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柏夭和段干绯这厉害的反向操作直接把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但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段干绯先下的擂台，柏夭赢得名正言顺。
自此，两人这“惊场之战”延伸出了无数的流言：
学子甲“什么？柏夭先生贿赂了段干学长？”
学子乙“啥！段干学长爱慕柏夭先生？”
学子丙：“天爷捶捶！难道段干学长是庄家，故意输好赢大钱？”
……
主持大局的副院长也是头一次看到段干绯这操作，惊讶之余，心情却更好了。
向来一板一眼的段干绯何时做过这种破坏规矩的事。
况旭倒是淡定，回想起段干绯和柏夭在场外相赠火绒鞭的情形，还有柏夭那晚想让他退赛的话，况旭基本能肯定这两人是有交易的。
现在，候场区仅剩下了况旭和柏夭。
柏夭慵懒微呼哈欠，像极了树上倦懒的小猫。
联想到之前沈着说的中毒，况旭开口了：“你总是很无力。”
柏夭伸了个懒腰提神：“是呀，饭吃多了，总想睡觉。”
况旭：“……”
柏夭上下打量了一番况旭，意味不明地笑道：“世子爷真不老实，明明是找东西，偏偏说是找人。”
“？”况旭目光一凛，身上杀气立起。
柏夭摆摆手，示意他别激动：“别忘了桃花帮也有消息买卖的业务，你找的东西特殊，又怎知这院长没外包找过桃花帮打听？”
况旭这才接受现实：“此事不容儿戏，先生还是遵守买卖规矩，莫要乱说为好。”
“这你大可放心，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
“……”你真的有吗？况旭想问。
猜拳比赛这种事都能想出来，看见脸皮之厚。
“咚！”
锣声敲响，副院长开始抽赛签。
这是最后一轮了，大家都屏息以待。
不少人都想抽到棋，柏夭和商知行那场对弈的影响至今都没消散，况旭又是个逻辑高手，对弈的话肯定很精彩。
明一暖：“天爷保佑，可千万别是对弈。”
况旭下棋的能力可是商知行亲传的，实力非常强。柏夭对上，恐有难度。
商知行：“嘶——”吸鼻水声。
明一寒：“……”
“第五轮比试——画！”
宣读完毕，书童立即将绘画的用具布置到擂台上。
观众席上有不少庆幸的欢呼，也有些倒喝彩的想看热闹人士。
画画比起对弈，的确少了些火药味。
不过，目前柏夭的画工没展现过，也让比试多了不少悬念。
书童准备现场的时间空隙，候场区的柏夭和况旭对话还在继续。
柏夭：“本来嘛，我完全可以用这来要挟你退赛，但我转念一想，能堂堂正正赢你一回，也不妄我们相识一场。”
况旭：“先生大义，我倒要多谢先生手下留情了。”
柏夭：“好说好说，可今日，就别留情了。”
况旭：“定如先生所愿。”
话毕，两人相视而笑，同时拾步上台。
除去那道闽邺城的兵阵题，这还是两人面对面的首次公平交锋。
副院长亲自宣读规则：
“本次比试，不设题目，你们可以自由画作。限时两炷香，线香燃尽前，需将画纸画满。
院长已经在内室，获胜者可走去内室寻他。”
然后要么让院长带去藏宝阁取里头的宝物，要么向院长提请求。
书童再次敲响赛锣，线香点燃，最后一轮比试正式开始！
那些觉得比试画画没意思的人已经后悔自己言之过早了。
只见擂台上给两人准备的都是加长的书案，铺开的是超长的画纸。
要想在两炷香里画满这张差不多有五米长的画纸，除非就是从左至右横着画一笔的事了。
就在众人以为柏夭又要出什么“奇招”时，柏夭已经老老实实开始沾墨落笔了。
同时，况旭也开始选取画笔。
“他们居然都不起稿！”
学子们惊呼，两人都是挥笔就开画，根本没有构思起稿的意思。
这么长的画作，要是布局不当，很容易就会出现掐头断尾的情况，导致内容不连贯。
毕竟两人都是名声响亮的存在，没人敢质疑，只能认真看下去。
观众们个个都探直了脖子，使劲看清下方的情况。
钟离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哥，我们还是回去吧，一大早起来我都困了。”
钟离夙目不转睛看着下方两人的状态：“等结果。”
钟离释：“……”
钟离夙都这么说了，钟离释也就只能乖乖等着了。
一开始，钟离夙以为柏夭只是玩玩。
现在，他倒真想看看，柏夭和况旭，到底谁能胜出了。
观赛的乔珂紧张得不行，因为她看到柏夭至始至终只用到了墨，根本没动颜料。
而况旭的配色，肉眼看见的优秀......
