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秦夫人自绝生路
之前从暗室里出来的时候，沈令宜只琢磨私衣坊的事，没注意街上的光景，这会出来一逛，才发现整座城都变了样子。
繁华依旧是繁华的，政权的交替并没有影响到普通百姓，这说明沈千俞那日跟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不算爱民如子，可也确实没想过为难百姓。
云城的衣裳样式多，料子也好，沈令宜家里每个人都各买了两身衣裳，自从家里富裕之后，虽然他们也买了一些好衣裳，可是跟云城这边的夫人小姐穿的还是没法比。
又去挑了几双好看的绣鞋和绣着白色云纹的黑靴子。
除此之外，她还给两个哥哥各买了一块玉佩，两个嫂嫂各买了一支金钗。
至于爷奶，则买了各种各样没见过的点心和吃食，一直到酒金手里都提不下了，她才终于罢手。
她对酒金道，“你先把东西放回去，我自己逛一逛。”
酒金有些犹豫，沈令宜又道，“你看这城里，恨不得五步路就有一个士兵，生怕城里起什么乱子，到处都是你主子的人，我不会有事的。”
酒金这么一想也是，主要是他手里提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长的也是浓眉大眼的，非常惹过往女子的注意，他都快不自在死了。
便也点了点头，道，“你若是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只管对路边的士兵报主子的名头，他们会帮你的。”
沈令宜笑着应下。
待酒金离去之后，她才转身朝着刚才就观察好的，云城最大的青、楼走去。
她要调研一下市场，可是酒金一个大男人跟着她去那种地方，肯定不自在，不如自己去走这一趟。
沈令宜刚才就看准了，光是最大的这条主街上，就有三家比较大的青、楼，还有一些小的妓、馆儿，别的街道上肯定也有不少。
这云城的买卖做起来可比春水镇强多了。
手套在这边倒不是一片空白，她在一些杂货铺里看到了手套，想来是于光或者二哥新找的那些业务员的路子。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这边手套竟然卖十五文一双，是春水镇的三倍。
沈令宜心中记下了这个事，若是于光的路子，那她自然没什么说的，若是二哥找的业务员……那这件事就得好好查查。
毕竟自古经商，最忌讳一个中饱私囊。
沈令宜一边想着，一边朝着最大的那家青、楼走去。
一到门口，便闻到了刺鼻的脂粉味，沈令宜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门口几个招揽客人的女子见状，纷纷娇笑不已，拿扇子捂着嘴道，“这是哪里来的良家？小妹妹，听话，快回家吧，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沈令宜很和气的道，“两位姐姐，能不能帮我去通报一声，我想见一见这楼里的妈妈。”
黄衣女子面露诧异，睁大眼，“你是特意过来的啊？”
还以为是不知深浅走错了地方呢！
粉衣女子则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露出一抹怜悯道，“你且等一等，我这就去叫人。”
黄衣女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神色复杂的看着沈令宜，顿了顿，才道，“你可是家里遭了什么难？我看你衣着打扮，不算落魄，听姐姐一句劝，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千万别走这条路，到了这里，你一辈子可就毁了！”
沈令宜一听就知道这两个女子是误会了，但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劝告她。
她不由得想起现代某导演曾经拍过的那个电影，那十二个姑娘们舍身救国，顶天立地。
这世上，如果不是逼到万不得已，没有谁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没有什么时候，像这一刻，让沈令宜的心更加坚定。
她卖避云套是对的，她选择听从系统的安排，帮助沈千俞推翻皇帝也是对的。
她对黄衣女子笑了笑，道，“谢谢姐姐劝告，我记下了，不过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做一点小生意。”
黄衣女子诧异的张大嘴，过了一会，才笑道，“这样啊，那你就等一等，一会妈妈就出来了。”
她继续张罗过往的男人。
过了没一会，一个打扮艳丽的中年女人走出来，后面正跟着先前离开的那个粉衣女子。
