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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表白

季辛月在一片热烈而经久的掌声中,在花团锦簇里登上了灯光普照、端庄而盛大的演讲台。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衬衫和黑色中裙,踩着矮跟鞋,头发很短但衬得她的脸蛋尤为娇美。

于是掌声又愈发热烈了些,如轰鸣般,挥之不去。

先前校长已经介绍过这位天赋异禀的学姐,现在不少人已经在校方的允许下拿出手机摄影。

季辛月笑得很温馨,站在台前,整理话筒,轻轻拍了一下。

有声儿。

于是季辛月一手扶着话筒,开始了动员演讲。

“蘅央一中的高三学子、也就是我的学弟学妹们,我曾经的老师们,大家下午好,我是毕业于衡央一中的季辛月。”

她说话的声调竟然格外温柔,却从那阵阵温柔的字句里读出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旁边的宋既子惊讶地呼喊着,把手机稍微抬起,拍了几张照,想着高考后更新微博用得上。

徐放看得十分认真,毕竟他也打心眼儿里崇拜这位成绩优异的学姐。

但他注意到旁边的许韫盯着手机发怔,忍不住侧过头小声问道:“怎么了许宝?”

徐放刻意压低了声音,却格外清晰,许韫蓦地回过神来,同时关掉手机,摇头解释道:“没事,我在想昨天理综卷那道题呢。”

昨天和前天是最后一次市模拟,今天是周六,早上学校干脆给高三生们放了假,下午来参加动员大会。

“那道题还是很有难度的,”徐放说,“我之前参加竞赛的压轴题和它很像,当时我只解出了第一二小问,丢了五分。”

三模的确加大了难度,以至于不少学生考完试后哀嚎连天,叫苦不迭的,表示已经没什么信心面对高考了。

当然了,真正有毅力会从三模中学到点什么,在高考中发挥得更好。

许韫侧头看他,说:“我昨天也只解出了第一问和第二问,第三问的确很有挑战性,再给我点时间应该可以。”

“你已经很强了好不好,”宋既子在旁边艳羡地说,“最后一道题我就会第一问,第二问我已经开始晕头转向,出来和徐放对了答案,我第一问可能都写错了。”

徐放和许韫对视笑了下,宋既子也笑了起来,三人没再说话。

倒是许韫又低头打开手机,看裴观回复的消息。

【裴观:一直在A市呢,前两天和你爸爸吃了顿饭,过两天你就要高考了吧?】

【许小韫:六月七号开始高考,裴叔叔你到时候会保佑我的吧?】

【许小韫:期待.jpg】

【裴观:哭笑\/你再喊我叔叔我就不保佑你了啊。】

【裴观:不过许董事长说你在蘅央火箭班,这成绩用不着保佑吧?】

【许小韫:那怎么能不需要呢?多一个祝福就多一分保障嘛,兴许你保佑了我考得更好呢?】

【裴观:不对啊,你不是被巴黎那边的学校录取了,怎么还要参加高考啊?】

许韫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没说话,抬头看向了演讲台上兴致高涨、滔滔不绝的季辛月。

“当年我高考的时候,心态放得很平,咱们校长比我都还要紧张,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考着考着心态爆炸了。当时他还特意给我求了一张符,希望我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季辛月笑着与台下第一排的校长对上视线,乐呵呵地说,“大家不要觉得高考很难,其实当做平常考试一样,正常发挥就好了,不过呢,超常发挥就再好不过了。”

许韫敛眸,撇去眼底一些不舒服的情绪,再次看向手机。

【裴观:蘅央凉亭不错啊,还挺清闲。】

【裴观:你们学校食堂哪儿呢,涂寒这家伙买瓶水这半天都没来。】

【裴观:哦,这家伙抛弃我了。】

【裴观:[图片]】

是一张截图,对方的聊天头像属于涂寒,那个头像是一个黑色音符——故作深沉且有内涵的男人。

截图主要讲述了涂寒在买水过程中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会儿有事儿去忙了。

许韫手指尖发颤,打字。

【许小韫:我去食堂买水,待会儿送给你去吧。】

【裴观:不用,麻烦,我待会儿就出去了。】

许韫唰地站起身,推开宋既子,挤出去,从礼堂的后门跑了。

没人注意到这里,突然离开的人很多很多,但宋既子和徐放有些不解地对望一眼。

“要不我去看看吧?”徐放问道。

宋既子说:“她上厕所去了吧,跑这么急。”

