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真假难辨
徐丽华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再怎么做孽,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可能不心疼沈明月。已经跪了六个多小时了,冬天的地寒,女儿家的落下了毛病,就很难治好了。
摘掉围裙,嘱托佣人道,“你把饭菜端上桌子,我出去一下。”说着,往书房里走去,她不能看着沈明月再跪下去,再继续下去,只怕沈明月的腿就这么废了。
她是反感沈明月做的那些事情,可她和山柏不理她,只是不想她继续错下去,而不是真的不要这个女儿了。无论是沈明月还是星辰,她们做错了事情,只要真心悔改,她都会原谅。
走到书房前,徐丽华敲了敲门,房间内传来沈国伦的声音,“门没锁,直接进来就是,老夫老妻的还这么多礼节?”
推开门走进了房间,看到他正在练书法,徐丽华担忧的开口说道,“山柏,沈明月还跪在外面,已经六个小时了,我怕她支撑不下去,你看……”
沈国伦原本有些笑意的脸上,立刻沉了下来,“我看什么看?当初我问了她多少遍,她自己选择的顾子铭，要和这个家断绝关系。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要承担后果。丽华，好不容易过上了安定的日子,你再心软,只怕这一切都要毁于一旦。”
徐丽华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悲伤,“我都知道,可做父母的有哪一个能真的舍弃自己的儿女的?明月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是我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没教好她。日后,真出了事情,也是我的报应。”
“你胡说什么!”沈国伦怒声打断她的话,“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对这个家已经付出了很多,我们生了沈明月,也养了她二十多年,什么责任都尽到了,不亏欠她任何事情!”
“这个话别再说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就选好旅游的地方,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沈国伦说完话,拿起毛笔重新开始写起来。
徐丽华望着他沉着的脸色,眼底一热。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医生说她的身体已经被熬垮了,禁不起任何折腾了。若非是这样,他那么重孝道的人,又怎么会狠心把自己的亲生母亲送进养老院,今天送老太太走,他看似心硬如铁,可这表面下无数个煎熬的日夜换来的。
沉默的站了好久,徐丽华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开口,“别写了,吃饭吧,我已经把晚饭都做好了。”
沈国伦写完最后一笔,把分叉的毛笔丢在了一旁,声音朗朗的说,“好久没练手了,都生疏了。”
“已经很好了,我看外面那些所谓的书法家都不如你写的。”徐丽华把他写的字收起来,而后挽上了沈国伦的隔壁。
“你就知道恭维我。”沈国伦笑出声,看了一眼身旁身形单薄的徐丽华,心底是无尽的担忧。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饭厅,两人和默契的没再提沈明月的事情,谁都知道此刻她依旧跪在门外,可沈国伦说的话没错,这时候心软,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因着各有心事,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两人坐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就早早的准备休息,沈国伦在浴室里洗澡,徐丽华正在找自己的睡衣,就听到外面敲门声,拉开门,佣人着急的会所:“太太,大小姐昏倒在了门口了。”
“什么?!”徐丽华大惊之下,手里的睡衣掉在地上,沈国伦告诫她的话全都忘记了,跟着佣人就往门外跑。
到了大门口,看到面色苍白,倒在地上的沈明月,徐丽华的心都是颤抖的,“明月?明月?你醒醒,别吓妈妈啊,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一直拗着不原谅你……”
抱着沈明月,徐丽华不停地叫着,等沈国伦赶过来,看到这情形,立刻对一旁的佣人说道:“请医生过来。”
他以为沈明月只是闹闹,没想到这一次她会来真的。
沈国伦沉着脸,让人把沈明月抱进了沈家的大厅里,劝慰徐丽华道:“你别太担心,只是昏迷了,没什么大碍。”
徐丽华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刺,“山柏,明月是我们的孩子,她这次是真的知道悔改了,要不然也不会跪那么久求我们原谅了。你就原谅她,让她回家里吧,她不是都已经答应和萧睿离婚了?”
