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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秋,巳时,阳光正好,不燥热。

长梧阁的后院内,几个小姐正在小聚。

坐在亭中品茶的小姐一身烟笼梅花百水裙,袖口绣着精致的金丝蝴蝶。她面容端正,言行举止大方得体。她是苏太师的女儿苏嘉仪。

“凝儿,你新得的好茶?”小姐的语气宁静温柔。

“前几日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她赏赐了这茶,说是蜀中新进贡的青城绿芽。”上官凝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回答道。

“茶与茶不都一样嘛,能解渴便是了”正在小池塘里钓鱼的冯相相豪爽地回应。她此刻挽了衣袖,拿着鱼竿,大部分时间紧盯着鱼钩入水处。

“你可别说话了吧,鱼都被你吓跑了,哈哈哈”周灵儿娇滴滴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她此刻不再注意那些奇花异草,转而走到冯相相身旁,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鱼竿,看了看池塘,又看了看冯相相。叹气道:“莫说钓鱼了,怕是一个小虾也捞不着吧,那边的烤鱼都要好了,你的鱼呢?”

“别打击人家啦,鱼钓不到,虾也莫想捞到。我这塘中根本没有虾呀!”上官凝调侃道。

苏嘉仪故作疑惑:“咦~刚刚是谁说钓不到鱼就不吃烤鱼了?”

“哼,你们都打趣我,钓不到鱼又如何,我不钓了。钓鱼无聊死了,一直坐着,不如骑马射箭来着痛快!”冯相相扔下了手中的鱼竿。

“这算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上官凝环顾众人,打趣地说到。

哈哈哈,三人都笑了起来,独冯相相恼怒的样子,要过来收拾上官凝。

“唉唉唉,别别别”上官凝边笑边跑着,她和冯相相围着秋千追逐,打闹得正欢。

“小姐们,烤食已经好了。”月舞行礼后对着诸位小姐说道。

“别闹了,填肚子去吧。”上官凝拉着冯相相朝旁边的户外餐桌走去。

小姐们都就座用餐,侍女们在一旁侍候。

“相相,你刚刚不是说钓鱼没有骑马好玩吗?听说太子殿下赏赐了凝儿一匹汗血宝马,让她骑出来给我们开开眼。下午一起去南郊策马!”周灵儿略显兴奋。

冯相相一时来了兴致,却又垂下头去,说:“你们不知道,我父亲罚我禁闭来着,是我母亲求情,才让我今天能到凝儿的院子里和大家谈笑。我哪里还有胆子跑去南郊策马呢?”

“你又干了什么惹你父亲气恼?”苏嘉仪话语依旧温柔体贴。

“我没有干什么,只是父亲嫌我温书习字太过懈怠。”冯相相顿了顿,继续说:“今天没有福分摸摸那汗血宝马了。”

“本来你也看不到的。它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要奢求它跑呢?”上官凝神情无语。

“嗯?快说说,怎么回事?”冯相相和周灵儿不约而同地问道。

上官凝无奈,对着众人讲述了那日的情形。

“哈哈哈哈,你上官凝也有今天。看你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只敢在我们面前摆威风吗?”周灵儿捧腹大笑。

上官凝辩解道:“当时那么多人在呢!我哪儿敢丢太子的面子。还有,我哪里对你们摆威风了,我对你们和蔼可亲好吧!”

“你何必留下那马,既不能骑,还要花费心力养着。”冯相相建议道。

“你是该多读书静心了。太子殿下赏赐之物岂能不好好养着。”苏嘉仪说道。

冯相相叹气:“凝儿,你当时就不应该讨要这匹马,要其他赏赐多好啊!”

