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终究相见不相识
眼看着午饭时间已过，南不归只能先回去准备上课，留下一脸平静的南诚独自在凉亭中等待。
为南诚换茶的守门书童都不由得佩服：“这位家长还真是有耐心，等了都快两个时辰了。”
另一个守门书童:“是啊。不过为了见柏夭先生一面，这也是值得的。除了上回的钟离将军，你见柏夭先生愿意见过谁？”
守门书童:“希望他不会白等——”
另一个守门书童:“哎！先生回来啦！”
南诚:“？”
守门书童惊喜的一喊，凉亭内的南诚立即从思绪中回神，顺着书童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女子信步而来，一身浅水蓝的素裙，樱唇含笑，面容如芙蓉秀美。簪在鬓边的蓝色干花虽有些突兀，却让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五官中最摄人心魄的桃眼。
“！”南诚猛然起身，手中的茶水被打翻落地。
见柏夭走入凉亭，跟在后头的秋月才停下脚步，为二人守住这安全的谈话空间。
柏夭跨过地上的碎瓷片，微笑不改，坐到了南诚对面，似乎没看到他脸上的震惊与复杂。
柏夭:“想必你就是南学子的父亲？”
柏夭声音一出，南诚瞬间回神，眼中又是一震。
不是他的声音……
一股落寞瞬间闪过，南诚这才压下心里突涌的情绪，坐了下来。“在下南诚，想必你就是柏夭先生了。”
柏夭:“路遇南学子，他同我说了你们的来意，这才赶了回来。”
南诚:“是我来得唐突，叨扰先生了。”
南诚说着，看着柏夭的脸，面色如常，眼神却是极其复杂。
这对眼睛，真是太像了——
可惜，眼前是个女子。
柏夭:“南副将——”
“！”熟悉的称呼让南诚心头又是一震。
柏夭浅笑：“知你是钟离将军身边的得力之人，我称你一声副将，聊表敬意。还希望南副将，不要嫌弃。”
柏夭的声音很柔，很慵懒，甚至有些低沉，与南诚脑海中的那道声音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南诚强迫自己压下心里那异想天开的想法，稳住心神，将备好的礼移到柏夭面前:
“只是个称呼，先生随意。南某这次来，主要是感谢先生对小儿的照顾。事先也不知道先生喜欢什么。与内人一齐备了些薄礼，还望先生笑纳。”
柏夭:“客气了，只要是我的学子，我都会好好照顾，更何况南学子如此优秀。还真是让你破费了。”
说着，柏夭看向了南诚推礼盒的右手，没给南诚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这纹样，是南靖的吧。”
“？”
南诚正要收回的手直接顿住。他右手背上纹着一个图腾，的确是南靖的……
淡定收回手，南诚面容完全平静了下来：“年少时纹的，时间太久，不记得出处了。”
明显南诚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柏夭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柏夭:“当初建立桃花帮的时候，我走南闯北习惯了，见着眼熟便提了一嘴，南副将莫见怪。”
南诚：“只是个纹样，没什么。”
柏夭：“南副将应该是南靖人吧，南靖男子成人后，都会在右耳上打耳孔……”
“！”南诚目光一凛，全身警备。
尽管没有带耳钉，但南诚右耳骨上的耳孔还是能肉眼看见的。
两人的对话，开始进入了正题——
南诚：“先生对南靖，似乎很感兴趣。”
柏夭笑容加深：“我对南副将你，更有兴趣。”
“……”南诚眼中警惕更甚。
柏夭桃眸一转，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算计：“南副将如此能人，何不来我桃花帮？我给的待遇，绝对比钟离将军给你的还要高。”
南诚:“南某无才无德，恐要先生失望了。”
柏夭:“南副将拒绝得如此干脆，钟离将军收人用人的能力倒真让我羡慕了。”
“……”南诚没接话。他在审视柏夭，似乎想看清柏夭的目的。
桃花帮的帮主，天久学院的女先生……怎么看都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柏夭全程忽略南诚面上的冷色，笑容虚假而客套：
“南副将也别这么快拒绝我，你投靠钟离军队，一家子还过得如此清贫，南夫人还要做女红贴补家用。
若你来了桃花帮，南夫人便不用再如此节衣缩食，南学子也能有更好的发展。和乐，而不为呢？”
“有劳先生费心。”南诚语气已没方才的客气。
柏夭这明显是调查过南诚一家了，让南诚如何不警惕。
南诚:“南某的俸禄还养得起一家人，我们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想安乐一生。就不劳先生挂心了。”
南诚再次干净利落地拒绝了柏夭的拉拢。
柏夭丝毫不气，笑得玩味起来：“钟离将军真不够意思，得你这种人才，给的俸禄还只是堪能养家度日。”
说罢，柏夭施施然起身：“也罢。反正来日方长，世事无常，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谢过南副将和南夫人准备的礼，我还有事，便让我的侍女送南副将一程吧。”
说罢，柏夭招手，秋月恭敬前来，等候南诚。
南诚沉默了片刻，才起身郑重说道：
“不归的生父因扞卫国家而亡，花枝与其前夫君自不归襁褓时便养育他，十年前，花枝的前夫也因为战事牺牲。
南某再次谢过先生对不归的照顾。日后若有事，还请先生来找南某即可。他们母子俩都是北都护国英魂后人，这一生，我都不想他们再有何波澜。”
意思就是，有事尽管冲他来，莫祸及无辜的杜花枝和南不归。
南诚虽知道柏夭目的不纯，但也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只能先撂下这话，表明自己的底线了，起到警告作用。
“日头过大，就不必送了。”说罢，南诚略作别礼，便离开了。
看着南诚潇洒离去的背影，秋月不禁感慨：“这身气魄，怕是从北疆军里都找不出几个，也难怪钟离将军会不顾他的身份重用他。”
毕竟南诚，的确是个军事上的人才。
“可惜，现在倒像只斗败的公鸡。”柏夭哼笑道。
三年前的南诚，又何止是这身气魄——
南诚身影消失那一刻，一直躲在暗处的凉风才飞身出现。
凉风冰冷冷问道：“如何？”
柏夭悠哉哉回答：“跟我们想的不一样，有待观察。”
至少，一个卖主求荣的人，内衬袖子上，不应会有补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