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二姑姑给你赔不是了
大家族里发卖下人不是什么大事，梧桐院中的丫鬟们以为春花只是个例，却没想，这之后的萧沐雪竟然变本加厉。
短短七日，她又发卖了两名下人，平日里稍有不顺，便是重重责罚，鞭打掌掴成了家常便饭。
梧桐院中的丫鬟婆子们人人自危，生怕一不留神就成为下一个遭难的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此乌烟瘴气，久而久之，自是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
恰逢又一次发放月例，老夫人明言，让萧沐雪自己去取。
萧沐雪虽有不甘，却也只能依言前去。
老夫人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问：“听闻你近日肝火颇为旺盛，时常难以约束自身言行，可有此事？”
这话看似在关心萧沐雪的身体，实则是在责问她苛待下人导致名声不好听一事。
萧沐雪心下微紧，假装听不出来，垂首道：“回母亲，确有此事，但女儿并无大碍，多谢母亲挂怀。”
老夫人“嗯”了声，又道：“身子不适，该请大夫便请大夫，拖严重了，出了什么事，谁都不好受。”
“火气过重，这月的补品便省了，以免滋补太盛，过犹不及。”
萧沐雪恭声应“是”，承了这份敲打，却没有回院子请大夫看诊的意思，因为她不知噬神香一事，只将心气不顺的原因归咎于李姚夜夜留宿柳青蓉房中。
这夫妻之事，大夫又能有什么办法？
萧沐雪暗自伤神，又忍不住更加记恨萧瑾岚。
若非萧瑾岚和柳青蓉走得近，明里暗里地为柳青蓉撑腰，柳青蓉哪有胆子霸着李姚，和她对着干？
便是为了日子好过，柳青蓉也该劝劝李姚，让他来自己房中。
萧沐雪切齿憎恨，怀着满腔沉郁走出云琦院，可巧，刚好碰到领完月例欲回听雨院的红袖和拢香。
俩丫鬟恭敬行礼，折身欲走，萧沐雪厉声喝止：“站住！我让你们走了么？”
两人站定，萧沐雪走上前，扫一眼她们手中的东西，明知故问：“拿的什么？”
红袖答：“回二姑奶奶，是听雨院这月的份例。”
萧沐雪伸手拨开托盘上盖着的布，打眼一扫就看到她没有的补品，当即沉下脸道：“一个庶女，吃穿用度比肩嫡女，她也配？”
红袖道：“二姑奶奶，小姐的份例一贯依着府中规矩来，并未僭越。”
萧沐雪抬手就是一巴掌：“何时轮到你一个贱婢跟我谈规矩了？！萧瑾岚出身卑贱，我说她不配，她就是不配！”
“来人，将这补品和燕窝都送到我院中，她个贱人，吃糠咽菜也不会委屈了她！”
丫鬟婆子这段时日被打怕了，不敢违逆，齐齐上手抢夺，红袖和拢香不敌，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们将东西拿了去。
拢香哭丧着脸：“这下怎么办？”
红袖道：“她是主子，我们是下人，不能怎么样，先回去禀报小姐。”
二人回了听雨院，萧瑾岚一抬眼便看到红袖脸上的巴掌印，瞬时一惊，忙问：“怎么了这是？”
红袖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了。
萧瑾岚听罢眉头一拧。
她这个二姑姑，行事怎地愈发没体统了？
拢香哭诉：“小姐，燕窝被拿走了，补品也没有，你吃什么呀？”
萧瑾岚抿抿唇，道：“无碍，上月的不是还有么，先做着那些，红袖下去上药，此事暂时别声张。”
她知晓萧沐雪对她不满，抢些份例罢了，若能消气，别搅得家宅不宁，她也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萧瑾岚到底是低估萧沐雪了。
凡事有一就有二，继抢走月例后，平素的蔬果肉类、布匹绢帛，萧沐雪也是明目张胆地争夺，以至红袖和拢香每回都负伤。
萧瑾岚忍无可忍，终在某次领取炭火时故意将事情闹大。
她们经过云琦院，彼此间的丫鬟针锋相对，吵嚷声音巨大，惊动了老夫人。
老太师凑巧也在云琦院，闻声问起，老夫人便让婆子将她们都叫到院中，沉着脸问：“何故吵闹？”
萧沐雪没想到合适的说辞，不敢答。
萧瑾岚道：“回祖母，是这样的，孙女近来懒散，府中一应份例皆是丫鬟们料理。”
“孙女发现比以前少了许多，以为是府中遭了什么孙女不知晓的困难，今日便过来瞧瞧，想着若有难处，孙女也想想解决的法子。”
“可管事同孙女说，府中一切都好，孙女便疑惑，既是都好，孙女的份例怎会缩水了？”
“恰巧回院途中遇到二姑姑，孙女便想请教一二，熟料二姑姑不由分说命人抢孙女的炭火，孙女急了，这才与二姑姑拌了几句嘴。”
老夫人皱起眉头：“所有份例按时按量发放，你的为何少了？”
萧瑾岚道：“红袖，你来说。”
红袖跨前一步，中规中矩地将萧沐雪此前的种种行径说了。
老夫人听到萧沐雪辱骂萧瑾岚，脸色十分难看：“雪儿，这丫头所言可属实？”
萧沐雪本能地道：“她血口喷人！”
萧瑾岚不慌不忙：“红袖从不会说谎，二姑姑拿走的一应物品想必还没用完，不若派个人去搜上一搜，孰是孰非自可分明。”
东西确实还有剩的，都不必搜，进梧桐院一看便知。
萧沐雪有些慌，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老太师看她这样子，心里有了计较，冷声道：“身为长辈，却克扣小辈的份例，可真是我萧家的好儿女！”
萧沐雪头皮发麻，语无伦次地道：“父亲，女儿、女儿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着……想着岚儿院中人少，用不了那么多……”
“多少都是岚儿的份例，怎么处理她说了算，你横加干涉便是你不对。”老太师打断她的话，“一家人你尚且如此，出了宅院，你可能撑起我萧家气度？”
萧沐雪面红耳赤，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老太师眸中闪过失望，转向萧瑾岚，问她：“岚儿，你是受害方，你说，想如何解决此事？”
萧瑾岚眸中幽光微闪，道：“诚如祖父常言，一家人和和气气才好，只要二姑姑往后不再这般，此事便算了。”
老太师心下赞许她的大度，却没打算轻轻揭过。
无他，府中人口众多，若放任这等风气，无异于滋长别有用心之人的气焰，不如杀鸡儆猴，杜绝类似的事再发生。
老太师不多废话，责令萧沐雪归还物品，并向萧瑾岚道歉。
萧沐雪心有不甘，却也没胆子造次，咬着牙道：“岚儿，抱歉，是二姑姑的错，二姑姑给你赔不是了。”
萧瑾岚大方接受，带着她还的东西回了听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