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让她留下吧！”一道宛如清风般温柔的女声响起。
众妖顿时顾不上看其他人类了。
“奶奶。”
“奶奶你怎么样了？”
“身体痛不痛啊，呼呼～”
“奶奶。”
……
此起彼伏地叫喊声接连不断，顾涣放下在他怀里扑腾不停的小浣熊，也抬头看着那棵桃树。
桃花奶奶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那些吓坏了的小妖怪们，许久才把话题转移到了顾涣身上。
“桃花源还从来没有人类进来过，看来苏苏很信任你。”
顾涣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并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
桃花奶奶好像明白顾涣的心中所想，“不用找了，我本体的每一个地方都能散发我的声音，你找不到重点的。”
顾涣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作了一个揖，道歉道，“是我越矩了，还望桃花奶奶见谅。”
桃花奶奶也确实如苏未口中那般慈祥，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紧接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将树枝上仅剩不多的花瓣都震得摇摇欲坠。
“奶奶。”
“奶奶。”
……
叽叽喳喳地声音叫喊个不停，桃花奶奶微微垂下身躯，将树干上新生的柔软枝条小心地落到小妖怪们的身上，似乎是在安慰他们。
“别担心，我没事。”
苏未拽住一根手腕粗的枝条，眼泪汪汪地看着顾涣。
“哥哥，奶奶，奶奶。”
周边的其他小动物也学着苏未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些枝条颤抖。
有狐狸，有貂，有小花，有落在其他地方的飞禽。
最显眼的一只锅盖大的蝎子，动作那叫一个扭曲，他可怜兮兮地扒着树枝，可又害怕自己锋利的爪子和尾巴伤到桃花奶奶，只能谨慎地挂在上面，不敢用一点力。
每一次下滑，他都一边掉眼泪，一边往上磨蹭。
可顾涣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沉重的悲伤即将淹没掉这些感情纯粹的小妖怪。
“孩子们，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道哉深哉，万物皆有其道，只要遵循道的规律，才能得以长存。我这一辈子已经活得够长了，能遇见你们，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事。你们不要伤心，以后好好修炼，我会换着一种方式陪伴着你们的。”
桃花奶奶劝住那些哭成球的小妖精们，并将他们打发了回去。
只留下了一只虎妖，一只仙鹤，苏未和顾涣三妖一人。
桃花奶奶看上去很累了，三只妖怪只好依依不舍地蹭了蹭枝条，然后站在了地上。
苏未喵喵叫着跳上顾涣的肩头，昂着小脑袋和桃花奶奶说着话，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少费一些力气似的。
“桃花奶奶，我回来了，对不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看你。”
“没关系的苏苏，是我没有告诉你。”桃花奶奶温和地说着，不等苏未继续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就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顾涣。”
“好好好。”桃花奶奶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很快又开口道，“看你的装扮，好像是读书人？”
“是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涣将两人相识的场面又描述了一遍。
桃花奶奶沉默半晌，良久才沉下嗓音道，“苏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命数，为什么，为什么算不到了！”
桃花树剧烈的颤动着，看上去极为激动。
埋在顾涣怀里的小狸花猫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桃花奶奶，你别生气，我说，我说就是了嘛。”
苏未将一些过于血腥的环节省略掉，捡能说的说了些。他忐忑地盯着宛如泥塑般的桃花树和一旁眼睛都快喷火的两只妖怪，不自觉地将自己柔软的身躯藏起来。
“喵～”
哥哥保护我！
突然被眼神攻击的顾涣：“……”
“我们正在报仇。”
“哼，人类没一个好东西！”仙鹤冷哼一声，高冷刺人的御姐音直逼顾涣的脑门。
“仇我们自己回报，你赶紧回到你的人类世界去。”别看仙鹤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模样，实则是个一点就炸的暴脾气，一听到他们桃花源的小妖精竟然被一些不知死活的人类欺负成那样，顿时火冒三丈的用爪子刨着地。
顾涣估摸着，要不是有桃花奶奶压着，这位仙鹤仙子应该能冲出去把那些遇到的人类全撕了。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那么好对付，而且参与的人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了的。”
听完这话，仙鹤仙子不仅没有沉思，反而更加气愤了，“那我们就多出去几个，把他们全杀了，对吧，虎子。”
虎妖：“……”
虎子并不想。
“不行，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做了，只会引起两族之间的对立，对本就式微的妖族并没有好处。”即便人类世界的修仙者并不多，但那是从人类总基数上来算的。
更何况有时候普通人比修仙者更可怕。尤其是那种自大无知、愚蠢无比的上位者。
比如，皇帝。
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却能号召天下所有的能人异士为他服务，这才最该防的。
虎妖和桃花奶奶点点头，都十分认同顾涣的分析。
唯独仙鹤仙子十分不爽，“那你说怎么办吧，难不成还让我们苏苏吃了这个哑巴亏吗？”
顾涣微微一笑，又低头用指尖挠了挠小狸花猫的下巴，“自然是不会的，他们所做的事情，我会让他们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他敛着眸子，所以也就没妖看清他眼底的墨色，倒是见多识广的桃花奶奶猜到了一些。
“你们人类讲究适可而止，那放在这里也是适用的。我相信你能为苏苏报仇，但也希望你能把持那个度，你还要陪苏苏度过余生，所以不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桃花奶奶语重心长地叮嘱着，转头还不放心地交代小狸花猫，“你找的这个夫婿我认了，以后好好相处，不过该管的还是要管管，你已经是大妖了，要学会处理这些关系。”
她知道顾涣能听懂妖族的语言，也感受到了顾涣身上浓厚的灵力波动，故而桃花奶奶没有明说，只希望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狸花猫，能读懂她的一次言外之意。
小狸花猫也很给她面子，甜糊糊地只叫，“喵呜～”
桃花奶奶用不存在的手扶了扶不存在的头。
算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