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养身子
沈思思为了掩藏身份，一般都是不会出现在医馆的，所以她今晚出现，一定是因为一些重要的是事情，所以韩容儿连忙将人请进了医馆。
“什么事啊？”韩容儿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顺便给沈思思倒了一杯茶。
沈思思接过茶水，目光淡淡的扫了韩容儿一眼，一股脑的就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包括斐寒想要见楚沅墨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韩容儿。
韩容儿听完之后，一一应下，听到沈思思说楚沅墨交给她的事情她都办的差不多了，韩容儿的瞌睡虫也不由跑了许多。
“对了，今日怜儿姑娘也来过。就在韩容儿要将沈思思送走的时候，不由想到了今日怜儿来过的事情，当即对沈思思说道。”
沈思思听完之后，整个人不由精神了不少。
她看了韩容儿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没有问楚沅墨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点头道：“好，容儿姑娘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说完，沈思思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帮楚沅墨做成这件事了。
就是这几日，京城的乞丐可是渐渐多了起来，很多消息流通也畅通了起来，这个时候，若是能够借着这些人的嘴往外面传一些消息，那是完全可以的。
更何况，不少乞丐都是只看钱财的，只要能够给他们钱财，这件事就能让他们传得沸沸扬扬的，根本不需要再花费什么功夫。
这也是这几个月来，沈思思领悟到的有关于情报传递的一些事。
所以沈思思只是略作考虑之后便点头道：“这件事并不难，只要到时候我们不要被人抓住马脚就好了。”
沈思思知道楚沅墨的身份很特殊，将军府在上面那位眼里又是眼中钉，自然是不能暴露的。
至于楚沅墨想要对付的楚惜雪这个女人，沈思思是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做什么，毕竟，这个女人虽然狠毒，可根本没什么名声可言，更别指望这个女人会良善。
既然她都不会善良，那沈思思对付起她来，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好，我会转达小姐的。”韩容儿点了点头。
“对了，江南卿前几日不是去了洛阳吗？他回来了吗？”沈思思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看着韩容儿问道。
近些日子沈思思想要找一些漂亮的姑娘做一个青楼，自然是要找好美人的，而洛阳自古多美人，所以不久前，江南卿就去了洛阳，要去找美人为青楼的事情做准备。
前几日的时候，江南卿就去了洛阳，所以……应该是该到了。
听了沈思思的问话，韩容儿微微摇了摇头，而后道：“他现在还没回来呢，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吧，等他那边有了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闻言，沈思思点了点头，然后缓步离开了医馆。
翌日，京城内外都是热闹非凡的。
阳光刚刚好洒在了京城的各个角落，万里无云，一片晴空，楚沅墨的心情非常好，正准备去一趟医馆。
谁知道楚沅墨刚出门，楚沅墨就被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给拦住了去路。
那人着急的看着楚沅墨道：“六小姐，雪小姐出事了，老爷让小的来请您去看一看。”
楚沅墨扫了小厮一眼，眸子微微缩了起来。
“楚惜雪怎么了？”楚沅墨盯着来人问道。
楚沅墨可是记得，楚惜雪现在正在被禁足之中，一个被禁足的人，还不消停吗？
就在楚沅墨思索的时候，那小厮便直接开口道：“六小姐不知道吗？雪小姐最近的情绪非常不好，近日更是经常自己伤害自己，今日一大早，更是被下人发现她割了手腕，好大一片血迹，如果不是我们到的快，雪小姐恐怕已经……”
小厮摇了摇头，眼底的担忧越来越浓郁。
楚沅墨看了小厮一眼，她怎么没有听说这件事？
看着楚沅墨疑惑怀疑的眼神，小厮又连忙补充道：“六小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看看，整个将军府都已经混乱了，之前是有人担心六小姐还在休息，不敢打扰，所以六小姐才没有接到消息，但是现在雪小姐还没醒过来，之前老爷知道六小姐会医术，所以才让小的来请六小姐的。”
小厮着急忙慌的说完，额头上浸出了大片的汗渍。
楚沅墨看着眼前的小厮，眸子微微缩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楚沅墨才应了声，然后回了自己的院子，让怜儿拿着药箱，准备往楚惜雪的院子过去。
其实楚沅墨也很想看看这个楚惜雪现在还可以玩什么把戏。
等楚沅墨三人到楚惜雪院子的时候，便看见楚惜雪院子里的丫鬟们跪了一地，个个都将头低着，大气也不敢出。
楚渊坐在楚惜雪的床榻前，脸色紧绷着，一句话都没说，脸上满是怒气。
楚沅墨看了楚渊一眼，而后缓步走上前。
她将目光投向了床榻上的楚惜雪，此时楚惜雪的脸色十分苍白，看起来病态十足。