周灵儿也点点头。

“他当时说这马不能控制,就应杀掉。可我偏要和他唱反调,我就要养着。”

“在太子殿下面前你还是那个傲气十足的上官凝啊!”苏嘉仪听了上官凝方才的话,笑了笑说道。

“可下午不骑马,去干嘛呢?”周灵儿发问了。

“过几日不是奉英侯府太夫人的寿辰吗?我们借采购礼物之名在雍州城里转转好了。”上官凝提议道。

冯相相不假思索道:“好啊好啊。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

“那对你父母怎么说?”苏嘉仪对冯相相问道。

周灵儿想了想:“有什么好说的呀。看在我们几个的面子上,冯尚书和夫人应该不会怪罪于你的。”她继续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就算他们怪罪,我们一定会在你挨打之前赶到你府中救你的。”

“是了是了,不用你请救兵,我们自去救你”上官凝跟着打趣道。

“就这么定了,嘿嘿”冯相相傻笑

“嘿嘿,你笑得像个傻子”上官凝学着冯相相的样子。

“嘿嘿,你们两个傻子”周灵儿学着上官凝笑道。

“呵呵,三个傻子”苏嘉仪掩面而笑。

下午,雍都城。

彧朝是默认的天下大国之首,雍都城作为彧朝的都城,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豪奢万家,百姓康裕。同时,雍都开明,欢迎各国各族旅人,因此有奇装异服的外族人走在大街上也不足为奇。

几位小姐的打扮都比平时低调,随从也遣散不少,每人只留一个贴身侍女。

苏嘉仪先问众人:“去哪儿挑选寿礼?”

“到这儿选什么寿礼呀!到府里宝库中慢慢选。现在,只管玩儿去!”冯相相蹦蹦跳跳地像个小兔子。

“她是几辈子没出门了!就像饿了十天半月的猛虎突然找到了猎物。”上官凝挽着苏嘉仪的手说道。

“上官凝,还说我呢,你什么时候被上官将军关禁闭你就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说完冯相相对着上官凝做了个鬼脸。

“听说南街上新开了一家扇子铺,店名叫做《风度》。看看去,看看去。”周灵儿拉着冯相相,后面跟着上官凝和苏嘉仪。

大街上店铺林立,熙熙攘攘的人群换了一批又一批,却总不散去。

店门口不大,走进去却十分宽广,各类扇子应有尽有。羽扇,团扇,遍扇,折扇,掌扇,全竹的,冰玉的,刺绣的...

“这把骨扇样式倒是不俗,而且手柄摸起来冰冰凉凉的”苏嘉仪拿起一把心仪的扇子,仔细端详。

冯相相和周灵儿一时也不知道窜到哪儿去了。

上官凝四处看看,便往里走,看到楼梯间摆放的羽扇,制作精美,足有约三分之一个人大小,便想拿起来仔细看看。

“小姐当心,这扇子全由经过仔细挑选的真孔雀的羽毛手工制作而成,全雍都城只此一把出售。”一个店小二走了过来。

“多少钱?”上官凝问道。

“十两黄金,若小姐要买,小的这就帮你包起来。”小二保持着笑脸,恭敬地说道。

“好~”上官凝话还没有说完。

一个男声打断了她:“二十两黄金,这羽扇我要了。”

转过头去,走来的是一个外族打扮的男子,衣服料子看起来华丽。他身材匀称,脊背挺直,走起路来让人想起两个字“纨绔”。

“啊,公子此言当真”小二明眼可见地眼中放光。

“阿晨,给钱”。在男子的命令下,他身后跟着的六个随从中衣着打扮最好的一个上前取出了钱袋。

“慢着,这羽扇是我先要买的,先来后到,公子自重。”

“你给钱了吗?没给就是没买,你没买我就可以买。”说着他从阿晨手中拿过钱袋,想要给钱。

“呵”上官凝撇了撇嘴。“三十两黄金,我买。”

那男子略惊讶地看着上官凝。小二则一脸不知所措。

“四十两”

“五十两”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店里顾客的关注。”几十双眼睛看着这一幕。

看着人越来越多,上官凝嘴角一抹不经意的微笑。

“二百两”

“我二百五。”男子志在必得地大声说。

驻足的顾客有的掩面大笑,有的直接捧腹大笑。

男子和随从还一脸茫然。

“二百五,这扇子让给你了,不用谢。”上官凝放肆地笑了。这话引得看热闹的人新一阵欢声笑语的浪潮。

男子意识到自己受到了群嘲,连忙想要拉住沿着楼梯向二楼去的上官凝。

“公子,这扇子......”小二哀求的眼神盯着男子。

“阿晨,给钱”

