亲弄出了些响动被发现了,他赤手空拳怎么能是那群被下了死命令士兵的对手,更是为了杀一儆百,士兵将他处死了。

他的妻女也被短时间内的地毯式搜索找到了,说到这老人不由得泪流满面。

“我该死啊!我该死!我虽然是在他送千鹤母子出去的时候就跟他说,不要管我这把没多久可活的老骨头,可他就是不听!他竟然又折返了回来,若是在他行动时我一头撞死,也不至于落个一家人天人永隔的下场啊!”老者几乎哭的背过气去。

在妇人怀里的千鹤,看着失声痛哭的爷爷,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背“爷爷不哭……爹爹变成星星看着会难过的。”

听到这话,旁边的几人也不由得眼角湿润,抱着千鹤的妇人使劲抹了抹已经红肿的眼睛,

“逝者已逝,千鹤的父亲无愧对妻女的责任,也无愧于父母的养育之恩。生者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的。”若木看着陷入悲伤的情绪中的人们,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们,“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不确定天领奉行会不会派人来定期查探,还是早做打算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