楚亦之、楚立鹤都在一旁，除了楚清廉和楚千桀没来，楚家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到齐了。
看到楚沅墨来了，楚渊当即朝楚沅墨招了招手，道：“墨儿，你总算是来了，你快过来看看，雪儿的伤势一直止不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楚渊还是真心心疼楚惜雪的，这时候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
楚沅墨知道楚渊念着楚惜雪父亲的旧情，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是真的将楚惜雪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肯定也是心疼的，就算之前她将楚惜雪设计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楚渊，楚渊也只是对楚惜雪不满而已。
毕竟，没有什么人会对自己视为亲女的人发太大的火气。
楚沅墨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缓步走上前，余光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几个哥哥，安抚的道：“爹，你先别着急，放心吧，墨儿肯定不会让义姐出事的。”
楚沅墨小声的安慰着楚渊，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楚沅墨的心里却并不是这么觉得的，她不会让楚惜雪出事？
才怪呢。
但楚惜雪若是就这么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
不过，楚沅墨朝床榻上双眼紧闭的楚惜雪看了一眼，这女人还真是厉害，这一招苦肉计使得不错，能够对她自己下狠手。
楚沅墨想到这里，朝楚惜雪的手腕看了一眼，这手腕上的伤口看起来很厉害，似乎无法愈合，但是楚沅墨却一眼看出了这就是楚惜雪作秀的。
因为楚沅墨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楚惜雪，楚惜雪是根本不可能会想死的。
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楚惜雪肯定是装的。
楚沅墨不动声色的看了楚惜雪的手腕，然后走上前，坐在床榻边，为楚惜雪切脉。
切脉之后，楚沅墨淡淡道：“爹，大哥，二哥，你们不必担心，义姐这只是小产之后的后遗症，所以这手腕上的血才有些止不住，不过……之后爹爹安排厨房给义姐多炖汤补补，也就没事了。”
楚沅墨声音里透着一股笑意，在场的除了楚渊，都听明白了，包括躺在床榻上的楚惜雪。
楚惜雪被楚沅墨这一番话说的是满脸通红，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肯定直接从床榻上跳起来，撕烂楚沅墨的那张嘴！
站在一旁的楚亦之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好歹也是家中的大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那么不稳重的一面。
可楚立鹤就不一样了，他是老二，这时候听了楚沅墨的话之后，楚立鹤差点就笑了出来。
其实在楚立鹤心里，楚沅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虽然有些伶牙俐齿，但是不至于处处揭人伤疤的人。
可今日怎么处处往楚惜雪的伤口上撒盐呢？
楚沅墨刻意提到了楚惜雪小产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在楚渊的面前告诉他，楚惜雪不管怎么使苦肉计，她都是一个和别人珠胎暗结的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
在楚渊的心里，这时候楚惜雪已经是一个不好的印象了。
想到这里，楚渊的脸色也微微暗了下来。
不过即使如此，楚渊听到楚惜雪没什么大事之后，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否则自己部下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命，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死去的部下解释。
楚沅墨垂下眸子，微微勾唇笑了一下，而后让楚惜雪的丫鬟端来了一盆热水，开始给楚惜雪清洗手上的血污。
楚沅墨的动作很快，直接将楚惜雪的伤口包扎好了。
但是楚沅墨包扎的时候根本没有控制力度，一个不小心，便按到了楚惜雪那伤口上的青筋。
这一下，楚惜雪疼得眉头一皱，差点叫出声来。
楚渊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小声的道：“墨儿……这，你是不是太用力了一些？雪儿这个伤口看上去很严重……”
楚渊说完，楚沅墨的眉梢微微向上扬了一下。
她用的力道当然大了，毕竟这晕过去的人都快被她给掐醒了。
但即使心里是如此想的，楚沅墨脸上还是一片乖巧，她笑看着楚渊，乖巧的说道：“爹爹，这是没有的事，义姐的伤口看上去确实很严重，但是如果不用力好好按住，肯定会出事的……”
楚沅墨说完，又用了很大的力道，将楚惜雪掐得额头上都忍不住浸出了一层薄汗。
楚立鹤不由朝楚惜雪的脸上看了一眼，这丫头真是作孽哦，没看见楚惜雪这副样子……怕是快没命了。