沈国伦看了她一眼,好久才叹了声气:“好吧,她要是真的能和顾子铭离婚,不再和顾家有任何的瓜葛,我就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医生赶过来,给沈明月检查过后,看着她跪的青青紫紫的痕迹,摇了摇头,有些责备的看着徐丽华和沈国伦,“孩子犯下再大的过错,也是亲生的骨肉,这得跪了多久才能成这样子?等下我开些药,记得给她一天多涂抹几次,免得落下风湿病。”
医生的话硬生生的砸在徐丽华的心上,沈明月的膝盖肿的不成样子了,青青紫紫的透着黑色,即便是昏睡中,她也小声的叫着疼,眉头打成了结。
“谢谢你,医生,这么晚了麻烦你跑一趟。”送医生走时,徐丽华连连道谢。
“我跑一趟不要紧,关键是孩子没事就好。”摇了摇头,医生说道。
拿了药,徐丽华小心的用消毒棉签蘸了药膏涂抹在沈明月的膝盖上,也不知道是她太过用力,还是沈明月疼的实在是太厉害,涂抹了几下,沈明月就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带着哭腔低声求饶,“妈,别碰我了,好疼。”
“不涂药怎么办?你真不想要腿了?”徐丽华落泪,让一旁站着的佣人帮忙按着沈明月,心里一横,拿着面前快速而轻柔的把她的两个膝盖都涂抹完。涂得过程中,沈明月一直大声的哭喊,哭的徐丽华的心都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坐在床边,徐丽华的面上一片冰凉,握住沈明月的手,满是怜惜的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你早认错,也不会闹到这一步了,就是你爸这段时间不原谅你,你是他亲生骨肉,他还能一辈子不原谅你?医生说,你这腿不好好的护理,会留下病根的。才多大点的孩子,腿落下毛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听着徐丽华絮絮叨叨的说,沈明月眼睛一红,握住她的手,“妈,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和爸爸生气了。这次是我不对,不该还和顾子铭回去,我以为他是真的原谅我,会待我如初。可我回到家里,他只会和明慧一起欺负我,我是真的错了……”
徐丽华见她面色比在家里时差了很多,脸上满是自责,内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自家捧在手心上的女儿,嫁进了顾家却被他们践踏着,这是哪个父母都无法忍受的。之前沈明月执拗着不肯离婚,她没办法才狠得下心,如今她悔改了,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她的?
两人哭成了一对泪人,沈国伦无奈,他这一辈子最怕的就两样东西,一是自己的母亲用孝道压着他,二是徐丽华的眼泪。无论心再怎么硬,他一看到成玲哭,就只能妥协。
他也怀疑过沈明月不是真的改过自新,可此刻她都做到这一步了,由不得人不相信。
劝着两人不哭了,徐丽华却不愿意跟着他回去了,因为沈明月的膝盖一声吩咐的是晚上涂抹三次,白天六次。她怕女儿落下病根,所以晚上要守着沈明月。
争执不过她,沈国伦只能由着她去,只要还在这个家里,沈明月再有鬼主意,也翻不出花样来。
而接下来的日子,沈明月似乎是真的改过自新了,自己亲自找律师拟定了结婚协议,一心一意的在家里陪着徐丽华,偶尔还下厨房帮着徐丽华做东西。期间有一次星辰和萧宸回家,她也表现得很正常,与之前的疯狂形成了鲜明对比。
徐丽华和沈国伦对她的戒心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星辰却觉得这样平静的沈明月更是可怕。提醒了爸妈一次,可他们不听。提醒的多了,徐丽华反过来说她太多心,对沈明月还抱着过去的偏见。
徐丽华这么一说,星辰心知多说无益,就让顾严臻了个人看着沈家这边。
平安度过了一周左右,沈明月的腿上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膝盖上青紫的痕迹虽然看着有些吓人,可站起来走路没什么大碍。沈家也有了往日的欢乐,因着徐丽华要照顾沈明月,所以出游的事情被耽搁了下来。
沈国伦见沈明月的腿伤差不多好了,就和徐丽华提起了旅游的事情,他总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自从进了沈家的门,他从没带成玲出过市,在家里还要受母亲的刁难。如今女儿都长大了,他手头上工作也交出去了,是该补偿徐丽华的时候了。
徐丽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晚上和沈明月也说了一下,等她和山柏走了,家里就留下沈明月一个人了,她怕她一个人住着寂寞。
她说这事的时候,沈明月正坐在梳妆台前梳自己的头发,刚洗过澡,头发半干很难梳,听到徐丽华说这话,她手上的动作很大幅度的滑动了一下,扯疼了头皮,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沈明月,你要是不想让我们走,我们就不走了。其实留在家里也好,出门在外的,看风景……”徐丽华也觉得不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大半辈子都待在a市,要不是山柏说要带她出去,她是不想离开a市,更不想离自己的家那么远的。
“妈,你说的什么话?”沈明月打断了她的话,笑了笑说道,“爸和你劳苦了大半辈子,是应该多出去走走,享享福了。这几天就走吧,我们明天出去买一些出游需要的东西怎么样?我好久没陪你出去走走了。”
徐丽华没料到她会这么体谅,心里释然,“明月,你要是早这样懂事该多好。”
“现在也不迟嘛。”沈明月笑了笑,把梳子塞进徐丽华的手里,“妈,帮我梳头发吧,从小到大,都是奶奶帮我梳头发,你都不知道,每次看着你给星辰梳头发,我有多羡慕。其实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不过是想让你和爸多注意我一些,现在想想,我的想法还真是幼稚。”
她说着,坐正了身体,等着徐丽华给自己梳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