“公子,真就二百五十两买这么一把扇子?”阿晨急问道。

“公子可要食言,这么多人看着呢”上官凝居高临下,看了看众人,又把视线转移到男子身上。

看热闹的人们都开始起哄,场面空前热闹。

“给 我有的是钱。”他对阿晨命令道,男子的脸已经被这氛围染得稍红。

阿晨给了钱,然后和随从们驱散了看热闹的人们。

上官凝继续向二楼走去。

二楼的人极少,一个穿着朴素无华却淡雅宁静的女子走了过来。

“小姐,这二楼都是根据名家作画,请技艺精湛的绣娘和工匠做的扇子,一般都需要预定,价格不菲。那里有些仅供参观的画作和成品,小姐可随我去看看。”女子极其专业的语气更令她看起来不凡。

阿晨在紧跟上来的男子耳边说话:“世子,属下打听了一下,二百五是骂人的话,相当于傻子的意思。”

男子听后转向上官凝,像小孩子一样气坏的脸,他对这位女子充满了兴趣,想着如何让她出丑。

“这些扇子做工精细,构图讲究,是极好的”上官凝夸赞道。

前面有一把苔绿色刺绣团扇,绣着一幅“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画作。

上官凝看起来极为喜爱,拿起来仔细端详。

“这是双面蜀绣,在一块底面上绣制,但两面有不同的图案。还有这月亮是用特制的丝线绣制而成,在阳光下看此扇,明月就像会散出光亮。”女子介绍到。

那男子也看得出了神,脸上早已没有了怒色。

“这扇......”上官凝刚开口。

男子好像反应过来什么,抢着说:“多少钱,我买了。”

“非卖品”女子对男子说道,丝毫不为钱财所动。

“呵呵”上官凝不知是从喉咙还是鼻腔发出这嘲讽的声音。

再往前走,上官凝被一幅挂画吸引。

“这可是季适先生的《双鹤图》?”上官凝对着女子问道。

“姑娘好眼力,正是季适先生名满天下的《双鹤图》”

“不是说这幅图现被存在宫中吗?”男子疑惑道。

“公子说的是,这幅只是赝品,并非真迹。”

上官凝看了看男子,说:“看你外族打扮,还以为你一窍不通呢,竟认得季适。”

男子扬起头来,说:“季适先生才华横溢,画作精妙,可惜你们彧朝人有眼无珠,竟冤枉了他,还将他处以黥刑。他悲愤交加,发誓永不回彧朝,在黎戎继续生活,与当地人相处得其乐融融,并画了许多黎戎美景。”

“你来自黎戎?”上官凝问道。

“是。”男子语言间流露出骄傲的神情。

上官凝默了默,说:“季适先生受人嫉妒,遭人冤枉,实是不幸。他能被黎戎人铭记,美名传回彧朝,名满天下,也算弥补。”

“季适先生一生坎坷,却不屈不挠,他的精神品格也为他的画作添彩。”

“可惜他离世得早,我尚未出生,不然,我定要亲眼见见他。”男子憧憬道。

上官凝仔细端详这个男子,俊秀的脸庞和结实的身躯反差稍显稚嫩的形象。

上官凝再踱步了一会儿,便想离开。她们问身边跟着的清弄:“苏姐姐,相相和灵儿呢?”

“回小姐,冯小姐和周小姐说她们到处逛去了,晚些在繁楼的老地方见。至于苏小姐,奴婢未曾见到。”

“说好一起逛街,倒把我一个人落下了,罢了,我一个人玩。”说着,上官凝和清弄一前一后走出了扇子铺。

上官凝四处逛着,看看琉璃瓶,选选玉石,尝尝美食,走走停停。后面都跟着一个人——刚刚的外族男子。

“小姐,他一直跟着咱们呢!”清弄警惕地说。

“那就甩掉他,听说游嬉馆有个新游戏,几十面大铜镜立成小道,能走出去的人少之又少。”

“小姐是想......”