楚渊不太懂医术，听了楚沅墨的话之后，也只是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楚沅墨朝楚渊笑了笑，而后手脚利落的将伤口给楚惜雪包扎好了。
之后，楚沅墨又接过纸笔，给楚惜雪写了几张补气血的药方，刻意在里面加了黄连，肯定能够让不爱吃苦的楚惜雪苦死。
等人下去抓药了，楚沅墨才转身离开了楚惜雪的院子。
既然楚惜雪没什么事，除了楚渊，几乎是没人愿意待在楚惜雪的院子的。
所以楚亦之和楚立鹤就跟着楚沅墨走了出来。
一走出楚惜雪的院子，楚立鹤就走到了楚沅墨的面前，朝楚沅墨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我妹妹，简直是绝了，这一次的教训，可是要让楚惜雪好好记住了。”楚立鹤笑嘻嘻的说道。
其实楚立鹤也是略懂医术的，楚沅墨写的那个药方里面，刻意加上了黄连，楚沅墨还说了要连着喝一个月。
这可是得让楚惜雪好好吃一顿苦头了。
想到这里，楚立鹤不由暗暗在心里感叹，果然是不能得罪大夫啊，毕竟……一旦得罪了大夫，这大夫可是会想尽了办法报复的。
楚沅墨看了楚立鹤一眼，这人眉飞色舞的，看来也是对楚惜雪很不满了？
“多谢二哥的夸奖，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开药方的时候，给义姐加了一点料而已。”楚惜雪勾了勾唇，语气淡淡的说道。
其实比起腹黑，楚沅墨倒真是自愧不如，至少，她是比不上自家这位二哥的。
想到这里，楚沅墨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楚立鹤看了楚沅墨一眼，这妹妹啊，现在是越来越灵动了。
楚立鹤忍俊不禁的伸手，在楚沅墨的脑袋上拍了拍，满脸都是宠溺。
不远处赶来的楚清廉看到这一幕，当即醋意大发：“二哥，墨儿！你们说什么好玩的事儿呢？都不等我？！”
楚清廉快步跑到了楚立鹤和楚沅墨的面前。
楚沅墨看了楚清廉一眼，朝楚清廉吐了吐舌，揶揄地说道：“四哥难道没听说，雪姐姐出事了吗？”
楚清廉冷哼：“我当然听到了，但我是不会去看她的，一个爱演戏的女人罢了，谁愿意去做她的观众啊！”
就连楚清廉这样头脑简单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也不知道她那位父亲是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楚沅墨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几兄妹一路打打闹闹的离开了楚惜雪的院子，楚渊为了不打扰楚惜雪休息，也回去了。
等人都走完了之后，楚惜雪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床榻上，盯着窗外，看着楚沅墨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眼里恨意滔天。
因为看顾楚惜雪不得当，寒雪被楚渊打了二十几大板，她强撑着回屋擦了药，而后想到楚惜雪现在跟前没有人伺候，便撑着身体，来到了楚惜雪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寒雪，楚惜雪的眸子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下午的时候，寒雪掐着时间，去前院见楚渊，满脸喜悦的对着楚渊道：“老爷，老爷，雪小姐醒过来了！”
楚渊这个时候正在陪着楚沅墨几个兄妹用膳。
听到这个消息，楚渊也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当即道：“雪儿醒了？”
寒雪连连点头，楚渊这才道：“你下去将雪儿伺候好了，她的汤药都伺候喝了，另外再让厨房给雪儿拿一些鸡汤回去，给她好好补补身子，等我用完膳，就去看雪儿。”
楚渊说完，寒雪连忙笑着应道：“是，老爷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说完，寒雪便转身离开了。
楚渊这才点了点头，笑意满满的说道：“雪儿这一次，也算是死里逃生了，一会儿你们几个，都和我一起去看看雪儿，知道吗？”
在楚渊心里，还是将楚惜雪当成自己的女儿的，即使犯了错，也是可以原谅的。
但是楚渊说完这番话之后，楚亦之最快拒绝了。
“父亲，我军营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
闻言，楚渊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楚亦之既然有正事，那确实就去不了了。
不过……楚渊再次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楚沅墨几人。
楚立鹤连忙道：“三弟之前说，有些事要我去商量，十万火急呢！”
楚清廉生怕落了后，当即道：“对对对，三哥现在受了伤，他昨日跟我说很想吃天香楼的糕点，我一会儿就给三哥买一些带过去！”
楚沅墨语气淡笑地开口：“三哥的手受伤了，我之前一直没去看三哥，这一次就和二哥一起过去吧，也算是为三哥换药了。”
楚渊：“……”
“那你现在和爹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要事无巨细。”楚渊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楚惜雪。
楚惜雪抽抽搭搭的看着楚渊，哭得很伤心。