“也是。”

今天是2023年5月20日,周六,晴。

许韫呼吸急促,穿过风撇开浮云,冲进食堂买了一瓶水,又朝着蘅央一中一片风景不错的林子跑去。

少女的背影在广褒的天穹里显得尤为渺茫,她脚下踏着每一寸坚定的信念,一步一步,弃了所有不定性因素,去往裴观身边。

——包括怯弱、理想以及许家千金不可亵渎的高傲。

那就不顾一切去见裴观吧,许韫这么想。

反正也高三了,马上就高考了,马上就成年了,怕什么!人这一辈子总要冲动这么一次。

林子里还铺着水泥小路,皮鞋踏踏踩在地上声音清脆,风穿过林梢,许韫定在原地,没动。她的裙摆划着优美的弧度,高高扎起的头发乱了视线,许韫慌乱的心跳在看见裴观那一刻丢了节奏。

她记不清多久没见了。

可脑海里根本没办法把这一位俊美又轻佻的男人剔除,他就像罂粟一般,食髓知味,让人忍不住再尝一点、再尝一点,想让自己被这样美好的人拆吞入腹。

许韫甘之如饴。

裴观坐在凉亭的椅子上,翘着一个并不优雅的二郎腿,一手搭在扶手上看着手机,另一手夹着散发乳白色雾气的香烟。

他没穿着西装,一套再正常不过的衬衫和牛仔裤在他身上居然也把人衬得目若朗星,貌若潘安。

许韫心想,这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

“欸,小东西,你们这会儿不是动员大会吗?”裴观那一双含情却未曾抵达眼底的眸子瞥见许韫后,立马坐直身子,掐灭烟头。

许韫捏着手里还冰凉的水瓶,往前走了一步,“给、给你送水。”

裴观笑起来,朝着许韫招手,“这么关心我呢?”

“……嗯。”许韫的步子像是定住了,如何大力也只能迈出一小步,于是她便蜗牛赛跑般地一步步往前挪动。

裴观把手机踹进兜里,走过来,伸手,“那把水给我吧,我送你去礼堂?你们这会儿还没结束吧。”

“快、快了。”许韫双手捧着水瓶递给裴观,脖颈已经止不住地染上红色,活像一只羞怯的虾。

裴观接过冰水,没什么良心地喝了口,也没说谢谢,拧上瓶盖,“走吧。”

他抬脚便向前迈去,脚上那一双黑色的某匡家鞋子踩在地上并没有很大的声音。

风带着裴观的味道从许韫跟前掠过,她猛然一惊,一把抓住了裴观的手腕。

“等……等等!”

还没成年的姑娘手劲儿能有多大,被裴观拽着往后退了步才拉住了人儿,这会儿裴观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转回去看着许韫的后脑勺。

是三颗红色小草莓的发圈。

“怎么了?”裴观笑着问,“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然后想要拜托我吗?”

许韫埋着脑袋,转过身来,没撒开裴观的手。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的不远,许韫拽着裴观的手却稍稍抬起。他的手腕比许韫的粗得多,手指环绕并不能捏劝,只捏了一半,感受着他温热的表肤温度,许韫的心跳喻重千斤,一下只比一下重。

她在慌张。

在那些喜悦与难言的欢喜都呼之欲出时,见到裴观那刻全都如潮水褪散,丢盔卸甲,怂得一清二楚。

裴观能感觉许韫的手在发颤,颤抖得厉害,微微垂着的脑袋只露出了两只隐在细碎发丝里,通红的耳朵。

裴观扬眉,“怎么了?”