“看那二百五傻傻的样子,怎么可能走出去,等他还在转悠,我们早溜了。”上官凝想到这儿,忍俊不禁。

游嬉馆,一个大型游乐场所,无论认识或者陌生,可以比赛包括但不限于投壶,射箭,捶丸,飞花令等项目。通常赢者获奖品,输者付钱给场馆。

新设计的项目是铜镜迷宫,至今仅有三人在规定时间内成功走出,获得了特制金坠的大奖。

“下一批挑战者”一精神矍铄的老翁主持着这个游戏。

上官凝走了过去。

“姑娘可考虑清楚,输了可是要给钱的。这项目开设至今还未有女子顺利走出呢。”老翁捋了捋胡子笑道,说是规劝,话中却带嘲讽。

“是吗?那我便将是第一个顺利走出的女子。”

在外看热闹的人皆在交头接耳地讨论。

“姑娘,好样的。”纷杂的声音中有这几声坚毅。

那个外族男子也报了名,和其他几个人一起,他们进入了铜镜迷宫。

刚开始还好,多走几步,看着四周全是自己的人像,眼睛不妨晕乎,心中不妨焦灼,再走几步,以为是路,实则是铜镜,一头撞了上去,但其他人无暇顾及,自己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找出口。

上官凝出身武将世家,自小被教育遇事沉着冷静,虽然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感觉,但遇事自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她静下心来,双手并用,抚摸四周,区别是镜是路,并仔细观察对比看到的图案,加快游戏脚步。

不一会儿,上官凝便甩掉了同行的人。

走着走着,上官凝通过四周的镜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外族男子。她加紧了寻找出路的步伐,却不小心撞到了铜镜上。

“哈哈哈,姑娘才是担得起二百五的称号。男子肆无忌惮地笑了。”

“你不会撞镜子吗?别五点十步笑百步。”上官凝翻了个白眼。

“我聪明绝顶,这小小迷宫能奈我何?”说着,男子朝左边的上官凝走去,却撞到了镜子。

“二百五,我在右边。”上官凝笑着,然后找到路离开了男子的视野。

男子微撅撅嘴,“哼!看谁先走出去。”

上官凝的目的是甩掉这个不认识的跟屁虫,于是每次转弯发现那个男子时,都选择了绕路。

她神态自若地走出迷宫,以为自己获得了第一名的桂冠,但是她的笑容僵了僵,因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个跟屁虫。

在看热闹人的掌声中,那个老翁扯着嗓子说:“还有这位姑娘,恭喜恭喜。那么按照鄙店的规矩,这位公子和这位小姐可以各获得金吊坠一枚。”

“哇偶”人群中的欢呼和上官凝的无语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姐,您的吊坠,恭喜恭喜”老翁呈上奖品。

看到举着吊坠的他在人群前欢呼雀跃,上官凝勉强对着人群挤出一个笑脸。她暗示清弄收下了吊坠就要离开,却被老翁喊住。

“姑娘莫走,赢了奖品就为本店做一下宣传吧。”老翁一脸笑意。

还请公子和姑娘留下自己的墨宝,也给后来挑战的人传授点经验吧。

“对啊,传授经验”人群中传来赞同的声音。

两人被安排在一张檀木长桌上写字,互相都可以看到对方写的内容。

上官凝书法精妙,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姑娘写得一手好字啊!”人群中投来赞赏的目光。

再看看那男子,额...书法似九岁孩童,众人都不好评判。

“公子一身外族打扮,客从远方来,这字已然很好了啊!”老翁忙着打圆场。

上官凝注意到他的署名——季都。

男子也注意到她的——尚凝。

“尚小姐,失礼了”那男子笑着向上官凝点点头。

“季公子,幸会”上官凝嘴角一个不知意味的微笑。

结束了游嬉馆的较量,上官凝继续随心所欲的闲逛,可是一想到背后一直有人跟随,如鲠在喉。

她忽然停下,对着身后的男子道:“公子看起来眉清目秀,做事应光明磊落,为何行跟踪尾随之苟事。”

“小姐凭什么认为在下在尾随?我来自外邦,初到雍都,只知这都市繁华,却不知如何逛起,小姐看起来是土生土长的雍都人,不知可否带在下领略这街市风光。”

“不可,别跟着我,很败人兴致,知道吗?”上官凝继续往前走,他和随从仍是跟从。

“公子意欲何为?”