“父亲……其实我也是被顾启之给哄骗了的，我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才会做出这种傻事……如果不是他之前说了就算娶了墨儿，他也会娶我的话，我是根本不可能听他的……”楚惜雪一个劲儿的哭着。
楚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对于楚惜雪的话，楚渊现在也会考虑一下才会相不相信了。
楚惜雪显然也知道，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父亲，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顾启之会和四皇子勾结起来，他之前说了墨儿的脸上疤痕太多，是没有人会喜欢的，但是很多人会喜欢墨儿背后将军府的权势……所以，他之前就想着将墨儿送给四皇子来讨好四皇子。”
楚惜雪说到这里，声音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然后呢？”楚渊目光沉沉的看着楚惜雪。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将顾启之这个小人给杀了，我不可能和他一起残害墨儿的！所以我就直接跑到了顾启之和四皇子约定的房间，准备去救墨儿，但是谁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被四皇子给……”
说到这里，楚惜雪的眼角便划出了一抹泪水。
楚渊知道楚惜雪说的是什么，所以眼底不由浮起了一丝怜惜。
“雪儿，你真是糊涂啊，你既然发现了顾启之的狼子野心，那你为何不将这件事告诉我们？”楚渊的眉头紧紧皱着，眼中有些不忍，但还是无奈的开了口。
楚惜雪抽泣着说道：“父亲，我原本是想将这件事告诉三哥的，但是我怕走漏了风声，父亲也知道四皇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要是打草惊蛇了，恐怕反而会害了三哥和墨儿，所以我才没办法说……父亲，你们真的误会我了……”
楚惜雪的演技一流，加上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楚渊听完之后也不由怀疑了起来。
但是想到之前看过的楚立鹤递过来的证据，上面所有的东西都仿佛浮现在了楚渊的眼前。
原本有些动摇的心，这一刻也坚定了不少，他盯着楚惜雪，脸色铁青的说道：“雪儿，你为什么还是不知悔改？你所做的那些事，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更何况，你说你是被四皇子威胁的……我看也未必。”
楚渊一想到楚立鹤递过来的那些证词和证据，就想到了楚惜雪想对付楚沅墨的事情。
楚惜雪想谋害楚沅墨的名声，没想到是在半途出了纰漏，最后反受其害，这件事楚渊已经从楚立鹤那儿尽数知道了，所以……他是不可能相信楚惜雪的。
楚惜雪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楚立鹤已经将很多证据都收集到了，可是那又如何……
只见楚惜雪眼睛哭得通红，拽住了楚渊的衣摆，一个劲儿的摇头，很是难受的说道：“父亲，你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顾启之伪造的，是他怕事情败露之后，将军府和四皇子都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才在背后伪造了那些所为的证据，父亲……他只是为了将那些过错都推到女儿的身上，想推卸责任啊父亲……”
“父亲，虽然雪儿并不是一个什么良善之人，但是残害墨儿这种事，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更何况……我还不想为顾启之这个小人背黑锅啊。”
楚惜雪哭着说完，满脸都是泪痕，看上去好不可怜。
但是这一次，楚渊虽然还是有些不忍，可还是没有说话，他沉沉地看着楚惜雪，他现在实在是摸不准楚惜雪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楚惜雪见了，心里不由慌了起来，在楚渊的眼神下，连忙匍匐着爬到了楚渊的脚边，继续说道：“父亲，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墨儿的，我是去救她的啊，父亲……您就在看在我死去的爹爹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听到楚惜雪提起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部下，楚渊的脸色不由缓和了一些。
其实楚渊一直念着部下的死，不就是因为太过重情义吗？
而楚惜雪又很擅长把握这一切，所以她看到楚渊松懈下来的面色，便直接自己赌对了。
她心里涌起一抹狂喜，刚想说些什么，楚渊就看着楚惜雪，语重心长的开口道：“雪儿，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也一直想做到最好，可……你始终不明白我的苦心。我当年没有将你送到楚家的旁系，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和墨儿一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可你……这段日子所做的事情，实在是让父亲太失望了。”
