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败了就是败了
京城这几天人心惶惶。
包括左右丞相，兵部尚书，礼部侍郎等众多身居高位的官员在内的前朝旧臣，被查出来通敌叛国，和泉国二皇子勾结，皇上盛怒之下，将这些官员全部打入天牢，同宗之内皆连罪，脸上刺字后发配边疆，九族之内不许科考，整个京城牵扯到了数百人的命运。
抄家那天，沈令宜去街上转了转，只听到各个府里鬼哭狼嚎，七妮有些不忍心，“明明做错事的只有那几个人，却连累的他们的妻子儿女这般下场，未免太不公平。”
沈令宜闻言，扯了扯嘴角，“可是当初他们享受那些好处的时候，也没管过别人死活。世界就该这样的，享受了好处，就要承受结果，不可能只享受而不必承担。”
七妮挠了挠头，“小姐说的倒也对。”
不知不觉间，她的思想已经被沈令宜带的脱离了这个时代女子的思维。
就在这时，一群人被官差赶着朝这边走来，沈令宜看过去，男女老少都有，有的带着镣铐，或者脚上戴着铁链，皆是面如死灰，绝望的踉跄着被赶着往前走。
七妮有些惊讶，“小姐，那不是路九莹吗？还有杜景儿也在。”
沈令宜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不是没看到路九莹猛地看向自己的如同淬了剧毒的目光，只是她不在乎，不过是阶下囚罢了，想要害她，也得有本事爬回京城才行。
让沈令宜感到意外的是，在这场祸事中，庸王景逸和庸王妃佘娇娇竟然全身而退。
路九莹一行人过去之后，沈令宜在街道的另一边看到了佘娇娇。
她依旧是一身白衣，与她的性格脾气极端不相配，垂眉顺目的站在那里，远远的跟她对视。
沈令宜冲她笑笑，转身走了。
佘娇娇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平静转身。
她的贴身丫鬟有些愤愤不平，“王妃，这一切都是那沈令宜做的，要不是咱们警觉，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怕是如今路家的下场就是咱们的下场！那女人委实恶毒又会做戏，明明答应了王爷，如今却又出尔反尔，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佘娇娇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
那丫鬟却似乎根本不怕她，瞪了瞪眼，“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如今王爷都被气成什么样了？要不是她，我们王爷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大俞的皇上！到那时候，你是皇后，我怎么也能做个贵妃，现在，一切都完了！”
佘娇娇平心静气的看着她。
这是自己从佘府的时候就一直带在身边，无比信任的丫鬟，曾经，她也替自己做了许多事，也替自己或紧张或气愤，原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姐妹关系，如今，她却只觉得恶心。
在她成了庸王妃之后，她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却爬上了庸王景逸的床。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早上看到两人衣衫不整躺在床上的心情。
那是悲愤，是慌张，是绝望，是无助。她走到现在，什么都没了，为了能够活下去，能恢复往日的荣光，她几乎放弃了一切，唯一还拥有的，就是这个亲如姐妹的丫鬟。
可是这丫鬟却也背叛了她。
佘娇娇起初是不愿意相信的，觉得一定是景逸强迫了她，可没想到一番追问之下，她竟然嚣张至极的道，“小姐，你头脑简单，怕是迟早有一天会被庸王厌弃的，我若是伺候庸王，定然比你伺候的好些，咱们主仆还能过的更好一点。”
佘娇娇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还出言放肆，反倒是景逸，几次三番的找她，说那夜不知怎的，脑袋发晕，错把丫鬟当成了她，反复跟她解释。
不过她早就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困扰了，丫鬟背叛了她，那就背叛了，从今往后，她一个人，也能好好的过，甚至，她比以往更加坚强，更加百毒不侵。
这些天，景逸许多次看着她欲言又止，丫鬟多次背着人对她挑衅，她都视而不见。
而此刻，她却像是终于忍不住，恢复了曾经的跋扈模样，抬手，狠狠地扇了丫鬟一巴掌。
她冷声道，“是不是我修身养性久了，连你也以为，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丫鬟捂着脸，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再看到佘娇娇眼中毫不遮掩的杀意，她突然心头一慌，是啊，佘娇娇这半年多一直不怎么发怒，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她却是忘了，当初佘娇娇也是个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人啊！