“小姐连蒙带骗,让我花费二百五十两黄金买一把扇子,我心中很不痛快,我想,小姐应尝尝我心中滋味。”

“我怎么蒙骗你了?而且,你不是很有钱吗?这点小钱算的了什么?”上官凝反问道。

他忽然想起了平时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来自父亲的谆谆教导,说道:“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即使我腰缠万贯,这些钱财也是我的祖祖辈辈一分一厘攒来的,我父亲平时教诲我要勤俭节约,如此挥霍,我亦心痛。”

“令尊很有远见,那他没有告诉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你愿意被人跟着吗?你愿意被人死缠烂打吗?”

“我哪里死缠烂打了,我没有逛街的权利吗?”

“没有死缠烂打?那请阁下离我远些!”

“我就不”男子还做了个鬼脸。后面的侍从也是一脸傲气,把头抬得高高的。

上官凝一时无语。

前面人群中传来吵闹声,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救命啊,救命啊,还我公道”妇人撕心裂肺地哀嚎和着女孩凄厉又虚弱的哭声揪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两行人闻声也赶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只见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场地中间,瘫坐着相拥而泣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清秀姑娘,她们脸部和衣服皆沾染不少泥土灰尘,身上还有好几处擦伤,那妇人的手肘部最为严重,本就粗糙的皮肤中央血肉模糊。

再看站在他旁边的满脸横肉,目光猥琐又凶狠的男人,正指挥着他的家丁们去拖拽那两女子。还口中恶狠狠地说道:“这贼妇和贱婢偷盗我财物,死不足惜,还想着逃跑,看你们往哪儿跑。”

眼看那些家丁朝着自己过来,那两女子惊慌失措,看着围拢的人群,她们止不住地磕头。

那妇人扯着自己已然沙哑的嗓子恳求道:“求求各位救救我们母女,我们本是曹府的下人,家人已经为我们赎了身,脱了奴籍,本来要回归故乡。谁知曹公子看中了我女儿,要她做妾,还冤枉我们偷盗了他的玉佩,命令他的下人强行拖拽我们,还想害我性命。”说完泣不成声。

“岂有此理呀!”一围观男子愤愤道。并且要出手相救,却被一旁的人拉住。

“不要命了,那曹安分是出了名的狂妄,仗着曹家有钱,还有个做侍郎的叔叔撑腰,无法无天啊!”拉住他的人苦口婆心地说道,满脸无奈。

“唉!”那个想出手的路人甩了甩手,低下头去,无言。

看看围观众人,敢怒不敢言。

上官凝眼神中多了几分狠意。

“住手,你个目无纪法的狂徒。”众人被上官凝这一身坚定又清稚的女声吸引,皆被她望去。

曹安分那凶恶的眼神在看到上官凝后转为狂热猥琐:“哟!好漂亮的小妞”,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似的。

“那要不你和她一起给大爷做妾”,曹安分指了指在地上绝望的女孩,肆无忌惮地笑道。

本来上官凝还想说些什么,但现在她觉得没有必要为这个垃圾人浪费口水。

她看了看身后满脸关切的季都,对他说:“你的随从应该不是吃素的吧!把这个恶棍和他为虎作伥的家丁们制服了吧。”

季都看了看他,看了看悲惨的母女,挥手命令侍从照做。

曹安分和他的家丁太弱,三下五除二便被制服。

一时众人都觉得大快人心,拍手叫好。

“哪儿来的贱婢,敢这样对大爷我,不想活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你知不知道我的叔叔是谁?”曹安分大吼道。

上官凝走近他,平静地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邪魅地笑了。

曹安分心中升起不知名的恐惧,额头渗出汗滴,他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地说到:“你怎么看也是个正经的彧朝女子,那两个贱婢来自黎戎,心里脏的很。我和你是同族,你怎么帮着外族人来害我,你如何对得起生养你的彧朝天地。”

“你心里才脏的很,扯什么彧朝黎戎。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坏人,你是彧朝的坏人,彧朝的败类,那母子俩被你迫害,凄惨不已。”

“还有,黎戎早已归顺彧朝,是彧朝的附属国,你说这些话是要挑起两国纷争,引起祸事的。”上官凝补充道,她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炙热的目光。