说到这里，楚渊忍不住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墨儿的脸上有缺陷，不好看，但是她一直将你当成亲姐姐，对你也很好，就算你之前对她坐了不少错事，这一次也还是她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你之前竟然……竟然还听信顾启之的谗言，对墨儿下了那样的狠手，若是墨儿真的被四皇子给残害了，你知道这对于将军府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楚惜雪垂下眸子，她怎么不知道这一切对将军府来说意味着什么，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一定要这么做。
四皇子生性浪荡，就算是想要将军府的权势，也一定不会为了楚沅墨就成婚的，楚沅墨失身于他，除了他便无人可嫁，到时候将军府不就成了四皇子的囊中之物？
而当今圣上又十分忌惮将军府，若是四皇子真的还想要皇帝的信任，就只会利用将军府，而不是收拢将军府。
到时候，楚沅墨的地位肯定会十分尴尬，只是想一想这件事，楚惜雪就觉得爽快无比。
只可惜，到最后她失手了，不仅失手了，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一想到从四皇子的事情开始，她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情绪失控，前几日还因此刺伤了楚千桀，被楚渊给关了起来，楚惜雪的心里就万分后悔，她实在是不该这样的。
但是楚惜雪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和楚渊唱反调，她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好好求得楚渊的原谅。
于是，在楚渊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的时候，楚惜雪连忙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道：“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您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我以后一定会改正的，父亲……”
楚惜雪真诚地看着楚渊认错，楚渊见楚惜雪言词诚恳，所以也就没有计较那么多，而死淡淡的安抚了几句，便让楚惜雪好好回床上休息。
“你的身体还没好，就不要再跪在地上了。”楚渊板着脸说道，但语气还是关心的。
“父亲若是不原谅女儿，女儿就长跪不起。”楚惜雪垂着脑袋，一脸的坚持。
楚渊见楚惜雪这一次似乎是真的知道错了，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松口道：“既然你都知道错了，还不起来？”
“父亲这是原谅女儿了吗？”楚惜雪看着楚渊，两眼放光的问道。
楚渊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走上前，将楚惜雪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重新躺在了床榻上。
之后楚渊还吩咐了寒雪，一定要好好照顾楚惜雪。
虽然楚渊什么原谅的话都没说，但是楚惜雪知道，楚渊的气算是消了，这样一来，她的翻身之日也不远了。
楚渊原谅了楚惜雪的事情，最先被楚清廉给知道了，楚清廉气得不行，这个女人那么算计了墨儿，现在竟然还安安稳稳的，楚清廉当然是不服的。
所以，半夜的时候，楚清廉气不过，直接跑到了楚惜雪的院子，给楚惜雪的院子放了一把火，这一下，将军府都闹翻了。
楚渊拧着眉想了许久，还是吞吞吐吐的开口道：“陛下，这……这都是微臣的家事，家事，实在是不好拿到朝堂上来公开议论，况且，这还关乎到微臣家中女儿的闺誉……”
言下之意，楚渊是不愿意多谈了。
楚渊说完之后，皇帝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他看了一旁的御史一眼，御史连忙会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唇枪舌战。
“楚将军，您这话就说错了，自古以来，都是治国齐家平天下，家不平，何以平天下？楚将军现在府中的义女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根本毫无教养可言，可见楚将军平日里也是不怎么会管家中的女儿的，这样连义女都管不好的人，又怎么能做三军统帅呢？陛下，依微臣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家事，而是国之大事啊陛下！”
御史再次朝皇帝的方向拜了拜，言词恳切，就仿佛楚渊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一般。
看着御史的样子，皇帝也是一脸肃穆。
他沉下脸，目光阴沉沉地扫向了楚渊。
这一刻，楚渊真是恨惨了这些个老匹夫，他觉得这些人根本就是在故意找他的麻烦，如果可以的话，楚渊很想掏出自己的长枪，将这些老匹夫一个一个叉出朝堂。
