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搭上一辈子
赫连纲诧异地看着夏悠悠，总算明白她为什么要把平阳侯府的账塞到他头上了，“你什么时候知道——”邬怡喜欢他？
夏悠悠好笑地侧过脸迎上他颇觉头疼的无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正好趁此机会与她把话讲清楚不是么？这事儿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赫连纲隐隐觉得夏悠悠这番劝告意有所指，未语又听夏悠悠道，“少女情怀总是诗，真诚永远是必杀技，你去吧，我这里不需人守着。”
夏悠悠轻拍赫连纲的肩膀，便牵着小肉团去邬八的厢房。
赫连纲原来觉得夏悠悠只是开玩笑的，可这一拍却叫他怔怔地顿住脚步，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夏悠悠有些小动作和小表情，跟白芷越发相似。
可白芷是死在他怀里，后来由恋恋不舍的昊王火葬，埋在京郊飞蛾山——
赫连纲忽然想起在皇宫听审时，小肉团激动哭喊之际说过飞蛾山——
*
衙门后院的小花园。
邬怡对着花花草草撒气，又是摘又是踩的，泪花不受控制地拼命往下掉。
“邬九。”赫连纲无声走近。
邬怡惊讶回头，又想起自己正在哭，连忙转过身道，“你别过来！！”
赫连纲便顿住脚步柔声道，“我知你此番好意费尽满腔勇气，可我不希望你对我的好，是建立在对云川郡主的苛刻上，而且我心上已有一人，这辈子都无法回应你对我的好了。”
邬怡震撼不已地回头，“你……你说什么？！”
赫连纲直白地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即便这辈子无法跟他厮守，这颗心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邬怡瞬间觉得天崩地裂，心窝被人捣碎一般，颤声问道：“是……是云川——”
“绝非郡主。”赫连纲道，“郡主只是我一位故人的师妹，你莫再无故招惹她叫她生气了。”
邬怡不愿相信地拼命摇头道，“我从未听表哥提过你有意中人这件事儿，你定是为了云川郡主诓骗我！！”
自从在平江侯府遇见赫连纲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他了，此后黏着周融旁敲侧击地打探过许多，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事，费尽心思与他亲朋戚友的各家闺秀打成一片，只为了能有机会多看他一眼。
他卓越出众高高在上却善良温柔得毫无勋贵架子，怜悯穷苦，锄强扶弱，从未待哪一个女子与众不同，真真唯独夏悠悠不一样。
因此，邬怡心如火焚忐忑不安，妒忌得发狂，恨不得夏悠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她小鹿乱撞充满无限期待的绚烂遐想。
赫连纲哑然半响方缓缓地道，“那你听阿融提起过白芷吗？”
邬怡满心复杂一愣，“那个百草谷一案的证人？回京途中因救你中箭而亡，你自责之下认为是自己害死的那位姑娘吗？”
“不是自责。”赫连纲一字一顿地道，“事实上就是我害死了白芷，是我泄露了白芷的弱点，叫人算计了她，可白芷却为我挡箭而亡，云川郡主是白芷唯一的师妹，就算没有阿融那件事，我也会把欠白芷的这条命还给云川郡主。”
邬怡咬唇，终是握拳鼓足勇气问道，“你喜欢白芷吗？”
赫连纲发自内心笑道，“喜欢。”只不过不是爱情那种喜欢而已。
他说着已然沉醉于往事里，“白芷瞧着清冷，对人对事都不甚上心的模样，可却乐善好施，见义勇为，谨重严毅，百折不挠；宛如天仙无意坠落，顺手便普渡众生，万种风情比熠熠星光还耀眼，单特孑立，欹嵚历落——”
“她真的很吸引人。”赫连纲笑意难止道，“若你遇见她，一定也会忍不住喜欢她——”
邬怡从未见过赫连纲这副模样，如获世间至宝，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夸赞都塞到白芷头上，甚至情真意切地希望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喜欢白芷，她熟知的持重内敛和洒脱如旱地年久失水，一点点地碎裂成粉末。
“可是白芷已经——”邬怡不甘心地抹去泪花道，“你与白芷的事儿，跟云川郡主有什么关系？你真要为了一个亡故数年的人，这般糟蹋自己的性命，甚至搭上一辈子吗？！”
“没有白芷，便没有如今的我。”赫连纲道，“倘若我是个寡情薄意的人，你又看上我什么？每个人珍视的价值都不一样，你可能会觉得没必要，甚至会觉得可笑，可我就是这样较真的人，我没法忘记白芷死在我怀里的模样。”