季都听了她的话,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暖意,他听说了好多黎戎人在彧朝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事情,心中不免把彧朝放在黎戎的对立面。但眼前这位仗义执言的小姐让他有不一样的感受。

“你,你又是什么好人吗?你敢命手下扣留我等,是无视律法,你想要定我的罪,你也配!”那曹安分啰啰嗦嗦。

“谁要定你的罪,我可没有这么多闲工夫。”上官凝对着曹安分,略显轻视地说道。

“把他们押到官府去”上官凝对押着曹安分等人的季都侍从吩咐道。而他们皆看了看季都,等待他的指令。

“一切听这位小姐安排”季都肯定道。

“公子,属下留下保护您吧!”阿晨恳求道。

“不必,去吧。”季都毫不犹豫。

他们先是震惊于自家主子的命令,然后欣然照做。

围观的人满脸安慰,拍手称快。一个妇人对上官凝道:“这位小姐,您侠肝义胆,令人佩服,可是这官府的刘大人是个官职为大,附庸强权的,不会真正为我等百姓申张正义,说不定还会连累小姐你呀!”

“刘大人?”上官凝问道。

另一个围观的人解释道:“就是管辖南街地区的刘大人,刘正。”

“哦,是吗?”上官凝意味深长地说到。

说罢,她随即给了清弄一个眼神,清弄了然于心,扶着那母女俩,和阿晨等侍从一起押着曹安分等人向官府方向走去。

其余人看着这情景,也一一散去。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背后传来季都的声音。

上官凝转过头去,一双灵动的双眼对上男子的眼眸。问道:“我是什么人?”

季都楞了楞,深陷这双清澈的眼眸,俄顷回过神来,他避开了她的眼睛,语调活泼地说:“我本来以为你是娇纵惯了的小姐,看不起别人,喜欢作弄别人,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是,我现在发现你大义凛然,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又着和那些人不一样的眼界和心胸。”

“但这些并不能改变我娇生惯养,目中无人的脾性。”

“那我们肯定能玩到一起,我也娇生惯养,目中无人。”

“嗯?”上官凝咋舌。

“我初来乍到,要不你带我逛逛雍都吧?”

“我们很熟吗?”说着,上官凝迈动了双脚。

季都跟上去,:“不打不相识,我们在扇子铺唇枪舌战,现在算是相识了吧。”

“而且,你刚刚乐于助人,我十分佩服,你还为我黎戎说话,我很是感激。”

“我刚刚只是就事论事,那曹安分恃强凌弱,自该受到惩罚。至于彧朝和黎戎现在本就是一体,言语分离两者,此举甚蠢。”

“那,那因为你,我花了二百两黄金买把扇子,不心无愧疚吗?你带我逛街,我们之间的过往一笔勾销,怎么样?”

“我不愧疚,我不带你逛,你能把我怎么样?”

“嘿,你......个油盐不进的......”

“油盐不进的什么?”上官凝停下脚步。

“没什么,没什么。”

“切~,既然没什么那别跟着我了”上官凝挥了挥手。

“那我人生地不熟,我的侍从也不在身边,我......”季都企图卖惨。

“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嘛?”

“我的办法就是请你这位美丽大方,善良可爱的小姐带我逛啊!”

“呵呵”上官凝扑哧一笑。

“嘿嘿,交个朋友呗。”

上官凝顿了顿,说:“好吧,反正我一个人,逛起来也挺无聊的,我就勉为其难带上你吧。”

“好呀好呀,你是我在彧朝的第一个朋友——尚凝小姐。”

“你也是我的第一个黎戎朋友——季都公子。”上官凝笑笑。

“我们逛什么?”季都问道。

“既然你初到雍都,也不熟悉彧朝,那就带你看看那些彧朝有,而黎戎少见的物什吧。”

“嗯”季都点点头。

“首先,去琉璃揽,这里面,琉璃盏,青花瓷,白玉瓷,五彩盖罐等等各种制作精细的陶瓷器,玻璃瓶肯定会叫你打开眼界。”

“我黎戎颇爱黑陶,那些或雪白,或青绿,或五彩的器物确实少见。”

“对了,你还可以亲自去体验一下如何做陶瓷。”

“竟还有这等好事,待我给你做个好看的。”季都自信满满。

“别得意,没你想得简单,我还做不好一个呢!”