其实在京城里，纨绔子弟太多了，家中不守规矩的女儿也很多，可今日这些御史就是抓住这件事不放，很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一下，楚渊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楚惜雪有错在先，但这之中还牵涉到了一个皇子，只是流言里并没有说而已。
想到这里，楚渊的眸子微微缩了一下，很是难受。
楚亦之和楚立鹤都在朝堂上，看到这一幕之后，楚立鹤不由朝楚亦之使了个眼色。
楚立鹤是二子，这个时候，还是楚亦之出来说比较好。
楚亦之也觉得应该自己站出来，所以想了想，楚亦之便站出来道：“陛下，请陛下明察，楚将军虽然确实治家不严，但事实并不是如此，有很多隐情在，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这些御史将事情上升到了国之大事上，还说楚渊不配统领三军？
这样的性质实在是太严重了，不少武将都开始站出来为楚渊说话。
楚亦之趁热打铁地说道：“陛下，舍妹也是受人蒙骗了，所以才会有今日之事，之前，舍妹受人蒙骗，做了一些败坏门风之事，但是……舍妹如今已经幡然醒悟了，前两日还曾想过以死谢罪……陛下良善，一定不愿意看到舍妹为此没了性命，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楚亦之垂首说道，语气严肃。
不少人开始面面相觑，这个楚亦之，这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简直让人抓不到错处。
难道他们要说，楚惜雪这个女人不知廉耻，不能被原谅吗？
那不是显得梁国实在是毫无情面可言了？
一时间，朝堂上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楚渊趁热打铁一般说道：“陛下，犬子说得不无道理，微臣身为三军统帅，自然应该以身作则，这件事确实是老臣事先不查，给陛下和梁国大臣们脸上蒙羞了，老臣不求陛下不治罪，但也请陛下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千万不要放过罪魁祸首！”
其实楚渊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人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那他就跟着他们做文章好了，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推波助澜，既然如此，他就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楚家。
不过，楚渊想，如果皇帝真的去查这件事，恐怕也会有好戏看，毕竟这件事背后，和楚惜雪有染的人，不只是顾启之，还有四皇子呢。
只是流言之中，没有将四皇子道出来而已。
皇家丑闻，皇帝肯定不会允许百姓继续议论的。
想到这里，楚渊忽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件能够打压四皇子的事。
朝堂的另一边，四皇子站在皇子一列，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眼神本是看好戏的，但乍一听楚渊的话，顿时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他之前和楚惜雪的事情，若是被皇帝知道了，那还得了？
流言中只说了楚惜雪怀孕三月还与人厮混，但是这厮混之人却是没有说出来的，可如果皇帝去查，肯定就会知道是自己……
如果让父皇查出来了，四皇子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怕是不死也会被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四皇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但是四皇子和楚渊都不知道的是，四皇子和楚惜雪有染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他是梁国皇帝，手下的暗卫遍布朝野，自己的各个儿子身边，自然也是有眼线的，所以出了这事之后，他手下的暗卫就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他了。
但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他不会允许有人去查四皇子。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看了楚渊一眼，这个老东西，竟然在威胁他？
皇帝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起来，上官钰在一旁看了，便知道皇帝这是要找个台阶了。
所以想了想，上官钰连忙走上前，准备开口转移一下皇帝的视线。
但是谁知道他还没开口，一旁的楚立鹤便直接看着皇帝道：“陛下，微臣有事起奏。”
楚立鹤的话音落下，皇帝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的问道：“将折子呈上来。”
皇帝都发话了，身边的公公便迅速下了高高的台阶，走到楚立鹤的面前，接过了楚立鹤手中的奏折，然后将折子呈给了皇帝。
皇帝拿过折子，随意扫了一眼，眼神变得越来越阴沉。
这上面写着的，全是顾启之四处勾引良家妇女的淫乱之事，其中还有不少是贵族女子，上面桩桩件件都有证据。
皇帝看完之后，瞬间雷霆震怒。