现场非常静谧，和前四场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打扰场内正大笔挥毫的两人。
呼吸之间、空气之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空中飞鸟飞过，带走了流逝的时间——
——******——
香烟袅袅，灰烬落下，雪白的画纸也渐渐被水墨画料所掩盖。
两炷香的时间，到了。
“咚！”
“时间到。”
两人同时起笔，众人才敢大口出气。
况旭放下笔，看向前面的柏夭。
柏夭却只是看着桌上的画，神色不明。
书童们上台，四个为一队，拿起两人的画展示起来。
况旭：“！”
“天呐，那画的是什么？”观众们惊得起立探看。
两幅超长画卷左右展开，立即形成鲜明对比。
况旭一副万里江山图，山河湖海一览入眼，十分宏伟壮丽。布局有形不刻板，笔触洒脱不放肆，且配色优秀。
那种大国的恢弘壮阔之感简直就要扑出画面了！
这么短时间内，能画成这样子，完全可以当做典范收藏。
但大家的关注点，更多却在柏夭那副没用丝毫颜料的水墨画上。
这是一副挥洒肆意的画卷，五米长的画卷上，呈现的是一场触目惊心的战场厮杀景象。
一眼望去，尸堆成山，战旗折损，长剑入体血溅成河。画中那撑旗而跪的战士，还在挣扎着，不愿倒下。不管是旗，还是人......战争不停，不甘倾倒。
那是一种悲凉的肃杀之气，直叫人触目惊心，心生畏惧。
黑白两色，像是为这场厮杀蒙上死亡的轻纱，也蕴意了此战的结局——
画上题字：
“江山易改千秋载，一将功成万骨枯。”
只叫一个，震撼人心！
况旭看向柏夭的眼神立变，才生的友好突然成了严肃的警惕。
这一刻，况旭能肯定，柏夭的身份绝对有问题。
画面上的战旗，仅仅是通过花纹，况旭便能认出是北都与南靖。
南靖——
况旭眼神复杂起来：她到底是谁？
这两幅画直接把评委先生们难住了。
偏西的日光已染上橘黄，光线斜射在这两幅画卷上，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一边是繁华江山，一边是江山繁华背后的残酷真相，两者画工皆无可挑剔，寄情更是各有千秋。
更要命的是，两人还默契地选择了这同类不同向的题材，可以说是相得益彰，说是一副完美的组合画也不为过。
一时间，评委先生们也没了定论，只能聚在一起认真点评记录。
场上的学子们已经吵翻天了，各有各的支持，偏偏有些离得太远没办法看清楚，只能干着急等结果。
最后，还是副院长站出来主持大局。
“你们两人，有何看法？”
副院长直接将问题抛还给了当事人。
“你赢了。”况旭对柏夭说道
“？”柏夭略诧异。
全场再次被惊得鸦雀无声。
柏夭看着况旭，难得没有了戏谑之意。
况旭对上柏夭的视线，坦然大方：“你的画，我画不出来。”
说完，况旭做了承让礼，表示自己认输。
柏夭这画，神韵极重，若非亲身经历，绝无可能画出。便是画出了形，也画不出其中的神。
况旭自愿承认自己不及柏夭。
副院长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柏夭，就要宣读比赛结果。
柏夭眼中掠过亮光，做礼回应况旭：“等我出来。”
说完，柏夭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候场内室走去找院长了。
被忽视的副院长：“……”他还没宣布谁获胜呢。
况旭却难得听了柏夭的话，原地不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