“是我欠白芷的，也是我欠云川郡主的，是我害白芷至死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在世等着她回家，更是我害云川郡主失去唯一的师姐，愧对师父临终嘱托。”
赫连纲苦笑道，“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哪个好姑娘倾心相许，这辈子也不想再耽误哪个好姑娘，也没打算成婚生子了，否则这般年岁不会仍是独身一人。”
邬怡泪眼朦胧地看着赫连纲，半响也笑了，就算拼尽手段嫁进乾国公府成为世子夫人，怕是只会惹他生厌，付出再多也得不到他一丁点儿的青睐，死去的人赢不了，活着的人斗不起，横竖他心里都没有能容她的位置。
事已至此，还愿意体面地待她，又还有什么可苛求的呢？
邬怡眼中层层叠叠的水雾凝结成珠，滚烫地划过脸颊，“我明白了。”他的那一份与众不同，她不拼上这条性命是争不来一星半点的，可若拼命了，便只能在他心里留下一道愧疚的缩影，永远只会便宜了别人。
说罢邬怡转身而去，不过几步又顿住问道，“如果赫连世子先遇到的姑娘是我，那……会喜欢我这样的姑娘吗？”
“不会。”赫连纲垂眸看着满地散碎残破的花草道：“我喜欢善良的人。”
邬怡心中裂缝顷刻间如遭万千蚂蚁啃噬出一个又一个大洞，空落落地胀痛不已，胸口起伏的闷响如讽刺至极的悲鸣，如笑似哭地划下句点。
原来他知道她不善良。
原来打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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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院，邬八的厢房。
夏悠悠一直在空间养蛊和研制蛊毒，此番除蛊并不难，把蛊虫引出来后还能利用它炼化成新的蛊，再以药熏和针灸修复邬八身体内部所受的损伤即可。
治疗完打开厢房门出去时，天际已然大亮。
夏悠悠把医嘱交给候在门边打瞌睡的陈姨娘和邬七，未见邬五爷和邬玮等人，也没多问，只抱起也缩在一旁打瞌睡的小肉团回客房，一拐进廊道，便看到萧启倚在沧歌厢房门外，抱着胸合着眼，似是睡着般。
她一走近，萧启便睁开眼眸了。
夏悠悠狐疑道，“干什么不在房里歇息？”
“吹风醒醒神儿。”萧启道。
夏悠悠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大半夜临近天亮的，又没正事要忙醒什么神儿，“那我们去睡了。”
“嗯。”萧启看着她们走进隔壁厢房，继续闭眸回系统摆弄接二连三更新的app，更是终于和损友祝紫同频通话了，而不是互相留言，烦闷地等待对方回应。
「我利用星际能量矿晶把系统全面升级，还用你和白芸曾经启动过的机甲把精神力检测器修改成可实体化的ai精灵，就算以后出现什么意外，两个世界不能连接了，也还有它可以陪伴你。」
「你可以随心所欲给它更换不同的皮肤（造型）。」
「我重金请人到地球搜索到不少资料，这个大型网游是小说改编的，我修复的残片不足三分之一，你当前攻略的剧情也停留在某一世而已，如果激活了神秘道具，就会触发全新的未知的剧情。」
「相关资料都加载到ai精灵里了——」滋滋喳滋。
这时，两人的通话产生怪异又熟悉的电流，祝紫怕通话又突然中断，语速极快地交代：「我怀疑你和当前版本女主角夏悠悠交换身体时，她在吸收异世界能量，导致我们的连接造成不稳定状态——」滋喳滋滋。
「所以我把最后两颗能量矿晶放在系统的背包，你注意查看能量矿晶的状态。」
「知道了。」萧启问道，「我出事的消息还封锁着吗？」
祝紫道：「嗯，我已把部分实情告知夏洛特，他目前已经接手管理，虽然萧家几位老爷子不满由你这同母异父的弟弟继位，但诏令有元帅印鉴，他们就算再不满也只敢在背后动手脚，放心，我会联同黑白四大家族给他清扫所有障碍的——」
滋滋喳滋嘟嘟嘟。
通讯中断。
萧启便觉得脑袋昏昏胀胀地疼，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识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手脚冰冷，肚腹坠痛，腰酸腿麻，一股熟悉的异常的暖流于腿心处涌出来。
“……”萧启无语地捂着脸，刚大呼了一口气儿，喉咙便觉瘙痒地咳嗽，忍着浑身上下磨人的不适起床时，还顺手给小肉团掖了一下被角。
小肉团追着夏悠悠到处跑来跑去，又哭又闹大半天，还熬了夜，早就累得不行，此时睡得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