皇帝直接将折子合上，目光锐利地射向一旁的顾启之，然后将折子扔在了顾启之的脸上，冷喝道：“顾启之！你真是好样的！”
顾启之被皇帝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下意识地跪伏在地。
“陛下！微臣不知做错了什么？！”顾启之声音颤抖的问道。
皇帝沉声道：“楚将军的义女本就不是个淫乱之人，之前朕也是不相信的，没想到这背后果然另有隐情，一切都是你这个小人在唆使！”
此话一出，顾启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喊冤的话脱口而出：“陛下！微臣冤枉啊！微臣……”
“住口！你还有脸喊冤？！”皇帝生怕顾启之说出什么事情，直接开口呵斥了顾启之。
顾启之脸色白得厉害，他垂下头，看了一眼折子上的内容，瞬间腿软了。
这上面写着的都是事实，而且都有证据在，他又不可能说出这些事都是皇帝吩咐的，毕竟这件事要是说出来，他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所以顾启之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至少……一定不能说出实话。
这些罪名，他不能认。
但是，他也不能说出实情，一时间，顾启之竟然变得进退两难起来。
楚立鹤在一旁看着顾启之，当即走上前，冷笑道：“顾启之！你真是还有脸喊冤？！你之前就纠缠我们家六妹妹，现在转眼又勾搭上了我们家义妹，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用那般龌龊的手段逼迫我们家义妹？她之前肚子里可是怀着你的孩子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楚立鹤说完之后，顾启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但是楚立鹤并没有打算放过顾启之，他指着顾启之，冷冷道：“枉你还是一个读书人，这些事情，真的是一个读书人可以做得出来的吗？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楚立鹤特意加重了读书人三个字，就是为了报复之前那些言官对楚渊的咄咄逼人。
他们之前一直强调楚渊是武将，不会教养家中的女儿。
现在楚立鹤短短几句话，虽然看似是在骂楚立鹤，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在骂这些读书人，他们的脸面，简直是被他扯上来，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顾启之倒是没有听出楚立鹤在骂那些文人的事情，他只知道，如果楚立鹤说的那些事情，他都承认了的话，他之后可就一点前途都没有了。
一定不能这样，一定不能认下来。
所以想了想，顾启之连忙道：“楚立鹤！你简直是血口喷人！我和楚惜雪之间根本就是她自己……”
“够了！”
就在顾启之想要开口辩解的时候，高位上的皇帝忽然一拍龙椅的扶手，冷冷呵斥道：“住口！你们这些人将朝堂当成什么了？菜市场吗？像街道上的泼妇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架？！”
皇帝呵斥完之后，目光冷冷地扫过了下面的人。
这一下，个个都不敢再说话，毕竟皇帝已经发火了，他们也摸不准皇帝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再次开口。
皇帝的目光掠过下方的人，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皇帝才冷冷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楚将军治家不严在前，应罚俸半年，至于顾启之，毫无廉耻，辱没了读书人，罚俸一年，由内室监察司调查，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帝的这一番话落下，简直是直接将这件事划上了句号，他没有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包括顾启之。
谁知道顾启之这个蠢货会说出一些什么？所以，不让他开口，就是最好的。
很快，内侍公公宣布退朝，这一场朝会下来，楚家也算是有惊无险了，至少没有被皇帝趁机收回兵权。
不过这件事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皇帝也没打算就这样让楚渊束手就擒。
更何况，这件事背后还牵涉到皇家威严，皇帝可是十分在意自己的面子的，若是真的出了事，他可是很难收场的。
顾启之本想喊冤的，但是最终还是在皇帝警告的眼神下选择了闭嘴。
顾启之知道，自己为皇帝接近将军府这件事一定不能说出来，否则他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很快，内侍省的人就上了朝堂，将顾启之给押了下去。
顾启之在经过楚渊身边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楚家几人一眼。
这些人，他都得全部记下来，以后一定要狠狠的报复回来。
顾启之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会为他出头，他和楚渊比起来，简直连小虾米都不如。
但是顾启之相信，就是他这个小虾米，终有一日会将楚渊这个人给扳倒的！
