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战事不休民难生
邨山县没有想象中贫困，但也和繁华没有半分关系。
整个县的估摸看着也就比河东镇大一些，除了最繁华的主街道是用青石板铺的路，其他都是粗糙的灰土路。
人倒是挺多的，但店铺几乎没几家，大多是摊贩，客栈没有一家，饭馆子倒还有几家。
由于没有投宿的客栈驿馆，所以一行人到县长那报道后，就被县长领着去安排的住处了。
常县长是非常和蔼可亲的老者，领着小队来到了一件简朴的民宅里，里面有菜地也有鸡圈、鸭圈，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居住的。
宅子是砖瓦房，看着不起眼，但放在条件不好的邨山县而言已经是很好的住宅的了。
常县长有些无奈地介绍道：
“这几年逃荒的人多，店铺都倒闭拆掉了。现在我们这没有客栈，这房子是米铺老李大儿子一家的，听说朝廷终于派人来了，便主动让出来给各位借住。
老李的大媳妇每日会来一会儿给菜浇浇水、喂喂鸡鸭，不会扰到大家的。里面只有四间寝室，就委屈各位了。”
宋临庚赶紧作揖道谢：“多谢常县长，真是叨扰了，让您这么费心。”
常县长：“先生莫要客气莫要客气，我们这的农田问题严重多年，朝廷派了几批官员来都没办法解决，听说这回是天久学院的人来，乡亲们都非常高兴。
我们这条件不好，但只要各位需要就尽管告诉我，我们定尽量满足大家。”
常县长说这话时，语气很是无奈。
若不是因为农地情况太过糟糕，邨山县也不至于会穷成这样。
宋临庚看着头发灰白的县长如此难过的表情，心中的正义感犹如烈火般“噌”的以下就升腾了。
宋临庚：“常县长放心！我们定不负乡亲所托，解决好问题。”
常县长：“老朽在此代表乡亲们感谢各位了！”
两人一阵感谢后，常县长又嘱咐了些事情，便先告辞让小队人先收拾行装休息了，晚些再来接他们去用接风宴。
四间寝室，三个女子，有些犯难了。
不过看了这四间寝室的规模，也就好分配了。
四间寝室里，有一间是比较大的主卧，另外一间是只有主卧一半大小的次卧，最后两间则是原本的客厅临时用竹帘子隔开的，对比起来隔开的两间和次卧也差不多大。
于是柏夭最先提出她们三个女子住最大的主卧，其他三间男子自行分配。
钟离释抱紧况旭的大腿，南不归主动提出和段干绯一屋，宋临庚就被大家一致安排到了那间次卧。
知道大家是在照顾他，宋临庚感动得红红眼眶。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大家也不假客套了，也就这么定了。
房屋收拾得非常干净，生活用的都配好了，不需要他们操心，整理自己的行礼便可。
大家收拾行礼的空隙，柏夭坐在庭院的木椅上，仰头看着东南方被夕阳照得橙黄的山体，神色复杂。
“邨山……”
——******——
太阳刚落，县长就来接他们了。
说是接风宴，其实就是请了几个农庄户头一起在县长家吃的家常饭。
食材都是最普通的，但看得出在烹饪上已经非常用心了。
这场接风宴吃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了解当下的农田问题。
几个农户庄头都各自管着一片农田的情况，他们才是最真实的第一手消息，让他们亲自来说是最适合的。
一阵寒暄酒饭半饱后，也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常县长：“相信各位来之前也大概知道我们这的农田问题了。”
宋临庚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情况：
“朝廷下发的文书中指明，邨山县依山而存，水汽胜盈，所以主农物多以稻谷为主，素来稻胜满仓，赋税有余。
只是自三年前战事停歇后，田地便显质弱，载稻不长、种果不生。
其实这也是平河区五县七镇共有的情况，只不过邨山县最为严重，故才前后派了三拨人来处理。”
“唉——”常县长深深谈了口气：“正是如此。前三拨人倒是连其他五个县都跑遍了，可惜也就让问题最轻的南岭县好了些，但去年也不行了。”
宋临庚：“文书毕竟表述有限，还请县长及各位庄头能详细说说当下的情况。”
常县长：“应该的、应该的。”
就这样，在常县长和几个农户庄头的述说下，大家弄清了当下的问题。
原来，之前因为北都南靖两国十年间频繁征战，平河区作为粮盛之地，征收的粮食几乎是其他区的两倍。
需求多了，耕种也就丝毫不能懈怠，便是连果园都伐了大半来做耕地，只为快种快长，多生些粮食出来。
毕竟占足了天地的利好，平河区在战事前五年的征粮量十分显目，一度得到皇家下旨夸赞。
只不过在战事的最后两年，问题就出现了。
粮产一次比一次少，好在能按要求撑到了三年前，也就是战事停歇的那一年。
本想着是种得太繁忙伤了土质，养养就好。可没想到了，养了一年反而更加严重，这两年干脆就颗粒无收了。
眼看着出粮困难，县衙才开始慌了，赶紧向朝廷说明原因求救。
但战事停歇，朝廷要处理的事颇多，也没来得及顾上。一年前才开始派人来平河区查看，而且往往都从最严重的邨山县开始。
这不，朝廷派来的农学士都搞不定了，这才想到能力非凡的天久学院。
这场饭吃得很晚，谈到伤心处，常县长这么个白发老叟都不禁哽咽。
平河区地处北都南方，离南靖虽不算近，但也不算远，算是受战争影响比较大的地区了。
听几个农户庄头说，两国对战的那几年，五个县里的粮产就没有满满当当放过隔夜粮，几乎就装满了就会立即被运走。
这还只是平河区，另外两个区，加一起将近二十多县都被常年征军粮，可见大家都过得不容易。
尽管没有性命之忧，但一想到那种饥不果腹的感觉，总难免让人热泪。
宋临庚共情得不行，加上一些酒水的作用，整个人直拍胸脯做保证，不解决这里的问题，他誓不离开。
南不归和乔珂两人最是认真，已经开始记录农户庄头们说的一些现象。
钟离释倒是看得开，一阵胡吃海喝，两耳不闻身旁事。
全程最淡定的，莫过于柏夭和况旭。
毕竟论起战事的伤害，在场没有人能比得过这两个。
而段干绯，仍陷在自己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