可是她不愿意在佘娇娇面前示弱，她忍了这么多年，早就忍够了，她觉得如今自己怎么也算是庸王的枕边人，佘娇娇要是动自己，那就是容不下人，庸王不会放过她的。
她咬着牙瞪着佘娇娇，急声道，“你不能动我！王爷如今百般喜爱我，除你之外，我是王爷唯一的枕边人，你若是动我，王爷不会饶了你的！”
其实她说的都是假的，她跟庸王那一夜，是她用了手段，庸王不能人事，自然什么都没发生，而那夜之后，庸王也从来没有找过她。
这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虚张声势罢了。
佘娇娇冷哼一声，并不在意丫鬟说的话，她娇纵了十几年，若不是遭遇了巨变，她依旧是那个飞扬跋扈罔顾人命的大小姐。
可即便如今她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也不意味着，一个丫鬟，就能爬到她的头上来。
之前她总是顾念着这，顾念着那，忍也就忍了，可是这几天，沈令宜做的事再一次震撼了她。原来一个人能厚颜无耻，出尔反尔到这种地步，把所有人玩弄的团团转，到最后，她却能挥挥衣袖扬长而去。
原来，女人能有如此力量。
她突然就觉得豁然开朗，以前一直纠结不定的事，如今突然就变得透彻了。
她抓起丫鬟的手腕，拽着她，往街上走去。
丫鬟恼怒的挣扎，“王妃，你这样对我，庸王不会放过你的！想想你如今的处境！”
佘娇娇冷笑，“我如今的处境？什么处境？我再怎么样，也是庸王妃，只要庸王不死，我就能活的好好的，倒是你，张扬了这几个月，怕是早就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
丫鬟一听，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佘娇娇冷哼一声，道，“干什么？一个不忠于我的丫鬟，我还留在身边，是脑子不好吗？这样背信弃义的东西，当然是处理了去！”
她直接拽着丫鬟，拽到了京城最大的青、楼。
丫鬟哭天喊地，可是进这里的女人哪个不这样？越是这样的良家，反而越让那些男人兴奋呢！
手续根据就办好了，佘娇娇拿了银子，把丫鬟丢给老、鸨，那些打手拽着丫鬟往后走，丫鬟拼命的哭喊挣扎，“我错了，王妃，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不要把我卖到这种地方，求求你了……”
佘娇娇原本都要走了，听到这话，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轻轻一笑，“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听话些，还能少挨些打。”
说罢，再不看那丫鬟一眼，转身离开了，那脚步竟然有些轻松。
她一个人回到了庸王府。
回到院子里，外间的伺候丫鬟走上前，恭敬的道，“王妃，王爷刚吃了药睡下。”
佘娇娇点点头，景逸自从京中出事之后，便突然吐血，之后昏倒在地，这几天一直很虚弱，躺在床上休养。
兴许是这次的事打击了他，他这几天也不怎么说话，于是佘娇娇便也不怎么去触他的霉头。
虽然新皇对景逸这个前朝皇子有意打压，可是庸王府的待遇却不错，府里下人成群，只不过有多少是眼线，就不知道了。
之前，因为景逸要筹谋大事，佘娇娇不敢用府里的人，身边唯有那个丫鬟。如今，佘娇娇却也不想再在意这些了。
横竖都是败了。
她看着面前的丫鬟，眉清目秀的，看着倒是顺眼，便道，“明日起你便跟在我身边伺候吧，另外把府里的丫鬟都找来，我有事要说。”
小丫鬟先是一喜，随即便道，“奴婢这就去叫人。”
不多时，庸王府的丫鬟全来了。
都是十来岁的小丫鬟，在府里做什么的都有。
佘娇娇看过去，大概有二十来个人。
她看了一圈，才开口道，“王爷后院缺人，我有心为王爷选几个人，你们都是府里的丫鬟，若是有心想往上爬一爬的，便可以来我这里说一说，我不是容不得人的性子，只要你们愿意，便可以去后院当主子，有愿意的往前走一步。”
二十来个小丫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佘娇娇笑了一下，道，“你们在怕什么？放心，我又不是那吃人的主母，只是觉得与其在外面找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还不如我来替王爷选，你们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我也放心。而且卖身契都在我手里，你们还怕我会容不下你们不成？”
她这话一出，许多丫鬟便开始权衡了。
是啊，卖身契在王妃手里，她们便是王妃手里的蚂蚱，也算是王妃的自己人。
岂不是比外面的那些女人更合适拿捏？
她们也没别的心思，若是能往上爬一爬，哪怕是做王妃的眼线，都比干伺候人的活要好啊！
因此，这一次，一共站出来了七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