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相触（求追读）
小倩？
宁浩转过头，惊喜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是，这一望，并没有令他放松下来。
只见聂小倩静静立于不远处，脑袋微垂，长发反长，将面孔尽数挡住。
垂于身侧的两只手上，长着极长的指甲。
“小倩，你……”
“公子。”
聂小倩打断了宁浩的询问话语，淡淡道：
“不必多言。”
“这里……交给小倩。”
她微微抬起头，用长长的指甲拨开乌黑的长发。
聂小倩那清冷若天仙的面孔逐渐露出，令宁浩微微安了些心。
只见她眉头微蹙，精致的面庞上若隐若现地透着一丝痛苦。
接着，乌黑的长发从脸侧滑落，露出隐藏在阴影下的另一半面容，令宁浩心脏狂跳。
那是一张扭曲恐怖的鬼脸，枯槁如同千年老妖，狰狞的五官仿佛来自地狱。
小倩的整张面孔清楚地划分为两半，一半天仙，一半恶鬼，似乎两股力量正以她的身体为战场对抗着。
“公子，妾身求你远离此地。”
小倩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莫名的痛苦。
“妾身此时已然失控，只怕会伤及公子。”
她纤细的十指微微颤抖，指甲不断伸长收缩，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宁浩眉头紧皱，将木剑横于胸前，关切地道：
“小倩，你……究竟怎么了？”
“还记得妾身说过的‘一分为二’吗？”
聂小倩神经质地笑了笑，道：
“道士使了些手段，让妾身的另一面占据了上风。”
“公子还是离开吧，趁妾身尚有一线理智的时候。”
宁浩咬着牙道：
“那我能去哪？”
“这外面可都是豆兵！”
聂小倩喘着粗气，恍若梦游地答道：
“去杀……”
“道士……”
她身体颤抖，一步步将自己挪到了窗口。
接着，抓住宁浩，猛地朝外一跃。
两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转，身后的豆兵明显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纷纷围拢而来。
聂小倩一手扶地，一手扶额，乌黑的长发疯狂向着宁浩席卷而来。
“这里，交给妾身……”
聂小倩扭头，对着他痴痴地笑了笑。
“如果，公子能救出小倩的话，记得……”
“小倩，你！”
宁浩大惊，嘴里的话还未呼出来，便被聂小倩丢了出去。
豆兵马上淹没了聂小倩。
他还想喊些什么，但眼前景象变换，却似乎到了另一处地界。
聂小倩这一丢，似乎从概念上将他“丢”出了某个地方。
“我……到哪了？”
宁浩一边不确定地自语，一边打量着周围。
只见周围是一片白茫茫，混蒙无比。
不远处，似乎立着一棵树，树下盘坐着个道人。
道人周围隐隐浮现出些许虚影，似乎是一些繁复的咒语显化。
宁浩如今，也算有了些见识，一眼认出，道士似乎是在维持某个阵法。
“小倩要我……杀了道士？”
他望着道人的背影，手中木剑愈发紧握。
“杀了他，就能结束这一切么？”
宁浩咽了咽唾沫，一步步地往前走着。
道士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杀了这个道士，就能结束一切吗？
小倩是这样说，但真能救出小倩，救出师父，破除这个水镜世界的关键吗？
宁浩心中充满疑虑。
他不敢贸然行动，生怕一个错误，便让小倩永远沦陷。
这时，道士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转头，无感情的目光看向宁浩。
“采臣，你当真要助纣为虐？”
就在道士说话的同时，身后那颗树缓缓睁开了“眼”，也看向了宁浩。
“道士乃是此方核心，杀了他，一切方解。”
道士听见树妖之语，只是淡笑。
“采臣，你究竟，要帮谁呢？”
宁浩握着木剑，冷汗从额头滚落。
“我……我要杀了你！”
道士哦了一声，淡淡道：
“就因为那女鬼的一面之词？”
宁浩眼神紧盯道士，喝道：
“为何不可？”
“我只是可惜。”
道士摇了摇头，遗憾地道：
“可惜一只女鬼的片面之词，便要害死一位人族的得道高人。”
宁浩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问道：
“道长，我还未问过你的名讳。”
道士愣了愣，忽然神色有些迷茫。
“我叫……什么？”
他低下头，喃喃自语起来。
宁浩望着道士这样，将手中木剑举起，犹豫着是否要扎下去。
忽然，道士猛地抬头。
“我的名字是……”
“燕赤霞。”
轰——
整片天地轰然震动起来，
宁浩惊恐地看着周遭天地的震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树妖动了，整片阵法如摧枯拉朽一般被摧毁了大半。
道士手一扬，无数虚影再度浮现而出，阻拦住了树妖。
树妖低沉地道：
“燕赤霞……”
……
“燕赤霞……”
梁明无声地低语。
他看见了小镜上浮现出的新内容。
“宁浩和胡泉来救我了么？”
梁明的神识又探向聂小倩。
只见聂小倩的魂体正漂浮在空间中，虚浮不定。
“她的状态很奇怪……”
梁明望着聂小倩，沉吟起来。
对方的意识，似有似无。
若说无，他分明感知到聂小倩的意识与不知名的存在发生遥相呼应。
若说有，聂小倩却又似乎失了魂，根本没有任何对外界的感知。
“小镜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许可以试着嫁接燕赤霞的因果了。”
梁明望向周身四散的丹气，颇为无奈。
这丹气的流动，是真正的水磨功夫。
这半年来，也不见它动几下。
如果不依靠外力，纯用神识自行修补的话，恐怕要许多年，才有机会脱困。
梁明“看”向小镜，长叹一口不存在的气。
“是时候了，成败，在此一举。”
他陡然坚定起来，小镜光辉四溢，笼罩住整片空间里游走着的丹气。
接着，梁明的气息飞速飙升起来。
不仅是力量上的，更是境界上的。
他的肉身似乎也在重新成型，自己仿佛化为了黑洞，疯狂地吸引吞噬着周围的丹气。
那曾经如胶漆般顽固的丹气，此刻变得顺从无比，轻轻松松地便被梁明纳入了体内的金丹。
金丹飞速自我修补起来，只是片刻，他的气息便变得空前强大起来。
只是，梁明心下明白——这只是暂时的。
借来的，终究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