“我能,不喊你,裴……裴叔叔了吗?”许韫的声音都在发颤,就像是年龄尚小就站在舞台上面对千百观众时,那种难以遏制紧张而导致的声线颤抖。

许韫连站都站不稳了,裴观却只轻轻笑着,眼底有些浅浅的光,“早就让你喊我哥哥啊,现在浪子回头还不晚。”

“我也……不,不想,喊你哥哥。”她小声地说。

“嗯?”周遭并不算宁静,但裴观还是听清了,他还有些难为情地看着许韫,“叫爸爸不好吧?”

“裴观!我想叫你裴观!”许韫一下握紧了裴观的手腕,急不可耐地喊出声,略微抬起的脑袋只能瞥见裴观硬挺的胸膛,以及衬衫上的logo。

裴观终于发现了气氛不同寻常,稍微用力挣脱了许韫的牵制,眼底的笑意敛去,认真地看着许韫问道:“为什么想要这样喊我?”

这个称呼局限在他们之间的年龄里、阅历里以及关系里。

许韫才十七,裴观也已经二十九了。

他看得见许韫马尾上的草莓,面前的姑娘并不拔尖儿,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发顶。

裴观的声音蓦地变调并不在许韫的预料里,她的实现有些模糊,看着裴观衣角处的线缝,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我、我马上就成年了。”许韫的声音很小很小,即便鼓着勇气拔高了声调,也在裴观的注视下消匿了去。

裴观盯着许韫,那一双深邃却从未真正渲染几抹情意的眸子略微眯起,似乎在回想。

他并不是一位感情迟钝的人,相反他很灵敏。裴观能够在人满为患的会场里一眼看出哪个女人对她有兴趣,在和她们亲密时,他也能分辨出这个人到底想不想。

裴观只是不敢相信,在什么时候许韫会对他有这种心思的?

在裴观神游的时间里,许韫脑袋里乱糟糟的,却勉强理出一条清晰的线来。

许韫慢慢抬起脑袋,仍旧不敢看裴观,只盯着他的胸襟看着,“我过两天就十八了,我就和你一样都……都是成,成年人,所以我、我想说……”

日月为鉴,许韫第一次站在台上面对观众时才五岁,那会儿她们幼儿园举办的英文演讲比赛,她自信得犹如一只花枝招展的雄孔雀,根本没在怯场的。

这会儿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裴观眼底的光愈发暗沉了一分,没等许韫继续说下去,他打断道:“你还小,这些事情不懂。”

已经在委婉地拒绝了。

可从来都是直截了当拒绝追求者的许韫根本不知道委婉回绝是什么,有些急切地抬起头,撞进裴观漆黑如墨染的眼底,忙于表露心意。

“不……不是的!”许韫的面颊通红,眼底也因为惧怕而水汪汪的宛如一溪水。

她结巴着,磕磕绊绊地,却真挚道:“我……我喜、喜喜……喜欢你。”

裴观蓦地闭上了眼睛,不知是躲闪还是哀叹。

许韫见到他的反应,手指绞在一块儿,心底却松了许多,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没有想要让你,回答我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很喜欢。”

喜欢你很久了,久到我的日记本上全部都是我代你写下你在我记忆里留下的痕迹。

时间沉默良久,久到裴观已经感觉不到手里水瓶的温度,他才睁开眼,看着目下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许韫。

裴观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任何一个人说喜欢他,他都不会有什么觉得奇怪之处。但裴观从没想过,他如此敬重的许舜远、的孙女,许禹长、的女儿,居然会对他有这样的心思。

他又瞥了一眼许韫的草莓发圈,心底有些无言,但当下他必须给一个明确的答案,以浇灭许韫不该有的心思。

“今天的事儿我当做没发生过,不会告诉你家人的,以后别再有了。”

裴观把水瓶放在凉亭的长凳上,没再看许韫一眼,提步离开,空气里搅动着他身上从未变过的香气。

许韫的眼泪蓦地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