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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栀萧跟随琳琅下凡历劫

自庆宴一别,栀箫对琳琅的经历愈发好奇,不由自主地好奇。在这苍茫天地间,能拨动栀箫上神心弦的,怕也只有琳琅一人了。他有时候会扶额思索,琳琅对于他而言,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他遇到她,便理所应当地失去了淡然处之的资本,他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却不敢再去靠近她。他担心她会像受惊的绒兔一样,从此对他避之不见,他甚至觉得,就连她眉心的那粒红痣,都是如此地遥不可及。

栀箫上神逐渐感觉到了对琳琅的另类情愫,于是,便再也按捺不住好奇之意,动用穿尘之术游梭于琳琅入尘前后,欲窥尽百态琳琅。

琳琅,生于仙人世家,久居安虞仙山,幼时曾独自往复安虞、玉祥两处跟随玉真天女修习仙术。

天帝曾下令,为保证仙界人员和其他各界之间的良性流动,世族仙家子女若未能经过成年之前的天劫试炼便会形神俱灭,高贵的血统必须配以更为严苛的筛选方式,由此方可保证仙族对各界的绝对控制力。而六界各方人士也可自愿参与此次天劫试炼,如若顺利通过,则立即飞升成仙,位列仙班,自此记录在仙界人物册中。受万众敬仰之时,也要为四海安宁随时待命。

琳琅幼时便知晓她若想在天界存续下去,必须要付出异于常人的努力。仙界父母皆不忍亲眼看着子女受过多苦楚,所以一般不会亲自教导,而是为其觅得良师。所谓的良师即是严厉有方,不会动辄表露不忍的仙界之人。

玉真天女即是如此。她犹为清冷,不屑言谈,但是修为极高,对门下弟子要求极为严苛。琳琅曾目睹师父将师兄弟们亲自送入试炼的全过程。师父只是在一侧冷眼旁观着那些熟识的面孔就那样扭曲变形而后灰飞烟灭,而她仍调琴饮茶安之若素。

琳琅情不自禁会想到若干年后的自己,自己也会这样吗?不,她不要,如流水一般逝去,甚至得不到师父一点另眼相待?

心痛吗?不,她记得师父曾说过,在没有经过试炼之前,他们就如同小石子一样,为了生存只能通过这一种残酷的,几乎避无可避的天劫之路,只有顺利通过之后,他们才配如其父母般,成为真正的仙人,享有仙人专属的优渥待遇。

琳琅刻苦修习,以日以斗进的飞速进步受到玉真天女的额外奖励。许她外出游玩一天。

那天,她独自一人悄入雪渊,坐于崖涧俯视那深不可测的万里雪渊,感受这静谧中片片雪花旋舞的曼妙。

忽然身后传来稀疏的踏雪声音,她回头恰见一个白衣少年折梅归来。他灵动的双眸间染上氤氲的雾气,片片雪叶纷飞掩盖不住眉宇行间那分清明。

琳琅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脱尘朝然的少年。她身边的同门师兄弟皆为了试炼而惶惶不可终日,而他的神情似乎不曾沾染过这些沧桑。

于是她的脸上便绽开了如他一般纯粹的笑意。起身挽裙,柔声问道:

“你好啊,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姑娘,没遇到不代表不存在”

“嘻嘻,公子言之有理。这里琳琅,不知公子您如何称呼?”

“栀箫,请问姑娘……”

“好听的名字,栀箫再会”

琳琅忽然意识到玉真天女规定她往返修炼的时间了,急忙打断栀箫的询问,马上提裙离去。

栀箫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望着她于苍茫雪地间渐行渐远。她真像他手中的那枝红梅。眉心那粒红痣更是。

栀箫上神负手站在虚无空间中,凝神注视着彼此相遇的这一幕。久久不能释怀。

他从来不知道,琳琅竟有着这样的经历。难怪她总是来去匆匆,从来不给旁人留有任何可以了解她的余地。而他也仅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他是欣然的,因为,他又遇到了她,遇到了已然顺利度过天劫的她。

起初栀箫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他身处仙界,却无须经过天劫试炼,似乎自通晓世事以来,他便已然处于上仙行列。同样也没有人告知他,这是为何?于是栀箫苦修穿尘之术,以虚身探过往,才明了缘由。

原来,他顺应天劫而生,毫发无损,当时众仙家为此异象曾展开过激烈的争论,最终得出了这是祥瑞之兆的结论。上任天帝以无须再度历劫的仲裁结果,授其上仙之称,后又因其天资聪慧,无人可以充当教养的合适人选而将他置于雪渊崖涧,允他自由修行。