中年女人虽然上了年纪，可是风韵犹存，走路一扭一扭的，眉眼全是风情。
她看到沈令宜，顿时沉下脸，劈头盖脸的骂粉衣女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也值得让你把我叫出来？这丫头收进来，至少养两年才能给我挣钱，有什么用！”
虽然这样说着，可她还是走到沈令宜面前，颇为不屑的上下打量着沈令宜，过了一会，才低头看着自己的红指甲，吹了吹，道，“要卖、身？”
沈令宜笑道，“不是。”
她变戏法一样掏出来几个避云套，递出去，“这是新鲜玩意，男人寻欢作乐的时候用上这个，一来可以助兴，二来能让楼里姐姐们避免怀孕的风险，比绝子汤药安全，比避子汤药省钱，您要不要试试？”
那妈妈抬眼看她一眼，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哼了一声道，“还以为你是来找我收留的，没成想是来糊弄我的，这世界上要真有你说的这种东西，那不早让别人抢疯了？还轮得到你到我面前说。”
她摆摆手，“行了，看你可怜，一会跟着她们去后院，我让人拿点干粮给你。”
说着就要走。
沈令宜万万没想到，推销刚开了个头就被人彻底无视了，不过这种事，她上辈子创业开始的时候，经常遇到，可以说是熟门熟路。
当即声音大了一些，道，“您就瞧一眼，若是不满意，我绝不纠缠！”
那妈妈果然停下脚步，轻嗤一声，“就凭你一句话，就让我浪费时间看你骗人，你觉得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顿住，因为沈令宜动作飞快的扯开了避云套的外包装，拎着里面的东西晃了晃。
看到老、鸨面露正色，沈令宜这才笑了笑。
她上辈子跑业务无数，深谙夜长梦多的道理，有时候不必啰嗦太多，直接趁着对方还理自己的时候，把产品拿出来，比什么都管用。
沈令宜拎着那个薄薄的小套子，对那妈妈道，“你觉得这个，不够格称为男人的乐趣吗？”
那妈妈自己也是身经百战之人，闻言便接过去，触手滑溜溜的，摸起来也轻薄，应当不影响兴致。
她当即道，“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沈令宜笑道，“你就不问问多少钱吗？”
那妈妈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心急了。
可是她并没有改口，只道，“多少钱也没关系，反正是男人付钱。”
沈令宜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摇摇头道，“抱歉，我目前没有太多的货，你如果要的话，要等我做出来，现在排队等着要这个货的太多了。”
至于价格，她早就想好了，“二十文钱一枚。”
这云城消费水平比春水镇多了不止一倍，卖二十文，恐怕他们还觉得便宜呢。
果不其然，那妈妈一听价格，便愣住了，“这么便宜？”
她还以为自己率先沉不住气，会听到一个天价呢。
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没抬价。
妈妈对沈令宜的观感又好了一些。
不过，她又皱起眉来，“要等多久？”
沈令宜问，“你要多少？”
“你如果有的话，我先要一万个。”妈妈眯着眼睛道，“这只是最开始的量，后面还会继续要。”
沈令宜瞠目结舌，她在春水镇卖了一圈，也就是出了一万来个，没想到这云城的青、楼，竟然一张口就是一万个！
那妈妈看沈令宜愣住，突然笑了笑，说道，“小丫头，要不妈妈和你商量个事，你呢，也别把这东西卖给别人了，就全部卖给我，我给你按三十文一个，一月跟你定一万个，怎么样？”
她可是很识货的，就这小丫头拿出来的东西，要是真拿到楼里，肯定让那些男人疯抢！
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把其他的青、楼比下去一大截，再也没有人能撼动的了她的地位！
沈令宜想了想，对方这是要买断市场了，三十文钱，给的并不算太高。
她道，“五十文吧，并且你一个月要订两万只，我才能这样给你。你要拿到独家，我出货量至少少一半，赚的钱都不够给你运过来的，你再给我涨点。”
虽然但是，就算人家不要独家，她也供不上更多的货了。
就这，她都只能勉勉强强在原有的订单上做出来。
不过这种话，她肯定不会主动说出来。
等回去之后她想想办法，把产量提上去，应当能供得上这两万个。
那老、鸨很大气，这点钱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她这里是云城最有名的销金窟，来这的男人，非富即贵，一晚上花掉几千两银子的也比比皆是。
“好，五十文就五十文，你什么时候给我送到？”
沈令宜算了算排单，道，“半月之后就能送到。”
