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静默。
乔乔表演的是电影里颜月换上新裙子，拉着男主程青表白的这一段，只是颜月的热烈恣意，却换不来程青一点动容，白天鹅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她遍体是伤，一身泥泞，换不来她最渴望的爱情。
好半天，直到乔乔擦了眼泪，从地上站起身来，在场的众人这才恍然回神。
“真是把颜月这个角色演活了……”在一旁已经看得呆住了的小胖喃喃自语。
这句话狠狠砸在李天聂心上，她双手都已经被汗浸湿了，目光止不住地追随着季巍看去。
男人神情怔怔地望着表演完毕的乔乔，李天聂和季巍相处了三年了，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季巍会用这种挪不开似的眼神去看一个女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乔小姐是真的吸引到了学长……
用力咬了下唇角，李天聂强迫自己平复下心情来，她撑起一抹笑，率先开口：“乔小姐真的就是颜月本人了呢，刚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昨天可能是把消息漏发——”
她有心想找补，但乔乔却没理她，她整了下裙摆和头发，示意季巍跟过来：“季导，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吧。”
季巍回神，见她把手机顺势递过来，下意识上前抬手接过，因为有些猝不及防，两人的手又短暂地触碰了一瞬。
那抹柔腻的触感一触即离，像是有一片羽毛飞快地掠过心尖，发痒得厉害。
季巍迫使自己收回不宁的心绪，他狼狈地低下头，在手机上摁下一串数字，递回手机时却是再直视乔乔的勇气也没了。
看着到手的号码，乔乔满意地弯了弯唇角，踩着高跟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这个乔小姐真的好美啊，果然是豪门千金，那身上的气质就不是咱们普通人能比的……”
小胖目送着乔乔离去的背影，眼珠子一直转不动，直到季巍听了他这话的某个字眼，微拧了下眉心：“不要到处乱传乔小姐的背景，协议条约里有这一条死律，违反了是要赔违约金的。”
小胖连连捂嘴：“是，季哥我知道了。”
“学长，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个家里有点钱的大小姐，还特意要这样走后门，我看她就是专程来给我们小剧组找气受的……”
李天聂见着季巍没有要和她算账的意思，总算是放下了些心，但回想着刚才季巍对那个乔小姐的侧目，她心里就忍不住地翻腾着酸水。
“你也知道我们是小剧组？”
季巍正在翻看各个试戏演员的名单，听到她这话时，手中动作一下顿住，他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李天聂。
他们三个是在大学就结识的，一拍即合在毕业后投身电影，很幸运的是，因为季巍的原创剧本被星果娱乐看中，星果签下了他并给予了一定的资源。
但他们毕竟是初出茅庐，星果根本帮不了他们多少，直到S市赫赫有名的盛海决定给他们赞助，并给予免费院线宣传，唯一的要求就只是女二号被他们内定了。
季巍听到星果的高层激动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不是没有困惑过，他们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剧组，没有名导，没有专业摄像，甚至花不了大价钱请好的灯光师造型师，盛海为什么愿意下注在他们身上？而不是挑那些已经有了成名作的导演剧本？
他的语气并不能听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季巍向来对谁都是温和的眉眼间，此时浮现出了一丝极淡的冷漠。
乔新月都没有嫌弃他们是个落魄潦倒的小剧组，李天聂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来对她指指点点？
李天聂当然是察觉出了季巍的不高兴，她一下子就慌了，想要弥补，却被季巍淡声打断：“你先回去吧，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和小胖。”
李天聂看着他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模样，她用力攥了攥手，即便心里再不甘，她也只能低声答应。
……
试镜过后，乔乔回了乔家老宅一趟。
见她回来，管家张伯高兴得不行，连忙去厨房吩咐做乔乔爱吃的菜。
乔乔欣然一笑，往楼上的书房里走去，书房的门没有掩实，乔父正在里面和人打着电话，和外人交谈时，他向来是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
乔乔在外面静静等了一会儿，听着书房里的声音停了下来，她这才叩门进去。
“爸。”乔乔乖巧地唤了一声，乔父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回来，短暂的怔愣过后，示意乔乔坐下来：“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着话间乔父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神情疲倦。
乔乔说要进演艺圈后，公司的大小事务都挪到了他的身上，即便有姚助理在身边帮着，可年纪大了耗费的心神却不是年轻时候能比拟的。
乔乔并没有落座，而是走到乔父身后给他揉了揉额边的穴位，她慢声道：“我就是想和您说一声，刚才去试镜了，那个导演夸我演得不错，当场就定下了我演那个角色。”
乔父已经许久没听过她和自己絮叨着这些日常，原本惯来凝肃的和缓不少：“你打小就聪明，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
父女俩说了一会儿话，一起吃过午饭后，乔乔这才离去。
她这次过来，就是专程来看看乔父对她做演员的态度到底是什么，但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上回的那次发疯文学起了作用，乔父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对心理，反而还大有支持乔乔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乔乔算是放下了心。
坐在回家的车上，奔波了一天，昨晚又没睡好，乔乔在车上昏昏欲睡。
困顿间，乔乔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了千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坐在华丽的软椅上，奢华的宫殿里玉砖铺地，琉璃造瓦，连点火的灯台都是宝石点缀，底下并排的仆人神态恭敬，为她传唤丰盛的晚餐……
那时候她多潇洒恣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转眼千年，现在居然沦落到要使出浑身解数去勾搭男人的地步了，真是越活越失败……
半梦半醒间，乔乔觉得自己也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