栀箫拂袖转入尘寰,与琳琅一起共历轮回。

进入轮回之后,又是一段传奇轶事了。轮回之后的栀萧转世为李氏王朝的二皇子,又唤清影,而琳琅则投胎于官宦之家,名字叫做月疏。

那个冬日,雪落得倾城,月疏也便这样与大皇子不期而遇。

他是天麟王朝的大皇子,是未来睥睨天下的君主。自幼时,月疏对他的印象便是不苟言笑、深藏不露。月疏对他没有多少好感,总觉得他不如清影那般和蔼可接近。

有时月疏常常会想,被众人若众星捧月般地爱护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她觉得,压力要绝对大于一切。任何给予他期许的人都会在无形之中给予他压力,让他深陷良心的自责之中,无法自拔,从而将自我绑缚于他人。自此,学着按照他人的期许去融入主流评价体系,成为寄予期望的亲朋好友心目中的“完人”。

这样真的好吗?她并不觉得,因为这样“成功”是被别人定义的出来的成功,一旦个体自身从这个所谓的成功的定义中抽离出来之后,真正属于他的,能让他自己为之骄傲的东西其实是乏善可陈的。

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活成了他人心目中自己的样子,而真正自己内心里的那个自我,却不知被遗忘在何方。

月疏自幼生活于李氏家邸,也同建成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却始终没有与他有过单独交流的机会。

月疏的记忆里,建成总是在一帮仆从的追随下,奔波于皇上和群臣之间。他是嫡长子,自然要背负更多的压力与责任,这点月疏丝毫不感到奇怪。

可是,自从那个冬日,月疏在雪地里邂逅了大公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便迈向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那日月疏穿着一身流袖白帛绒裙,头上戴着一个白绒小瓜皮帽,那是她自己凭着现世的印象自己做的。

建成路过她身边时,恰恰被月疏头戴的那顶奇异的瓜皮小帽所吸引,于是便停下匆匆的步伐,好奇开始询问起这个自己眼熟了很久却没有过交集的小姑娘。

“我听二弟称你为月疏,那我便也称呼你为月疏吧,月疏姑娘,你头顶的那个帽子,在下真的是闻所未未闻……”

月疏许是没料到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公子有朝一日竟会主动与自己搭讪,微微愣神了片刻,不一会儿便反应过来,拍着小手呵呵地笑着说:“大公子,久仰久仰,称我月疏就好了,这个小帽子啊,叫瓜皮帽,我一时兴起随手做的,独辟蹊径,所以公子您才闻所未闻呐……”月疏调皮地笑着,将头上瓜皮小帽轻轻摘下,然后将它戴在李建成头上,嬉笑着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建成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女子像月疏这样妙趣横生且又使人毫无距离感的人,她简直就是他在这个世上乏善可陈的生活中的一道光。他摸了摸头顶的瓜皮帽,涩涩一笑,目光却随着月疏一起朝向了远方。

忽然他发现了脚下赫然躺着一个精巧的纹绣锦囊,上面用金色的丝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两个小字——月疏。

他俯下身子捡起了这个锦囊,深深嗅了一口香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踏雪朝着父皇住处走去。

月疏心中的人,一直都是清影。月疏总是告诉清影,无论他有多么喜欢一件事物,不惮于权势地位,都请他在心里为他自己留个位置。权势地位固然重要,却无法匹及清影在她心中的地位。

清影幼时便习得文韬武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月疏总是站在他身边,调皮地看着这个众人口中优秀异常的他。每当身边有人夸赞清影之时,月疏便会嘟起小嘴,以一句“他才不优秀呢”来终结这个话题。旁人都会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姑娘。

清影从来没有怪过她。反而微沉眸中喜色,捏捏月疏那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和颜悦色地将佩剑递过去,示意月疏不要“恋战”

月疏忽闪着眼眸,咬一口香果,轻哼一声,抱着佩剑随清影来到了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

清影玩味地敲敲月疏的头,将佩剑收回搁置身边,拉着月疏躺在树荫下乘凉。

月疏拉着清影的手,喃喃道:“清影,你会怪我不让别人赞誉你吗?”

清影笑嘻嘻地看着她,松开她的手,在眉心一点道:“怎么会?赞誉这种空无一物的话语,我是不屑于听的。你啊,是在帮我挡灾”

月疏眨巴眨巴眼睛欣慰地笑了。她知道她没有看错人。眼前之人看待事物从来都不限于表面,他总能以一双慧眼挖掘到更深层的东西。

清影在李氏家族之中仅为李渊次子,上有兄台,下有胞弟。深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李氏家族虽表面和睦融洽,兄友弟恭,他却仍不敢过于张扬自己的实力,向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长兄虽不济,但是仍贵为娣长子。他这做弟弟的自然是应该事事为兄长留几分颜面的。

月疏深知清影的不易,也总是能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思其所思,忧其所忧。同样,清影也一直将月疏视为少有的推心置腹之人。

月疏常常想,世人皆言伴君如伴虎。其实不过是君在臣之中时时保持着神秘感而已。

未来的清影注定是九五之尊,注定是要孤独而神圣地活着。她只希望她能在清影乏善可陈的生活中成为他可以倾诉的对象,在她面前他无须全副武装。因为她了解他,所以她更明白他有一颗怎样的心。

“清影,看,梧桐花开了……”

“月疏,你会不会离开我?”