“我若做出来,你怎么说?”

“你若做得让我满意,我便赔你那二百五十两黄金。”

“钱有什么意思。”

“那你想要什么?”

“一时想不好,再说吧。”

二人在这雍都城自由自在地闲逛,穿梭在各式各样的商铺之间,体验着这雍都城的繁华热闹和市井气息。从午后的阳光携和风明媚到日落西山的落霞与孤鹜齐飞,两人有着欢快的记忆。

“然后去哪儿逛?”季都整个人还是那么精神。

“还逛啊?你不会累的吗?天黑了,去繁楼吧,你的侍从在那儿呢!”

“你怎么知道?”

“我的侍女清弄会带他们去的,而且我和我的几位好友约定在繁楼相见。”

“原来如此,你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切呀!”季都向上官凝投去赞赏的目光。

“应该说,是老天爷安排的,不过你如果认为我是老天爷,我完全不介意。”上官凝对他狡黠一笑。

季都看着她,也痴痴地笑了,这位小姐,和别人不一样。

还未走进繁楼,阿晨等随从便赶快回到了他们的公子身边。

“公子,属下不在之时,可有什么事?”阿晨关切道。

“无事,我难道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吗?瞎担心什么!”季都声音重了些。

“可惜公子没有亲自看看,那曹安分和他的爪牙捧着被打肿的脸磕头求饶的模样。”阿晨兴奋地说到。

“哦~,那刘正呢 ,不是说他是个不顾百姓的奸佞吗?”季都问道。

“那清弄姑娘和他秘密说了几句话,他吓得屁滚尿流,磕头求饶,怎么还敢包庇那曹安分。”阿晨继续在季都身边耳语。

季都看了看眼前精明伶俐的女子,她一边听着身旁侍女的报告,一边用狐狸一样的眼睛看着对面的男子。

“走吧,我请公子”上官凝做出东道主的样子。

“走吧。”季都正要走。却被阿晨拦住。

“公子,这个时辰,您必须回驿馆了”阿晨对着季都作揖,语气坚定。

季都顿了顿,走去上官凝面前,遗憾地说到:“在下必须回驿馆,只有辜负小姐的好意了,为表歉意,这孔雀羽扇便送给小姐吧。”

“来者是客,你我又是朋友,不必如此客气,这羽扇,你自己留着吧。”上官凝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们黎戎人在马背上长大,在草原上生活,性格豪放,生性不拘。这羽扇一看就是文绉绉的人随身携带,还是送你更合适。”季都微笑道。

上官凝却收起了笑容,表情郑重。

“说到黎戎,别装了——霁都,黎戎世子。”上官凝此言一出。男子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男子的随从提高警惕,作拔剑的动作。

他们的神态动作尽收上官凝眼底,她挑了挑眉:“看来我说对了。”

男子向随从挥挥手,示意他们放下警惕,并问道 :“你怎么知道?”

“逛个街身后跟一帮随从,衣着打扮皆是贵族中的精品,你有意无意在谈话中透露出的见解,还有你腰上这枚独一无二的黎戎王玉佩......等等细节。”

“好眼力!”

“还有,你这名字取的,容易暴露身份 很蠢。”

霁都一时无语。

“作为朋友,我必须说,黎戎已经归附了彧朝,黎戎和彧朝不分彼此才能长期维护各自的繁荣昌盛。你既然是黎戎世子,未来的黎戎王,更应该牢记这一点。可是从你今天的话语行为中,透露出......”

“那你呢?你虽然衣着打扮低调,可是你的言行举止处处都透露出你的不简单。你有着非凡的见识和广阔的视野,你刚刚还议论朝廷大事。你的侍女几句话可以让一方官府的大人吓得跪地求饶,你——真的叫尚凝吗?”