那妈妈有些失望，“要这么久？”
沈令宜道，“您只是拿下了云城的独家，别的地方，我们也有单子啊。人家排的比你这里要早，得先做完人家的。”
她这么一说，对方顿时觉得，原来在别的地方，早就已经流行开了这种东西！
她更加庆幸自己慧眼识珠，很庆幸自己拿下了云城的独家，虽然多花了点银子，可左右不过一个月一千两罢了。
对她来说不是大钱。
就是要等这么久，她心里没着没落的。
沈令宜道，“咱们先签契书，交定金，要是半月后我没有给你把东西送过来，我赔偿你损失。”
那老、鸨一听，顿时觉得沈令宜是个会来事的，笑道，“我之前竟是小瞧你了。”
她把沈令宜请进去，两人签了契书，按了手印，沈令宜起身告辞，老、鸨跟出来亲自送她，刚走到门口，突然扑过来一个白衣妇人，死死抓住正在揽客的黄衣女子，抬手就是两巴掌！
“你这贱人！就是你勾引我男人，现在还让他出钱给你赎身，把你接回我家！你想得美！我告诉你，有我在秦家一天，就绝不可能让你进门！绝不！”
黄衣女子被打懵了，捂着脸哭泣。
沈令宜也停下了脚步。
老、鸨皱眉道，“怎么回事？这女人闹事你们就由着她闹事？打手呢？给我把人赶出去！”
立即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冲过来，抓着那白衣女子扔出去。
黄衣女子转身往楼里走，那白衣女子竟不要命的再次冲过来，“小贱人！你想跑？我今天非要扒了你这贱人的皮，看看你那身子到底有多干净！呸！千人枕万人骑的东西！”
黄衣女子颤抖了一下，眼眶红了，转过头看着白衣女子，辩解道，“我跟着秦郎的时候，还是个清白身子！这半年，我只接待他一个客人，我与他是真心相爱，你凭什么辱骂我？”
沈令宜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哦，是了，这是古代啊，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当妾的并不觉得做小三可耻。
老、鸨对黄衣女子有些不满，斥责一句，“雅风，你跟她扯什么？回去！”
雅风跺了跺脚，“泰妈妈，您不是也支持我与秦郎在一起的吗？”
泰妈妈沉着脸，“你长没长脑子？她是正室，你如何跟她争？还没进门便得罪了她，往后有你什么好日子过？你真以为男人的心是永远不变的吗？我告诉你，自古最善变，不过男人心！不想脱离苦海，你就继续跟她闹！”
雅风听了这话，才沉默了，福了福身，“那我先回去……”
沈令宜听明白了，原来是这雅风姑娘跟白衣女子的丈夫好上了，那男人允诺要为她赎身，娶她过门，估计是跟家里的夫人提了，对方气不过，来骂雅风。
她无心看热闹或者多管闲事，先前不过是因为雅风曾经对她有过善意的劝告，所以才想停下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现在看到那泰妈妈十分护着她，想来也没什么大事。
便打算转身离开。
不曾想，眼看着事情就要消停了，那白衣女人竟然突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白裙子下面，渗出了许多鲜血！
那几个打手纷纷后退一步，刚才他们明明没有下重手啊！
再说，他们也不知道这女人怀孕了啊！
就连老、鸨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秦夫人，分明就是要用腹中骨血，逼迫丈夫放弃雅风！
若是这秦夫人真在青、楼门口落了胎，只怕雅风真的要被抛弃了……
她沉声道，“快，去请大夫！”
雅风吓得脸色发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论起心机，她和那些后院女人比起来，终归是差了太多，她虽然知道秦夫人有身孕，可万万没想到，秦夫人会以这种方式来绝她的路！
沈令宜原本要离开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
她也顾不得许多，当即走过去，掏出一粒溜溜梅，递给秦夫人，“把这个吃下去。”
秦夫人疼的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可她还不肯配合，咬牙切齿的道，“我今天非要那小贱人好看！害死了秦郎的子嗣，我倒要看看秦郎还会不会娶她！”
而与此同时，大夫也到了，一看秦夫人状态，不客气的把沈令宜推开，斥责道，“都这时候了，还给人乱吃东西！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大夫是个已近花甲的老人，带着个小厮，连忙给秦夫人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