“清影你记住,无论有多么喜欢一件事物,都要在心里给你自己留一个位置”。

清影与月疏也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刻。

素雅的沐园内屹立着一座小阁,此阁地处崖涧腹深,向来人迹罕至,无人可寻。颇有桃源之势。即便偶有来客来访,待出阁后,亦是,遂迷,不复得路。

月疏曾托腮这样问过清影:

“清影影啊,你的本意是不是要将此园打造成另一个天上人间呢呢?而谪仙一般的清影总是温和地笑着,负手临风而立,让月疏——他的小青梅自行领会。久而久之,彼此之间的默契度达成最大值。以至于呀,清影一抬袖,无需任何言语,月疏便知他下一步意欲品茗还是赏景,亦或是阅经还是论道。

月疏陪在清影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清影愠怒的样子,或许,清影已经达到一定境界,任何繁杂事物都无法对其心绪产生星点影响了,好吧,也许,这才称得上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影,才配成为后人口中的……

月疏也在清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耳融目染下愈发成长起来。想到这么多年来,清影一直都是这般祥和稳健,永远给人温暖和力量,不由感叹时光居然可以送来如此馈赠,塑造这样一位烨然神人。

阁内一如往日般清幽静谧,月疏常常想,这等清净的好去处除清影外,再无他人知晓。

许是新年将近,这等清雅之地也褪去往日素雅风格,染上几分热闹气象。阁檐悬以飘飘红绸,清风袭来,阵阵银线串铛清脆悦耳。

月疏与清影同坐庭侧亭内,感受着素色帷幔随风飘漾的恣意潇洒,听着声声入耳的处处清脆婉啼,举醅微抿,心宁神静。潺潺流水漾过桥下石板,落花、竹叶顺河道澈水翻旋游弋,无形震碎嶙峋假山沉入水中的栩栩倒影。

藏书阁修筑于偏亭外侧,依山傍水,有一条自廊亭直通书阁的架空长桥,长桥四周藤蔓缠绕,四季不衰。月疏无聊时便会趁清影修习之际,抱着诗谱,躺在长桥与流水之间天然形成的藤蔓箩筐中透过绿色丝络间隙俯视河内各色游鱼以及飘流而过的各色河灯。有时阖眸小憩,有时沉昏入梦。

每每醒来,已不知何时被安置在阁内,不必想,也知道出自清影之杰作。

此时,月疏便会蹑手蹑脚跑出小阁,坐在园内临桥而架的角亭内,听修习完毕的清影弹奏古琴。也可能,是在睡梦中就被如此美妙的乐音所吸引,所以才骤然苏醒的吧。

一曲奏完,意犹未尽。

月疏随着清影步入藏书阁,阁内以红雕花蔓为架,每一朵镂空蓓蕾内都珍藏着专属对应的书籍。

这可是清影网罗天下齐能异士构建的精巧器械。月疏以指朝其上一点,镂空蓓蕾花徐绽位移,自动呈送所需书籍。好不方便。

月疏也学着清影平日的样子,静心翻阅书籍,卷央竟然绽开朵朵寒梅,梅瓣飘落入卷,形成清香墨渍,内容方才显现。

忽忆起清影曾说过归来与月疏共赏繁花似锦。月疏灵眸一转,拉着来人雪白衣袂脱口而出:乱花渐欲迷人眼,不如归来笑捻梅花嗅。

可是这些美好都被后来的夺嫡之战而毁灭。

在后来残酷的夺位之争中,清影战胜了建成,成为新任皇帝,在危急关头,月疏向清影求情,建成才得以留有一命。

建成被赐罪流放,月疏也因两兄弟间你死我活的争斗而心力俱疲。

继位大典之后,月疏成为了清影的王妃。但月疏再不愿回到那如牢笼般使人抑郁的皇宫,清影便趁微服离宫之际,调拨大批匠人在终南之地秘密新建别苑,以供月疏安居。

别苑的设计思路是以沐园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延伸,并与发达的道路交通网络完美契合。于是乎一批批密道便这样应运而生。

月疏很是享受这样的生活。

她一直都不喜欢过于喧嚣繁杂的地方,反而更希望能够整日与鸟雀为伴,以山川为友。闲暇时,赏花烹饪,植草撷果,亦是人生幸事一桩。

清影虽日理万机,却仍心系月疏,时刻对月疏嘘寒问暖。每日依旧照常回宫处理政务,晚间便通过密道来到别苑,陪着月疏停看云卷云舒,坐看花开花落,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直到一日,一个年轻女子前来寻找月疏,这平静而又淡雅的生活也随之被打破。

清影在月疏别苑设置了种种屏障,且不论方圆十里开外有贴身精锐驻扎,即便是各个密道也有专门的高手加以把持。

尽管如此,那位女子依旧凭借着不知何种手段闯进了这所别苑。

她只是为了来见月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