两个人注视着对方,平静地交谈着。

“你猜。”上官凝嘴角上扬。

她继续说:“有缘再见,到时候我一定收下你的羽扇。”然后走进了繁楼。

霁都目视她走进楼中,喃喃道:尚凝,后会有期。然后和随从离开了。

回驿馆后,他命手下熟悉彧朝权贵家庭的官员查询了“尚凝”的真实身份。

到了雅间,冯相相,周灵儿,苏嘉仪三人已等候多时。

“你终于来了,让我们好等”冯相相吐槽道。

“你好意思数落我呢!说好了一起逛街,你们撇下我自个儿玩儿去了。哼”上官凝故作嗔怒。

“你也不是一个人呀,刚刚在楼下与你说话的是谁家公子,长得这般俊。”周灵儿飘来一颗八卦的心。

“他——从黎戎来,我新交的朋友。”上官凝平静地说。

“在扇子铺和你争羽扇的那位?”苏嘉仪还是仪态端庄地问道。

大家都看向苏嘉仪,上官凝略显惊讶:“苏姐姐当时在场吗?”

“不用在场,扇子铺好多人在议论,我一听,这说的女子定是你。”

“她们怎么说的,是不是说那女子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哈哈哈”冯相相还未说完,周灵儿和她一起大笑起来。

“你这嘴拙的丫头,她们议论我能言善辩,美若天仙还差不多”上官凝顺着她们的话往下说。

“你确实巧舌如簧,伶牙俐齿,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可以把树上的鸟给哄下来”周灵儿笑得放肆。

“哪儿有你们厉害,我说一句话,你们要损我两句,不理你们了”上官凝撇下眼帘,微撅双唇。

“好凝儿,别气恼,给你讲一件特有趣的事儿”冯相相神采飞扬。

“哦~”上官凝表示洗耳恭听,苏嘉仪也加入她们。

“猜猜我们今天遇到了谁?”周灵儿故意引起悬念。

“快说呀,还吊人胃口呢!”

“王筱晴和成寻诺在绸缎庄因为一匹蜀锦吵的不可开交,你想想,两个名门贵女,大庭广众之下,这热闹难道不好笑吗?”周灵儿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

“我知道王筱晴是奉英侯府的幺女,那成寻诺是谁?”上官凝问道。

“她父亲前些日子才立了功,升了官,被调回京中,你不知道她也很正常。她以前住在常州,在常州的贵女中,默认她的身份最贵重,因此她也是个喜欢被捧着的,她说一,便不许别人说二。”冯相相兴奋地解释道。

“那可有趣了,那王筱晴也是个被家里宠惯的,这两个人吵起来......真真是可惜了,我没有亲眼见识见识。”上官凝略表遗憾。

“过几天不是奉英侯府太夫人的寿辰嘛,成寻诺肯定会去的,到时候王筱晴作为主人家,不知道会不会让着成寻诺的小性子呢”苏嘉仪淡淡道。

“对呀,到时候又有好戏看了。”周灵儿点点头。

“你呀,永远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尖锐的问题。”上官凝对苏嘉仪抛去一个认可的目光。

“就是就是,苏姐姐看似温柔端庄,难为人却都是暗戳戳的,叫人更出气了。”冯相相附和。

上官凝听了这话想起了一个人——上官朔。对呀,自己哥哥不就是表面人畜无害,实则一百个心眼吗?这两个真配。

“不过,凝儿,那寿辰,禧川郡主定是要去的,听说你之前和她共同落入水中......”苏嘉仪想起来。

“那禧川郡主和王筱晴关系还不错呢。唉,真搞不懂她们为什么和你作对,你明明那么好”冯相相对上官凝仗义直言。

“可能她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要所有人都对她低声下气,可我偏不。”上官凝猜测道。

“呵呵,郡主”凝儿,你的身份,就算说是位比公主也不为过。”周灵儿此话没错。

“因为上官家显赫,所以我父亲也要低调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上官凝想起了父亲对自己的严格。

转而,上官凝说道:“她们到时候要是敢狼狈为奸,一起找我麻烦,我一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冯相相拍了拍胸脯说道。

“嗯嗯,为好朋友两肋插刀。”周灵儿满脸正直。

上官凝故作思考的样子,说:“嗯嗯,让她们插你两肋,然后她们闯下弥天大祸,你们同归于尽,这一招厉害!”

“扑哧,哈哈哈”众人捧腹大笑,笑声如铃铛清脆,回响在雅间。