到时候，他一定要满朝文武都对他刮目相看！
楚渊也冷冷地看着顾启之，想到楚惜雪之前和他哭诉的那些事情，不管其中有多少是真的，顾启之毁了楚惜雪的清白这件事，就足够让楚渊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想到这里，楚渊直接瞪了顾启之一眼，沉声道：“顾启之，这件事，你必须上楚家给雪儿一个交代，否则，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楚渊这番话是说给顾启之听的，他就是有这个底气，他会为楚惜雪讨回公道的！
另一边，顾启之被内侍省的人带下去之后，硬生生的扛了二十大板，丝毫都没有任何放水。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里，顾启之不过是个小小的编修而已，他们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这些人，向来捧高踩低，若是能够借着惩罚顾启之，讨好将军府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顾启之扛了二十大板之后，屁股早就已经是皮开肉绽了，整个人瘫在木板上，一动不动的。
他现在身心的疼痛加起来，都没有对楚家的恨意深厚。
这一刻，顾启之简直恨惨了楚家，想要将楚家都踩在脚下，让楚家那些人尝尽他今日的屈辱。
顾启之现在被打成这个样子，根本动不了，他原本想自己爬回去的，但是不一会儿，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陈公公就带着人走到了顾启之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启之，捏着嗓子说道：“来人啊，将顾启之抬到圣安殿去。”
圣安殿，是皇帝的寝殿，顾启之在圣安殿上了伤药后，又被人抓去了御书房。
这个时候，御书房外还站着四皇子，此刻的四皇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整个人哆哆嗦嗦的站在御书房外面，半点怨言都不敢有。
顾启之看着四皇子站在御书房外面，整个人站得笔直，便知道四皇子和楚惜雪的事情，应该是已经被皇帝给知道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皇帝会不会知道自己和楚惜雪之间……
顾启之有些后怕起来，身边的人直接将顾启之给放下了。
顾启之受了重伤，根本站不稳，这一下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却一点都不敢呻吟出声。
“陛下，顾启之带到。”
陈公公进去通报之后，便将顾启之给带进了御书房。
顾启之匍匐在地，整个人将头埋得很低，不敢去看顾启之，这一刻，他是真的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将自己藏进去。
“臣，顾启之，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顾启之颤巍巍地跟皇帝请了安。
这时候的顾启之满脸都是麻子，身上还有不少脓包，他根本不敢抬头让皇帝看到他这个样子。
在朝堂上的时候，他一直遮遮掩掩的，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
但是没想到自己挨了板子之后，还要被带到御书房来见皇帝，这一下，顾启之害怕得不行。
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要是被皇帝看到了，又是一顿板子等着他。
皇帝坐在书桌后，他目光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顾启之，脸上满是寒意。
“顾启之，你做事的动作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加上你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你是真的觉得朕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意吗？还是说，你不觉得朕会杀了你？”皇帝的声音阴沉沉的在御书房响起。
顾启之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磕头谢罪：“陛下恕罪，微臣实在是难以接近楚沅墨，那个女人好像一下就变聪明了，很多事情，都不受微臣的控制了，请陛下明鉴！”
皇帝冷冷地看着顾启之，现在他看顾启之，简直是闹心得不行，这个人不仅没有完成他交给他的任务，还处处给自己添堵。
皇帝冷哼道：“你连楚沅墨这么一个又丑又蠢的女人都摆平不了，朕还能指望你做成什么事情？你别忘了，当初你能入得了朕的眼，是因为你向朕保证，肯定能够留住楚沅墨的心，让她为你所用，进而得到整个将军府。”
皇帝阴沉的眼神扫过顾启之的脸，这一下，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厌恶，顾启之当然是听清楚了的。
“微臣之前……无意间喝错了汤药，养一养，就能养回来了。”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顾启之一点把握都没有，他这满脸的麻子，这些日子以来，真是一点好转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